續篇:回憶
寧夏看了看余蓮,她畢竟年輕,恢復起來也格外的快,她面色白裏透紅,沒了余年的折磨,整個人身上也漸漸恢復了些許朝氣。
既然她們兩個都很好,那她也沒什麼不忍的了。寧夏輕嘆了口氣,淡淡開口:“你答應我的事,還算不算數?戒”
她的眼中有一種志在必得的凌厲,艾文惜神色一肅,這樣的寧夏,渾身上下透出股股寒意,讓人不敢小視煎。
艾文惜臉上的慈愛和和藹頓時消失無蹤,又恢復了往日的淡漠,她轉頭招呼過余蓮:“小蓮,你跟劉媽到客廳里坐會兒,我跟寧醫生要談些事情。”
余蓮不解的看了看艾文惜,又看了看寧夏。看她們臉上認真的樣子,她心裏明白,這是有正經事要談。她雖然好奇,卻也懂事的點了點頭,跟劉媽到客廳去了。
寧夏見屋裏只剩下了她們兩人,也不拐彎抹角,索性直接說道:“我要那一半股份,現在就要。”
艾文惜將身子往後挪了挪,靠在床頭,定定的看着寧夏。她倒不是想反悔,也不是那種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的人,只不過現在,她跟余蓮都沒有離開A市,她不敢將自己手中的王牌輕易交出來,因為一旦這樣,如果她們的行蹤被余年發現,恐怕她跟余蓮會被那個傢伙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
她想了想,說:“寧小姐,我也就不跟你見外了,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實現,但是你要再幫我一個忙。”
寧夏臉色一變,急急的坐到艾文惜床邊,抓起她的手腕說道:“你反悔了?”
艾文惜搖頭,說:“我沒有反悔,我只是想保證我和我女兒的安全。”
寧夏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失態,她輕輕鬆開手,正了正身子:“我已經治好了你,又救了你的女兒,現在我必須拿到相應的報酬。”
她不能等,多等一刻,就多一刻的變數。更何況餘風白也正在往這裏趕,她還沒有釐清餘風白,艾文惜,余蓮之間的關係,但是她敢肯定的是,餘風白同艾文惜關係不一般,否則不會讓自己這樣大費周章的救她,又辛辛苦苦的瞞着余年。
如果餘風白在這裏,同她們沆瀣一氣,讓自己一個子兒都拿不到,她也只能吃虧而已。
艾文惜想了想,余蓮得救,她其實還是很感激寧夏的。但感激歸感激,她同樣不敢在保證自己的安全之前將股份全部拿出。她探手從床頭櫃下層拿出一張便簽紙,飛速寫上了一串號碼。
“這是我在通江銀行保險柜的密碼,裏面有我手中持有所有股份的10%,這算是定金。”艾文惜將便簽紙撕下交給寧夏。“你要知道,這些相當於將近二分之一個余年的勢力,你把我跟余蓮送出過去,剩下的,我就全都給你!”
寧夏接過便簽紙,半個余家的10%,也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她將便簽紙收好,又說:“我會想辦法,你把剩下的也準備好吧。”說著,急急忙忙離開公寓。
見寧夏走了,余蓮這才從客廳回到卧室,見艾文惜臉上表情嚴肅,她關切的問:“媽,還好嗎?”
艾文惜溫和一笑,拉過余蓮坐在身邊,說:“我沒事。”話音剛落,門鈴又響,外間劉媽念叨着:“這回該是少爺了。”說著,就匆匆去開門。
余蓮一聽是餘風白來了,興奮的起身,飛速衝到門口。果然是餘風白,她甜甜的喊了聲:“哥!”又一把將他拽進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餘風白拍了拍余蓮的後背,神色匆匆。他輕輕推開余蓮,大步走進卧室,見艾文惜正兀自坐在床上,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她們都沒被余年抓回去。餘風白遲疑着,叫了聲:“媽……”
艾文惜的臉色很不好,聽到這聲,她更覺得急怒攻心,一口氣上不來,劇烈的咳了起來:“咳咳,咳咳!”
劉媽趕忙上前,一邊幫艾文惜撫摸着後背,一邊喂她喝水。余蓮也緊張的跟在旁邊,幫着忙前忙后。
突然,艾文惜抓過劉媽手中的玻璃杯,朝餘風白的方向狠命扔了過去。餘風白下意識躲閃,玻璃杯帶着半杯白水撞在他身後的牆上,“砰”地一聲碎裂開來,碎玻璃四處迸濺,余蓮驚聲低呼,一閃身擋在餘風白的身前,有些嗔怪的說:“媽,你幹嘛?”
艾文惜渾身微微顫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餘風白:“滾,你給我滾出去!”
“媽!”余蓮再叫,肩上卻被餘風白的大手拍了兩
下。他默默的看着艾文惜,一臉受傷的樣子。
“滾!”艾文惜再次尖叫,餘風白咬了咬牙,堅毅的回頭大步流星走出公寓。
“哥!”余蓮叫着,邊追了出去,艾文惜強自鎮定了下,渾身的顫抖才緩緩抑制住,她無力的倒在靠背上,兩行眼淚從眼角悄無聲息的落下。
為什麼老天讓她生下他?每每看到餘風白,那拚命淡忘的醜惡面孔便出現在眼前。
那時她還剛剛嫁給余海,由於她與余海相差的年紀太大,余氏上上下下都反對余海同她的結合,儘管余海一力保她,仍舊有不少他的老部下認為,艾文惜嫁他,只不過是圖余氏。
她還記得,在辦公室,一直跟隨余海出生入死,建立余氏的部下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狐狸精,大哥看不清你的真面目,我能看得清。”那人惡狠狠的詛咒:“你要是還纏着他,看我能不能讓你好過!”
她戰戰兢兢的陪在老爺子身邊,每天都會受到類似的辱罵,是余年及時挺身而出,同餘海站在統一戰線,又將那些反對她同餘海結合的老部下一一打發了,安頓了,她才獲得片刻的寧靜。
她以為余年心善,兩人年紀差不多,所以她格外關照余年,幫他在余海面前說好話,哄的余海將余氏重要的事務一點點交給他去辦。
直到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余海到國外去參加一個會議,余年的狐狸尾巴才露了出來。
她至今記得,那天,他還是像往常一樣,跟她和善的打招呼,問了問余海的身體情況和他的去向。當他聽到說余海到國外開會,要一星期後才回來時,他竟然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腰。
艾文惜很不自然的閃躲,她以為余年不過是與她熟稔了,開玩笑鬧鬧的,哪知道余年竟然更加大膽,從身後將她摟住!
她低聲說:“你瘋了?我可是你媽媽!”
余年嘿嘿壞笑,平日裏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樣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他邊笑着,手已經開始在艾文惜的身上不老實起來。
艾文惜驚恐的意識到余年要做什麼,她一個旋身,從余年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低聲恐嚇:“這可是在家裏,你再敢對我無禮,我要叫了!”
她的恐嚇余年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邊走近,邊說:“你叫,我會告訴他們是你勾-引我,到時候看父親回來的時候,是將我逐出家門,還是將你趕出去!”
余年一臉得意,大手一把扳過艾文惜的肩膀,強迫她注視着自己:“實話不怕告訴你,你以為余海那老頭子能把我怎樣?”他輕笑:“我還忘了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掌握余家。”
艾文惜恐懼的渾身微顫,一股寒意從內心緩緩向外滲透,“你說什麼?”
“我說,余海那老頭子不中用了,現在是我說了算。”他邪惡的笑在眼前晃來晃去,眼中充滿得色:“余氏,我讓他多管一天,他就多管一天,我讓他下去,他就得下去。”
艾文惜瞧着余年讓人憎惡的面孔,胃裏陣陣泛酸,她一口啐到余年的臉上,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卑鄙!”
“對啊,我是。沒了余氏,就相當於要了余海的命。”余年恬不知恥的壞笑,抬手不屑的抹去臉上的唾液:“你想讓余老爺子多活幾天還是少活幾天,全在你!”說著,余年已經手上用力,將艾文惜的身子轉了過去,背對着他,又一把推在艾文惜的後背上。
她穿着高跟鞋,站立不穩,上身一個前趴,伏在余海的紅木辦公桌上。她驚恐的叫道:“不要,余年,我可是你的后媽!”試圖用輩分來壓垮余年。
他此刻就像是一頭餓極了的野獸一般,也俯下身子,在艾文惜的耳邊說道:“是又怎麼樣?”說著,手上迅速解下腰帶,將艾文惜身上的短裙一把撕開,用力挺身。
艾文惜慌忙閃躲,一邊用胳膊肘胡亂的向身後杵過去。
余年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興奮,他低聲說:“好啊,繼續,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夠辣。”
“余年,你不要臉!”羞憤感充斥着艾文惜的全身,她大叫出聲,余年動作更加迅速,大手將艾文惜的雙手牢牢扣死,威脅着說道:“你叫啊,大點聲,讓全上下的人都知道你我的關係,我可是一點都不在乎。”
聽到這,艾文惜怏怏的閉了嘴。她無奈,只怪自己看錯了人,余年畢竟是余家的主人,恐怕被發現后,一切的錯
誤都會推到她身上。
她用力掙了掙,余年的力氣太大,她的反抗根本無濟於事。倏地,艾文惜只覺得下方一涼,最後一點遮羞布都被余年扯去,她驚得急欲轉身,又被余年的上身死死壓住。
“有趣。”余年念叨着,已經找准地方,一個用力。身體的空虛被余年慢慢的充實進來,艾文惜只覺得羞愧難當,被強迫的恥辱湧上腦頂,很快,一下又一下的衝擊襲擊着她,她只得伏在桌上,默默垂淚。
從那次以後,她出入盡量都陪在余海身邊,再不敢同餘年單獨相處,可沒想到的是,那一次恥辱竟然帶給她餘風白這個孽種!
再見到他,她怎能不生氣?怎能容忍他一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余蓮焦急的走進來,一臉失落,嗔怪着對艾文惜說:“媽!你幹嘛?”
“幹嘛?”艾文惜稍稍平復的心緒又被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勾了起來。“他是個孽種!我警告你多少回了?給我離他遠點!”
“媽!”余蓮又叫,小時候,家裏就她和餘風白的年紀差不多,她經常粘着餘風白跟她玩,艾文惜每次看見,都要將她臭罵一頓,然後帶着她遠遠的躲開餘風白。她還記得,艾文惜經常語氣嚴厲的警告她,離他遠一點,她無聊,還是會偷偷的跑出去找餘風白。
她傻傻的問:“餘風白,我該叫你什麼?”
餘風白老老實實的答:“姑姑,你可以叫我侄子。”
她不依,撒嬌着說道:“我比你還小兩歲,怎麼就是你姑姑。”想了想,又說:“我要叫你哥哥,我要你當我哥哥,不要你當我侄子。”
她沒想到,小時候開玩笑的話竟然一語成讖,直到後來,余海去世了,她跟艾文惜都被余年囚禁起來,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餘風白,這個看上去十分孱弱的少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高大的男人。再見面,竟然已經滄海桑田。
看他的樣子,他早已經知道了自己是余年和艾文惜的兒子,可是這麼多年,他竟然掩藏的這樣好,至少在她面前,從來沒有露出過破綻。
想到餘風白臨走前受傷的樣子,余蓮有些心痛,卻又無能為力,她在邊上的藤椅上坐下來,兀自生氣。
艾文惜見她這個樣子,只能心中暗罵作孽。一個是她跟余海的女兒,一個是她跟余年的兒子,這一切都怪余年!她嘆息,對余蓮臉上的失落與氣惱視而不見,她給自己蓋好被子,躺了下來。
再熬幾天,她相信寧夏對她手中股份的渴望,剛才看她的樣子,像是已經等不及了,她相信,寧夏一定會儘快為她和余蓮辦好出國手續。只需要再等等,再等等……
寧夏手拿便簽紙,一邊開車,一邊注意兩側的道路名稱,以免開過頭。轉過一個彎,繞過前方的轉盤道,“通江銀行”四個大字映入眼帘,寧夏將便簽紙團成團,揣進兜里,將車子開到銀行地下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叮,叮!”手機這會兒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屏幕上閃爍着一條新信息,她點開,不由得皺了皺眉。
信息是江逸塵發來的,江老爺子病危,他急需幫助。
寧夏想了想,頭頂就是余家的10%股份,她一定要拿到。而江逸塵那邊,老爺子病危,其實對他是有好處的。最近幾乎漫天的消息都在報道,江逸塵談成了A市所有的舊街道改造項目,政府的批文已經拿到手,近日就將開工。
而他之所以能夠這麼順利將項目拿到手,聽說是因為法國幾家公司同時表示願意投資,在A市的舊街道改造中投資,建立法國風情街道。
寧夏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肯爭搶幾條地段並不好的舊街道,投巨資改造,但她明白的是江逸塵這次成功拿下項目,不禁會為江家帶來巨額利益,同時他在江家的地位,恐怕也再沒人能夠撼動。
可前提情況是,江老爺子去世,江逸塵才能順利掌控江家,才能幫上她的忙。
從她自身出發,寧夏並不想治好江老爺子。之前因為自己的愧疚也好,同情也好,她對江老爺子施以援手,可是也是因為這,她沒能及時實施計劃,將自己壯大,反而因為這讓她再次受到了更大的羞辱,所以……這次她要為自己做主。
寧夏咬了咬牙,按下關機鍵,頭也不回的往通江銀行樓上走去。
這家銀行是通江銀行若干支行中規模較小的一
家,十分不起眼。艾文惜將重要物品藏在這裏,相信一般人不會想到。
寧夏按照艾文惜給她的號碼找到對應的保險柜,輸入密碼,櫃門裏傳來輕微的齒輪轉動聲,稍後“啪”地彈開來。裏面是幾張房契,寧夏拿出來細細查看,不免驚得長大了嘴巴,那是A市最大的別墅園區的房契,裏面包括拙墅建築群,泊墅建築群,還有A市邊上的大海中幾個不知名小島的使用權。
要知道,拙墅泊墅可以稱得上是A市最早建築的兩片別墅群,光是收繳房租,物業等費用,每年的收入就不少,而海島的使用權更是寧夏聞所未聞的。合同上明確寫着,持有者擁有着海島上下的所有資源,其中包括島下石油,島上奇珍等。
光是去採石油,挖奇珍,也不少獲利。
她知道,余海是將手上的股份拿去做投資了,這些掌握在她手中,她既可以變賣折現,也可以繼續經營,光是這些,再加上江逸塵,恐怕余年垮掉的那天指日可待。
寧夏壓下狂掉的心臟,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世面,如果一個余家就這麼強大,那麼莫孺琛的勢力又會有多強大呢?她搖了搖頭,已經不敢去想。
江逸塵急的團團轉,昨夜同餘風白在一起商量余江兩家合作的事情,喝了一夜的酒,今早一醒過來已經快到了中午,一進家門就聽見幾個小媽喋喋不休的爭吵。
他排開堵在門口的人,闖進父親的房間,才發現父親的情況已經十分緊急,幾個醫生正在邊上急急搶救,額頭上都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