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狩獵(下)

208 狩獵(下)

這巨蟒對自己的興趣顯然大於那頭狐狼,看來與它一戰勢在必行,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那巨蟒不慌不忙的朝着阿苒所在的方向游弋而來,後者半弓着身子,心中雖然緊張到了極點,眼神卻出乎意料的冷靜。

其實雙方距離並不遠,阿苒佔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但這個優勢並不利於逃跑。那巨蟒在離她不到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此時的它只需要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能將她牢牢纏住,在她呼吸的時候不斷收縮腹部,直到將她窒息。

阿苒鼻尖上的汗珠越來越明顯,大敵當前,她卻不敢輕舉妄動。退後意味着膽怯,進攻意味着威脅,無論哪一種對她都極為不利。那巨蟒觀察了她一陣,忽然身形暴起,張大嘴巴,露出那長而彎曲的牙齒,直撲向阿苒的面門。

說時遲,那時快,阿苒反手抓住木桶,眼疾手快的扣在了巨蟒的腦門上,自己則飛快的從樹上躍了下來。卻不想她的運氣實在背到了家,那巨蟒失去了目標,長尾凌空一甩,正中少女的背心。阿苒頓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一個狗吃屎的姿態臉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木桶很快就被巨蟒甩碎,後者轉身張開大口亮出獠牙,快如閃電般的朝她遊了過來。眼看就在它要追上自己的時候,阿苒忽然抓住橫過頭頂的樹榦,一躍而起,平地翻身騎了上去,堪堪躲了過去。

巨蟒卻不放過她,直接纏上樹榦追來。阿苒抓住蔓藤,開始和它兜圈子,她的身手靈活之極,那巨蟒幾次險些抓住她,都只差了那麼一點點。這是一場體力與耐力的消耗戰,阿苒雖然冷汗淋漓,但那巨蟒也好不到哪去。它許久未曾進食。這麼你追我趕下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它見阿苒油滑至此,索性退了回去,準備拿那頭狐狼先墊墊肚子。

阿苒膽戰心驚的看着它離開的身影。剛要舒口氣,忽然身後的樹葉叢中微微一動。阿苒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想也不想,直接便從樹上躍了下來。那巨蟒好生狡猾,居然佯作敗退繞后偷襲。

阿苒心中怦怦直跳,若是她反應再晚一些,只怕就是有死無生了。那巨蟒見偷襲失敗,便悻悻的縮了回去。阿苒這回不敢再在原地停留,飛快的躍上樹梢,連奔帶跑往後跑去。卻不想餘光忽然看到泥地上兩道深深淺淺的腳印。可不正是司馬珏那獨特的平底木屐?

阿苒順着木屐前行的方向望去,發覺對方所行之路正朝向自己設下的陷阱。

糟糕!

那巨蟒抓不到自己,只能回去找那隻狐狼充饑。若是與司馬珏遇個正着,後果不堪設想。阿苒立即便朝司馬珏過去的方向追去,沒跑幾步。忽然想到,若他被吃掉了,那巨蟒一年半載便不用進食了,自己也不用想方設法躲着他,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司馬珏固然偏執得讓人討厭,但他並沒有真正傷害到自己。甚至在她身體不適的時候儘力“照顧”了她……一想到這裏,阿苒不由自主的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

算了,這種變態還是死掉比較省事。

……

少女陰沉着臉飛快的在林間穿梭着。

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惱羞成怒,就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去死,這種事情她果然還是做不到。

前方的風中送來淡淡的血腥味,阿苒的眼瞳微縮。越發握緊了手中的木棍,一面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樹。不遠處的陷阱邊上,那條巨蟒正慢慢的將狐狼的屍身從深坑裏拖了出來,一面張開大嘴從它的頭部開始吞噬。

還好,司馬珏沒遇上它。

阿苒心裏才剛剛舒了口氣。就看到少年拖着含霜,慢悠悠走過來的身影。那雙琥珀色的貓眼沒有任何錶情,整個人卻散發著一層說不出的壓迫感。從他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那頭正在進食的巨蟒,可不知為什麼司馬珏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的眼中甚至連驚訝害怕都不曾有過,阿苒很少見到他如此凝重沉穩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視死如歸一樣。

難道他是想要去送死么?

阿苒沉下臉,心中暗罵道:“這個白痴。”她剛要下去拉他,忽然又忍不住想道,司馬珏那傢伙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的去送死?真要想死,跳海跳崖哪一樣不比單挑巨蟒來得輕鬆?沒準這又是他的圈套,故意要逼自己出手。是了,這島上就司馬珏與她兩人,那陷阱一看就知道是人為製成。司馬珏定然是順着血腥味尋了過來,看到陷阱之後就猜到她很有可能也在附近。他算準了自己不會坐視不理,才故意以性命作要挾。可就算她出手了,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阿苒心中煩亂無比,司馬珏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還真有可能這麼做。之前他徒手握住含霜,傷成那樣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對自己的身體都能下得了狠手,難保不會做出殺敵三百自損一千的蠢事來。

那巨蟒顯然也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立即便將吞了一半的狐狼重新吐了出來。那雙澄黃的豎瞳森然注視着面前這個容貌昳麗手握長劍的美少年。

雙方誰都沒有貿然出手。

一陣微風吹起少年的長發。

忽然間,那巨蟒身形一動,司馬珏的身形急退。只見一道銀虹閃過,一人一蟒瞬間交換位置。

阿苒不由自主的張大了眼眸,這個姿勢……

熟悉的身法,熟悉的劍招,正是何氏劍法的起劍式。

阿苒心中猶如雷劈,司馬珏什麼時候學會的何氏劍法?難道說他見過何意?

不,不可能。

可是這世上除了何意與自己,難道還有別人會使何氏劍法不成?

阿苒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當初在望天崖偷襲她與小謝的那個黑衣人,何琦。

看來司馬珏也算是自己半個同門了呢。

少女的眼眸微微沉了下來。

司馬珏在劍術上的天分出奇的罕見,至少以阿苒的眼光來看,不過一年光景,他與之前那個繡花枕頭已經是天差地別,吊打同齡的熊孩子已經不在話下(→_→)。那傢伙對用劍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不僅劍法純熟,進退得宜,甚至連身法都……不,身法還是比不過她。她畢竟手足俱全,不像他那樣天殘地缺。

可惡,怎麼感覺自己被比下去了。

雖然正式學劍的時間與他差不了多少,但阿苒好歹有過相當的基礎,當初何意還誇過她天分了得,畢竟她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可怎麼看司馬珏那傢伙都不像比她弱的樣子,還有他那個內力是怎麼回事,開掛了嗎?

阿苒越看越心驚,但很快她又發現了司馬珏那隱藏在凌厲攻勢表象下的弱點。何氏劍法講究的就是快准狠,對敵多數都是一招斃命。司馬珏右手受傷。握劍越用力,傷口就越容易崩裂。高手過招之時,一處細微的變化,都有可能導致身法上的失誤。饒是司馬珏對劍法的理解逆天,他也不可能在雙手受傷的情況下。一劍就讓那巨蟒身首異處。拖得時間越長,對他就越不利。

眼看那巨蟒長尾一掃,正中他手臂,將他手中的含霜擊飛時,一隻手飛快的從樹上伸了下來,抓住少年的衣領,用力將他提了上來。那巨蟒一口咬住了他腳上掉落的木屐。吞下去片刻后,又立即吐了出來。

司馬珏死裏逃生,臉上卻出奇的鎮定,一面用力抱住少女的腰身,將臉埋在她頸窩裏,低低的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

卧槽!

一不留神又上當了。那傢伙果然是裝的。

阿苒的嘴角微微抽搐,不過眼下她可沒工夫和他搭話,只是拽着他的右臂朝含霜掉落的方向拚命奔去。

那巨蟒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們,阿苒的出手顯然徹底激怒了它。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會做出超出理智的事情,這頭巨蟒也不例外。

它顧不上自己飢餓難耐。憑着一股怒氣在後面緊追不捨。那巨蟒全速追擊起來,速度並不比她慢上多少。就在阿苒幾乎都能感覺到背後的腥風時,司馬珏忽然將她往外一推,翻身飛起一腳踢在了巨蟒的前額。

阿苒藉著力道就地一滾,將含霜抓在手上。此時的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拿到含霜,殺掉巨蟒。

眼看那巨蟒就要收緊司馬珏的身體,一道劍光打斜里激射而來。巨蟒長及丈許的身軀劇烈的擺動着,頭部卻被一柄長劍從眼睛貫入,直接釘在了樹榦上。

這一劍氣貫長虹,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堪稱完美。這是她進入何氏劍法的第三層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人劍合一。阿苒雙手握住劍柄,渾身上下彷彿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在外人眼裏不過是凌厲的一劍,可對她來說,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了一種窮極畢生精華的無力感。

阿苒拚命的喘着氣,大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此時的她正全身心沉浸在對剛才那一劍的體會上。

忽然,一隻染血的手從背後伸了過來,輕輕的將少女的腰肢環住。後者這才從失神中驚醒過來,低頭瞧見自己又被那傢伙黏上,不由咬牙道:“我數到三,你如果還不放開……”她話音未落,後頸處已被對方溫柔的落下一吻。

這個混蛋!

阿苒漲紅了臉飛快的轉過身來,正要將他用力推開,司馬珏卻已經搶先暈了過去,大片的鮮血從他身下溢出染紅了地面。少女這才驚愕的發現,少年的右腿不知何時已被巨蟒咬下一塊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ps:

感謝編輯大人給我推薦的機會,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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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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