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遼亂八公主遠嫁,時機到靖北王求娶
裴元修回到北疆半月後,便得到消息,順啟帝准了承郡王的摺子。而李建昌還如上一世那般,將妻妾兒女皆留在了京中,獨自一人回了承郡王的封地。
只,這一世他想留於封地卻是不可能的了。
上一世,承郡王九子失了七子,而最小一子不足十歲,故而,李建昌方以床前侍疾,打理封地之借口,留了下來,而將京中的妻妾子女當了棄子,便是幾年後謀逆,也未曾想過設法將她們偷出京來。他那一干妻妾子女最後皆死於宗人府死牢之中。
如今,承郡王兩名嫡子俱在,縱是他再得親爹的喜愛,也無了留下的借口。
李建昌於封地之上盤桓了三月有餘,這期間自是小動作不斷,那承郡王嫡長子更是三次遇險,幸而皆被裴元修埋下的人手救了。
二月十五,花朝節過後,便到了李建昌返京的之期。他百般不願的率着衛隊行出承郡封地。
然而五日之後,順啟帝與承郡王皆得到消息,李建昌失蹤。且失蹤得離奇,衛隊並未遇襲,只李建昌與他的十二親衛一夜之間莫名失去了蹤跡。
為帝王者疑心皆重,如此情形,順啟帝自然以為是承郡王夥同李建昌故弄玄虛,必是起了異心。
而,承郡王愛子失蹤,愛妾又整日裏於他面前垂泣,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哪裏還顧得上順啟帝做如何想?
至於李建昌此時在何處?
早已被裴元修手刃,連同他十二親衛的屍首一同扔進山裡喂狼了。
承郡王一直想將世子之位留給李建昌,只礙於名不正言不順,故而遲遲未立世子,如今他病重,兩位嫡子便不安分起來。嫡長子李祿為承郡王元配所出,嫡次子李壽卻是繼王妃所生。
這繼王妃正是撫山郡君李景顏的親姨母。
兩嫡子爭位,靖北王便成了香餑餑。李祿得知撫山郡王欲招裴元修為婿,怎可順了他們的意,使裴元修成了李壽的助力?
想了法子將自己的妻妹送入了北疆,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家中。這親戚正是裴元修眾多幕僚中的一位。
這消息一下子便如乘了風一般,沒有兩日便傳入了撫山郡王封地。
高傲嬌縱如李景顏,已視裴元修為囊中之物,又怎會讓他人覬覦?只歪纏着也要往北疆去。
有着自己考量的撫山郡王自是應允,讓李澤廣以交好為由前去拜訪裴元修,而李景顏自是同往。
這一出一出的戲唱出來,皆是按他的戲摺子走的,裴元修坐於書房之中很是滿意。
然而,裴元修是滿意了,於京中的御書房中,順啟帝卻是極為的不滿意。
於是,皇上選了兩個美人兒賞給了安王爺的庶出第二子李正寧,也就是裴元修的表妹夫。這給裴元修舅父一家添堵之舉,也算是順啟帝給裴元修的一個小小的敲打。
裴元修外祖一家雖於為官之道上無甚建樹,卻也沁淫官場多年,又怎會不知裴元修於北疆動向牽扯着他們於京中的好壞?
美人入了李正寧府中當日,裴元修的舅父便修書一封送往了北疆。
裴元修自是看着書信淡定非常。
他心中有成竹,而裴大與裴小卻於心中長了草。心說:如今這局勢,爺已是遭了皇上的忌憚,怎的還與那無事人一般?擱他們兄弟二人的話,早早將那兩個糟心的女人送走,也與那兩邊撇清干係。爺既對那兩人皆無意,還留着於眼前晃來晃去的,他們瞧着都鬧心。倒是不知道他家爺如何想的了。
幕僚中也站出數人,勸諫裴元修,卻只得了他淡笑一句:“不急,且再看一看!”
直叫眾人一頭霧水。
五月端五過後,京中的瓏玥也有了一件糟心的事兒。
東遼國老國主暴斃!而國內兩王子爭位,戰火四起。
要說,這事也與瓏玥扯不上甚干係。可中間攪和上一個化鳶不是?
東遼質子,也是東遼國三王子金煥請求順啟帝助他奪位,並求娶八公主化鳶。
據瓏玥所知,有史以來,但凡女子的婚姻與政治相連,不以悲劇告終的不是說沒有,卻也如鳳毛麟角。以私心來說,她不想八姐姐成為合親公主。
可,於國事之上……瓏玥曉得沒有自己置喙之地。
眾朝臣自是覺得此事於大昭只有好處而無壞處,以一個不得寵的女兒換得與東遼國百年修好。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順啟帝竟未點頭,也未召了機要大臣相議。而是讓瓏玥去尋了化鳶,問她是否願意。
這不禁令眾人大跌眼鏡。
卻也讓化鳶感動非常。她自明白事理,便曉得自己的存在是生母迎嬪設計得來,是對順啟帝皇權威嚴的諷刺,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被一界小小女官算計得手。
故而,得父皇厭棄也只得怪自己不會投胎罷了。
可,若說父愛,她又怎會不企盼?不渴望?年幼之時,每每跟在瓏玥身後,得到順啟帝偶爾的一個眼神,都能令她心跳半晌,更不論得了何賞賜。然而,她也曉得,這只是沾了九妹妹的光罷了。
對於瓏玥,她不是沒有妒忌過,也不是沒有恨過。可是,當明白恨與妒忌並不能令自己過得更好,只會使自己變得醜陋不堪,她選擇了以平常心待之。
也由起初對瓏玥的利用,漸漸轉成了真心以待。而後,她發現,她原來可以和瓏玥一般快樂。
此時,望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半年的妹妹,極為認真的掰着手指,細數合親的弊端,勸她萬不可點頭應允。
化鳶那盤桓於“嫁”還是“不嫁”之間的心,突然間便確定了下來。
嫁!她要嫁!
日子的幸福與否是人過出來的,而並非是嫁人之前挑選出來的。
瓏玥對於八姐姐的選擇鬱卒至極,在化鳶點頭的一瞬間,她恍惚覺得自己被皇帝爹利用了,而八姐姐則被皇帝爹算計了。
化鳶一言不發的望着瓏玥片刻,突然笑了,輕問她:“此時若是換做九妹妹,當會如何?”
當會如何?
會如何?
瓏玥曉得,自己當是毫不猶豫的同意合親。那是因為她不能白白受了這許多年的疼寵,她理應為了愛她的人而付出。
然而,八姐姐她……
瓏玥覺得,在這一瞬間,她怎的竟看不透這位八姐姐了。心下無奈,只輕嘆一聲,凝視着化鳶,正色道:“既然八姐姐主意已定,那妹妹便也不再阻攔。只,妹妹今日所言之話,八姐姐要時時記於心中。”
言罷,瓏玥一雙水漾鳳眸緊鎖於化鳶面龐,待她慎重點頭后,方道:“八姐姐只要記得,你只是出嫁的女兒,並非潑出的水。無論身在何處,又處境如何,皆是我大昭國尊貴的公主,大昭國是姐姐的堅實後盾。如有人敢犯,大昭必千萬倍的奉還!”
瓏玥字字如鑿地的說罷,頓了片刻,忽道:“八姐姐,這是爹爹命我告訴你的……爹爹說,如若八姐姐點頭,便讓我將此話說與你聽,並囑咐你萬萬記於心中……”
瓏玥這最後一句話,將化鳶平淡了十年的心生生砸出幾道裂痕,不禁痛哭失聲。
原來……原來於父皇心中她不是一陣風,吹過便再無痕迹。
望了眼失態的化鳶,瓏玥紅着眼睛退了出去。
六月初一,化鳶還未及笄便匆匆與東遼三王子金煥大婚,而後隨夫親征東遼。
瓏玥站於德勝門的點將台之上,久久遙望。
此一別去經年,不知姐妹何時還會相見。
六月二十一,萬壽節后,順啟帝對於依舊我行我素的裴元修又給予了一番敲打,派了素來與武將不合的御史大夫錢良往北疆為監軍。
而後,六月底,裴元修舅父因曾於江南任職,被牽扯進兩江鹽案,革職收監。
鹽案於歷朝歷代皆是大案、重案,干係國家財政命脈。
身處北疆,卻時刻關心皇上動向的裴元修曉得,時機成熟,是出手的時候了。
他面似焦急,連夜召集幕僚議事。
如裴元修所料,幕僚如前世一般,想出了求娶公主的法子。
在大昭國,駙馬鮮少能有兵權。裴元修求娶公主,那便是向順啟帝表明,他並無野心,願交出兵權以示忠心。
前一世,裴元修元配之妻亡故,卻有側妃、妾室。不論幕僚還是他本人,皆認為真正的公主自不可能下嫁於他當繼室。且,未嫁的公主還只有瓏玥一人,順啟帝更不會捨得讓自己最寵愛的小女兒當繼室遠嫁。算計着,皇上應會將哪家貴女封了郡主嫁入北疆,故而才出策。
未成想,卻是將那真龍天女迎至了北疆。
這一世,雖裴元修未有成親,后宅空置。然而北疆苦寒,皇上應是不會捨得瑞敏公主下嫁。幕僚們思量之後,出此權宜之計。
裴元修聽聞幕僚獻策,佯裝猶豫,最後好似極為勉強的點了頭。
而後,又以十分為難之態,見了李澤廣,表示聖命難為,只得親事作罷,將這兄妹二人委婉送走。
至於李祿那妻妹,裴元修略施手段,便將她嫁給了前北疆藩王遺留的餘孽,至今還自以為隱藏極好的王大人。
當裴元修求娶公主的摺子呈在順啟帝的面前。
順啟帝的面色自是無法以彩虹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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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牛啃嫩草之路初見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