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不能有事
“太子費心了，一趟一趟的來看我這老人家！”韓老太太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握着燕丹寬厚的大掌，硬是送他出了大門。
燕丹一臉笑意：“奶奶不要客氣，我和韓季是好友，如今他下落不明，我自然要替他盡孝的。奶奶不不必擔心，燕丹正派人尋找他的下落，韓季武藝非凡，必然會安然無事的！”
這些日子以來，燕丹總是來韓府看望韓老太太，韓季是她的孫兒，也是韓府唯一的血脈，他的父母都是燕國大將，都戰死在了戰場上。這位老太太雖嘴上不說什麼，但天底下又有哪一個奶奶是不疼愛自己的孫子的，此刻爬滿皺紋的眼角早已掛上了淚珠。
“季兒是燕國的大將軍，即使為燕國戰死，也是他的使命，更是他的榮耀！”老太太聲音明顯哽咽着。
燕丹低下頭不敢再看這位老婦，也許他們燕家真的欠韓家太多了。
正這時，一小廝急急忙忙地騎馬來到韓府大門前，顧不得喘口氣，爬下馬背便奔到燕丹耳邊說了句什麼。
燕丹並未開口，臉色卻是大變，說不出那是驚還是什麼。
韓老太太也看到了燕丹的反應，便說道：“太子宮裏有事便趕緊回去吧！老婦這裏無礙的！”
燕丹也並未再客氣，收回手說道：“奶奶好好休息，丹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老太太慈祥地笑着點點頭，一旁的小丫鬟連忙過來扶過老太太。
“即刻回宮！”燕丹對一旁的燕寒說，隨即上了自己的馬，朝宮門口狂奔而去。
燕寒向老太太微微一頷首：“燕寒告辭。”便也隨即騎上馬離開了。
韓老太太看着三人三騎遠去的背影，原本掛着笑容的臉上瞬間暗淡下來，長嘆了一口氣，對一旁的丫環道：“回去吧！”
“是。”幾人轉身進了大門，硃紅色的喬木大門即刻緊緊地關閉了，卻好似沒有一絲生氣。
燕丹幾乎是狂奔着進了東宮的，待看到衣衫不整的潯凝溫柔似水卻是含着氤氳的雙眼看向自己時，他終究剋制不住自己，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讓他踏實的時候了，心裏是她，懷裏是她，口鼻間迷繞的也是她淡淡的體香。那是他的妹妹，即使只是名義上的，他整整守護了她十一年，從十一年前他看見她站在已死的母親床邊，緊咬着下唇也強忍着沒讓眼淚留下來的時候，他便對這個看似倔強，卻故作堅強的孩子有了憐惜之意：他要保護她！
“你終是願意回來了！”燕丹的聲音竟有些微微的顫抖，卻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了些，好像一不留神她就會從他懷裏煙消雲散，潯凝單薄的身軀此時完完整整地貼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
潯凝只覺得快被燕丹瘋狂的舉動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哥，哥哥，鬆開些，我快喘不過氣了！”察覺到潯凝不適地扭動着身子，燕丹這才清醒了一些，也放開了潯凝。
潯凝這才着急地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高漸離，哭着道：“哥哥快救救漸離，他受了重傷！”
燕丹看向躺在床上的高漸離，原本魅絕世人的臉龐如今哪還有一絲活人的臉色。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十幾處，鮮紅的血早就染紅了他白色的袍子，如今衣上的血跡已經暗暗發紫，想是已經傷了好久。小雪蹲在床邊照顧他，隱隱抽泣着。
“怎麼傷成這樣？太醫呢，叫了沒有？”燕丹英挺的劍眉此刻已深深地皺成了一團。
也許是看見燕丹，這個她最依賴的人，這麼多天來的恐懼，委屈，自責終於在這一刻崩塌，眼淚如潮水般涌了出來，哭着說：“已經讓人去傳了，如今還沒有到！都是潯凝的錯，都是潯凝的錯，若潯凝沒有任性出走，也不會在秦國遇到秦王，漸離哥哥也不會得罪秦王，受了這一身的傷！”
這時候，太醫跌跌撞撞地跑來了。
“參見。。。。。。”還未來得及向燕丹行禮，已經被一隻大手提了起來，扔到了床邊：“快為此人醫治，無論需要什麼珍貴的藥材都告訴我，一定要醫治好他！”
太醫定了定神，看清了床上的男子的容貌，不禁驚訝了一番，隨即開始為他診斷起來。
“凝兒，看你這一身，快回去宮裏沐浴更衣吧，之後再與哥哥敘說！”燕丹輕輕撫摸着潯凝的頭，安慰着。
“嗯，哥哥，一定要讓漸離醒過來，不然潯凝這一生都不能安心的！”潯凝哽咽着說道。
“好，哥哥答應你，快回去休息。”看着潯凝憔悴的臉，想來是受了不少苦，心微微地疼着。
小雪隨着潯凝漸漸走遠，燕丹這才急忙跑到高漸離身邊，一臉憂色地問一旁的太醫：“他的傷怎麼樣？”
太醫的臉上隱隱露出驚訝之色，聽見燕丹詢問，這才說：“回太子，此人受了如此重的傷，竟還能撐到現在，果真是奇迹啊！”
聽見這話，燕丹卻不見得多開心：“能不能治癒？”
太醫轉身面朝燕丹跪下：“臣不敢欺上，能不能治好這位公子，怕還是個未知數，但臣下必定竭盡全力，若他七日後可醒來，便無虞。”
燕丹深深皺眉，不再說話，轉身出了門，對門口的燕寒輕聲吩咐了些什麼。
“是。”燕寒應了一聲，隨即轉身不見了人影。
跨進潯凝寢宮時，卻見得燕王早已在裏面，潯凝與小雪已經清理乾淨，換上了宮服。
“父王。”燕丹彎腰作揖。
燕王此刻卻站了起來，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柔情：“丹兒，你妹妹她這次去秦國也受驚了，你好好陪陪她，寡人還有要事處理，就先走了。”
“是。”燕丹始終面朝燕王低着頭，畢恭畢敬。
“父王。”燕王踏出宮門的那一刻，潯凝卻就叫住了他，“父王放心，凝兒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了，便好好陪在父王身邊。”
燕王看着她好久，才從嘴裏蹦出來一個字：“好。”隨即，漸顯蒼老的臉上微微一笑，轉身帶着一群宮人離開了。
目送燕王遠去，潯凝這才着急地問燕丹：“漸離怎麼樣了？”
燕丹有些疑慮，漸離？除了韓季，她何曾如此親密地叫過一個男子。
雙眸迎上潯凝擔憂的神色：“太醫正在醫治，哥哥必定會想辦法治好他，你不必擔心！”
潯凝一雙美目轉了轉，卻不知再說些什麼，只是喃喃道：“他不能有事，絕對不可以！”
看着一臉恍惚坐定下來的潯凝，燕丹說不清心裏的滋味：“凝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剛剛說，秦王？你竟在秦國遇到了嬴政？”
聽見這個名字，潯凝突然覺得有種透骨的寒冷，那是恐懼，非同一般的恐懼，潯凝如今也沒想明白，這樣一個如此年輕俊逸的少年君王為何會如此可怕！
潯凝開始回憶起離開秦國那天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