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的告白！
替高漸離外出買葯的荊軻一跨進門口便撞上了似乎受驚了一般往外跑的潯凝，潯凝腳步一頓，側身一福，又急忙跑了出去。
再看向床上看着門外一臉笑意的高漸離，一股愁雲慢慢升上了荊軻心頭。
荊軻把葯放下走到高漸離身旁：“今日可感覺好些？”
高漸離仍是不該笑意：“兄長放心，漸離自覺舒服多了，怎樣，外面如何？”
荊軻微微一皺眉：“出乎意料，嬴政既沒有貼出捉拿你的告示，也沒有全城戒嚴，對出城人員進行搜查。據我對嬴政的了解，此人生性多疑狠辣，絕不會讓這件事不了了之，除非他有什麼秘密部署！”
高漸離躺回了床上，面色卻是無比輕鬆：“哥哥多慮了，再怎麼說，嬴政也不過是二十剛出頭的黃毛少年，如今剛剛親政，秦國國內政局都不穩，他何來精力來處理我的事。罷了罷了，本還想着與他好好玩玩，如今看來沒機會了！”
荊軻平靜的臉上終究生了幾分憂愁：“兄弟的本事，兄長自然知道，只是那嬴政雖然年紀不大，卻已在秦王王位上穩坐了八年，這八年來即使無權，卻也經歷了不少常人難以想像的人事，兄弟切不可小覷。”
高漸離自然是聽進了這一番話，卻沒有再說什麼。
“至於潯凝公主。。。。。。”荊軻也不知如何開口。
一聽見這個名字，高漸離側過頭看向荊軻。
“至於潯凝公主，兄長希望你不要與她有任何牽扯！你向來只想做一個不理塵事之人，而她，是皇室中人。如和她扯上了關係，你此生必定安寧不了！”
高漸離朝荊軻點點頭：“兄長放心，漸離救潯凝公主完全只是出於對太子丹的承諾，至於潯凝公主，漸離自認高攀不起。”高漸離當然明白潯凝的身份意味着什麼，大燕的公主，將來必定也是一樁政治婚姻的犧牲品。在這樣一個亂世，王室女子又怎麼比得上尋常人家的女子，至少她們可以決定自己的將來，而王女即使生來富貴，卻免不了悲慘的後半生！想到這兒，高漸離竟有些不忍，不敢再想下去。
“公主，難道我們真的要在恩人恢復后回燕國嗎？”小雪一邊在廚房裏忙碌着，一邊問在一旁幫忙的潯凝。
此刻的潯凝哪裏還像一個尊貴的公主，身上的衣服是最便宜的麻衣，頭上早已沒有一點髮飾，只用一根木簪子輕輕挽着，臉上還殘留着生火時擦上的灰，一雙潔白瘦小的手此刻正浸在冷水中洗菜。
她不停下手裏的活，靜靜地回道：“也許這次來秦國真的是做錯了，如果任何人為此事受到了傷害，都是我潯凝之過。我應該相信哥哥的話，相信韓季，乖乖地在宮裏等他回來，即使回不來。。。。。”
潯凝沒有再往下說，頓了頓：“等恩人身體好些，我們便隨他回燕國，如今連秦王都驚動了，這秦國也着實不能再待了！”
“嗯。”小雪乖乖地應着。
“荊大哥，漸離哥哥，午膳已經好了！”房內的兩人都着實被這稱呼嚇了一跳。此時，潯凝已經端着兩碗簡單的菜走了進來放在桌上，臉色雖依然不好，卻是帶着明媚可人的笑容。
荊軻扶着已經可以起身的高漸離慢慢從床上起來，潯凝見狀，連忙過去扶着。誰知，荊軻卻用寬大的袖子拂開了潯凝的手，冷冷地說：“兄弟只是一介草民，不敢勞公主大駕，在下來便好！”
潯凝與高漸離都有些許尷尬，但沒再說什麼，坐定后，潯凝微笑着給他們放好了碗筷：“這些菜都是小雪做的！”
這時，小雪也走了進來：“還有一碗湯，菜是公主一大早出去摘的。”潯凝看向小雪，兩人相視一笑。
高漸離略顯尷尬地笑着：“太子本是讓漸離來保護公主，如今卻要公主受這些苦，真是漸離失職了！”
眨眼的工夫，三人已經動起了筷子。
“小雪姑娘真是人美手巧，如此簡單的材料卻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高漸離邊吃着眼前的菜，便漫不經心地誇道。
高漸離本就美得讓人不敢直視，如今這麼魅惑的聲音竟在誇讚自己，小雪只覺得自己的臉如火燒般一樣熱，低着頭扒飯不說話。
唯有潯凝還在一旁坐着，沒有動筷子的意思：“潯凝想好了，待漸離哥哥恢復了，潯凝便隨漸離哥哥回燕國。”
高漸離看向潯凝，柔美的五官有些扭曲：“公主不是要找韓將軍嗎？如今他還沒有下落，怎麼願意回去了？”莫不是你受不了外面的苦，終於還是選擇放棄心上人，回去燕國王宮做自己尊貴的公主？！莫不是，我還是看錯了你？！
一直一言不發埋頭吃飯的荊軻此刻也抬起頭看向潯凝。
潯凝卻是受不了這目光，低下了頭：“此事是潯凝考慮不周，為了一己之私，便離了燕國，前往秦國，置太多人的生死不顧！潯凝已是想明白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回燕國。至於韓季，我相信他！是生是死，我一人承受便好，不該連累他人。”
一句‘我相信他’包含了太多無奈，太多心酸，換而言之，這句話便是‘聽天由命’。
“公主大義，漸離佩服！”高漸離靜靜地說道。
只是之後卻又是陷入了沉寂，無一人再說話。
“不會的！不會的！我是燕國統領萬軍的大將軍，我絕對不能失去雙腿，絕對不行！我還要回燕國，我的凝兒還在等我，絕對不可以！”此時的韓季像一頭髮了怒的野獸，拖着無力的身子搗毀了山洞裏一切可以被搗毀的東西。剛剛，他只不過想爬起來給火堆加柴火，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完全使不上力，一個可怕的想法終於掠過他的腦海，他的腿，廢了！
姬娢急匆匆地從洞口跑進來，看着兩眼猩紅的韓季，又害怕，又擔憂，大聲喊道：“你在做什麼？”
韓季突然看向來人，兩道鋒利的目光狠狠地剜着姬娢，他終於忍不住大喊：“你這個毒婦！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雙腿廢了，你不想讓我走，你給我吃的葯有問題是不是！”
姬娢只覺得左胸口在隱隱作痛，她扔下了手裏的葯，拾起一旁的皮鞭狠狠地甩在了韓季身上。這些天，她不顧辛勞地照顧眼前這個男人，可在他眼中，她竟然是這樣一個女人！
韓季的右臉上被姬娢抽出了一條血痕，血濺在了乾淨的皮膚上，血跡斑斑的臉，發瘋似的男人，這一場面看着尤其嚇人。
此時的韓季已然失去了最後一絲理智，雙手支撐在地上，朝着洞口遠去的背影大喊：“你回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不知走出了多遠，姬娢只覺得胸口悶了一股氣，她揮起了手中的鞭子，重重地打在了一顆大樹榦上，那樹榦上即刻出現了一條有手指般粗的傷痕。
姬娢突然心悸了一下，剛剛打在韓季身上的也有這麼重嗎？
“哼，這個臭男人，本姑娘如此儘力照顧他，他卻如此看待我，他活該！”姬娢喃喃自語着，說罷，有狠狠地抽了樹榦一頓，直至褪去了一層樹皮。
“韓季！”剛回到洞口，姬娢便見到整個人撲倒在地上的韓季，這幾天一直下雨，洞裏開始漏水，異常潮濕，污泥粘滿了韓季潔白的外衣，也粘在了韓季鮮紅的臉上。
姬娢跑過去抱起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纖細的手指自撫上了那條血跡開始，就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聲音也變得哽咽：“對不起，是我下手重了！對不起，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重新站起來。”
“凝兒，凝兒。。。。。。”這個男人在睡夢中依然想着他的心上人，這麼久的相處，他卻好像依然沒有絲毫將她放在心上，為他費心費情，可值得？
姬娢用盡全力將他搬上了石榻，這才去外面打了水開始給他清理傷痕。
那一鞭抽得着實不輕，擦乾了傷痕旁邊血跡才發現，這個傷痕已經是血肉模糊了！怕是，終會留下疤痕。如此俊秀的臉上難道就要毀在她的手上了嗎？可是，剛剛他竟然這麼誤會她，他難道不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嗎？即使她多麼希望他留下來，她也絕不會傷害他！
姬娢冰涼的雙唇覆在了韓季的傷口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即刻充斥了口鼻。察覺到石榻上的身子微微一顫，似是冷了，又或是疼痛，姬娢只覺得心疼，雙臂緊緊地纏住了韓季寬厚的身子，靜靜地說著：“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會照顧你！”
而這是，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