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嚴懲戒
?汨陽殿自龍溯成年後即常年閑置,也就只留得幾名婢子與內侍,而天明踏入汨陽殿時我本還是催靈水隱,只想着偷偷去往卧榻睡下,但一見得他等幾人俱戰戰兢兢列於外殿,我當即便知不妙,甚至未至內殿即不自覺收起水隱術,糟糕,該不會父皇這麼早就過來汨陽殿了?
見我驀然現身,婢子內侍等縱是大驚卻也不敢吭聲,只有膽大者以眼神示意我莫往內殿,而我見此愈知糟糕,不覺間腳步躊躇,初還想着該如何編造理由來解釋我夜半身離卧榻,然一當我咬牙踏將內殿去,一見得父皇正是閉目坐於我榻旁,他除卻面色陰沉,竟是不辨心緒,一下更叫我心生忐忑,竟連開口喚他一聲都不自覺囁嚅起來。
我一聲“父皇”喚得小心,而父皇聞我聲息卻是未曾抬眼,只一問冷冷道,“戌時至今,足有三個時辰,你去哪兒了?”
戌時?想來父皇離開汨陽殿,我隨後去尋百鳴兄正是戌時,而如今他一問即提戌時,莫非竟是知我這一夜俱不在卧榻?糟了,父皇該不會對我一夜行蹤根本是心知肚明?
一想全是冷汗,此刻對父皇所問我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再編說辭,正是遲疑間父皇卻一抬眼沉聲道,“難道不是要告訴為父,你頭疼睡不着,所以就出去閑走了三個時辰,嗯?”
父皇如此一句,我益發不敢接話,而他見我左右不是,支吾不定之狀,竟是一起身來怒極反笑,“怎麼不說話?你不是五百年歸來,對碧泱宮內一草一木皆有感懷,於是夜半榻上起身,汨陽殿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水暖閣,走着走着就遇見了你的羽帝好哥哥,是也不是?!”
“啊”,父皇果是發覺丹鳳形跡,而我聞此若說是驚,還莫若說只剩下懼,一時間對上父皇厲色,更是後悔自己太過託大,其實我明明曾疑心過父皇已然察覺不妥,可是我……,天哪,在碧泱宮中私會羽帝,更何況千波殿時父皇方才問起丹鳳與我之間關係,我還百般爭辯說什麼沒有私情……
心下連道糟糕,再抬首與父皇相對時我已不自覺步步後退,“父皇,兒臣水暖閣相會羽帝,並非父皇心中所想,兒臣與丹鳳原也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我本欲告知父皇我與丹鳳相商的俱是國務正事,然未及我尋得合適言辭即為父皇一聲暴喝,他一揚手立起縛龍索,直將我拽過跌撞於他懷中,而我大驚之際直覺掙扎,卻叫父皇制住身形一把甩於榻上,“千波殿裝病頭疼,汨陽殿撒嬌欺哄,你是真以為為父什麼都不知道?實話告訴你,千波殿外為父即察覺事有不妥,本以為你曾千年在位,凡事該有分寸,哪曾想及至汨陽殿,你非但不知收斂行為,甚至還在為父面前裝出一番驚懼可憐之態,滿口胡柴,哄騙欺瞞!不錯,父皇是心疼你,哪怕明知道你是在裝、在騙,也不由得心一軟隨你心意,不過你可知父皇從來更相信你,相信你這些年來必是身不由己才屢歷荒唐,故此今時算是兩次與你機會,只等着你在父皇面前與那丹鳳做個清清楚楚的了斷,結果你呢?”
被父皇按於榻上,我本已緊張至無以復加,再聞他一番言語,更是羞愧到無地自容,此刻我本欲起身再作爭辯,解釋說我與丹鳳水暖閣相會正是與之言明一切,然父皇卻好似知我心思,當下一俯身劈口即道,“龍衍,你少要在父皇面前狡賴!你明知丹鳳對你懷得何種心思,更不會不明白自己青龍帝身份,可是你居然就敢大半夜與他私會,甚至為此還不惜相助他外族君王在我碧泱宮中暢行無阻,戌時至天明,戌時相會情濃一處,天明送別依依不捨,你這是要與他了斷?”
父皇一斥,我自知有虧,然聞他言語只仿似他對我一夜行蹤盡皆明了,卻叫我大驚之餘倒也稍有安心,這一時為他按住不敢起身,我只偏過頭去小聲辯解道,“父皇既是對兒臣所作所為了如指掌,那便該知曉兒臣與羽帝鴻苑相商並無任何不得當行為,羽帝來訪泱都,兒臣原也是怕他莽撞生事,這才未敢報稟父皇,兒臣並非有意欺瞞父皇……”
我一言毫無底氣,而父皇聞之卻益發怒聲,“並無不得當行為,碧泱宮中私會羽帝本即是天大的不得當,你還想做出什麼樣的不得當?!”
父皇這一吼,我幾乎腦中一懵,按說我從前明明最重禮節,任是如何也做不出“碧泱宮中藏匿羽帝形跡,更甚者竟在鴻苑無人之所與其密會”這等惹人非議之事,可今時我非但行事全無章法,甚至還敢哪壺不開提哪壺,厚顏與父皇提什麼行為不得當,我,我怕真是五百年一過,腦子全糊了。
一想止不住的面上發燙,此刻在父皇注視下我根本不敢有太多動作,而父皇卻忽一伸手撩開我頸側碎發,也不知方才百鳴兄那不管不顧的亂啃一通有無留下痕迹,可今時我分明是感覺到父皇目光一沉,甚至下一刻他指間一使力便狠狠擰了我一把,“怎麼,你還以為父皇是跟蹤你了?對,父皇確實對你何時身在何處心知肚明,但還不至於想看你與你那羽帝好哥哥一處廝混,狎昵放浪!萬一父皇手下不留情再一劍結果了丹鳳,那你豈非又要與父皇一輩子沒完了?”
父皇如此言語,我心下豈止難堪,此刻一驚掙脫他坐起身來,我滿口俱是沒有沒有,我與丹鳳之間沒有任何狎昵放浪,而父皇非但對此充耳不聞,更是忽一下坐於我身旁,他五指掐在我面頰,強行逼我轉過頭來與他直面相對,“龍衍,你知不知道今天碧泱宮門前有多少御林軍領命待發,只消父皇一句話,丹鳳根本連宮門都走不去半步,你以為到最後父皇是為的什麼才大發善心放過他?”
若說父皇對我行為有所了解,我尚不意外,可今時他道出宮門前御林守衛,實叫我心下大駭,哪怕是百鳴兄早已離去亦不免為他捏了一把汗,而此刻再聞父皇問我他為何會放過百鳴兄,我雖心慌之際略有遲疑,但總算尋得機會說了些話道,“父皇英明,知曉今日之事全因兒臣行事不妥,故此做成誤會,而羽帝與我水族盟好之心從未改變,父皇自不會與他有什麼責難。”
我一言只想將事情拉回正軌,而父皇聞之卻連聲嗤笑,“是么?衍兒,這世上大約真是沒什麼人能夠比的過你自欺欺人,你聽好了,父皇告訴你為何會放過羽帝,因為父皇不想看到你在那宮門前因丹鳳涉險而哭鬧求告,父皇不想你青龍帝那早已不堪的名聲再添不堪!”
父皇言至此,若說方才我對他怒火尚有腹誹,可今時我卻只恨自己行事魯莽,我明明可以處理得更加得當,我明明可以嘗試當著父皇之面與百鳴兄將一切都說清楚,可是我偏偏自以為是,枉生禍患,而此刻一念至此,我當即欲下床榻跪地請責,可誰曾想父皇見我愧悔之狀,卻復一把將我摁回床榻,他顯然怒意未消,只朝我厲色道,“現在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那就將你今夜與那丹鳳做下的所有一字一句都說與父皇聽,哪怕你是真的沉迷龍陽之道,一日不見你那些舊情人,一日便渾身不自在,那也都說出來!”
父皇讓我交代今夜與丹鳳種種,甚至直言指我沉迷龍陽之道,而我聞之腦中如響炸雷,一時否認幾近語無倫次,奈何父皇根本不聽我辯解之辭,他一手撫弄於我頸側,竟是好一聲冷笑道,“沒有沒有,那這牙印是你自己咬的?”
“不是的,父皇,那是丹鳳他一時情緒激動,可兒臣決無半分應允,父皇,兒臣並無龍陽之好,今夜之事兒臣自知處理不當,若是來日遭人謬傳亦無話可說,其實這許多年來,兒臣總也為人誤解,事到如今哪怕旁人再多誤解,兒臣俱可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若父皇也對兒臣心生懷疑貶抑,這叫兒臣還有何顏面枉稱青龍帝,父皇,你相信兒臣,兒臣自幼及長,父皇何曾見過兒臣有過半分逾矩放浪?”
一番求告,我只怕已將自己腹內所有盡皆說出,而父皇見我羞急之狀,卻是一挑眉絲毫未見讓步,“哦,你也知道自己總也為人誤解,那你怎麼就不好好想想你為何總也叫人誤解?你該明白今日之事,既是你明知丹鳳對你死纏爛打,卻仍然與他私會,甚至還叫那廝不知道有過多少摟抱親吻,那就莫怪旁人看來會往何處想,再有,空口無憑,你若真想叫父皇相信你今夜未曾與那廝交歡纏綿,那便證明與父皇看!”
父皇如此一說,我簡直無地自容,此刻我因驚訝不覺瞪圓了雙眼,回神來再一與他視線相交,則更是止不住的滿面燒燙,而父皇一手置於我襟口,不及我偏過頭去已是扯開我中衣,更甚之他自我身後將五指探入我褻衣,指間着力直叫我抑不住喉間低吟,而我本已羞恥之至,腦中糊成一團竟不知該拚死相拒還是該由他動作,我害怕父皇認定我若極力拒絕則必是與丹鳳放浪了一宿,可是我更害怕他對我這般舉動決不符合尋常父子相對……
直至父皇另一手扯開我腰間系帶,我一陣驚嚇后只好似自己的一顆心都蹦至了喉嚨口,一時間已是不自覺極力相拒,而父皇始終冷色,他撥開我緊扣着系帶的手,一開口近乎質問道,“怎麼,青龍帝身嬌體貴,丹鳳碰得,為父看卻看不得?”
而我聞他此語,竟是身體一僵不敢再有動作,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會是什麼表情,但恐怕用恥極欲泣來形容也決無半分誇張,不過今時尚不及我自怨自艾得畢,父皇已是忽一把將我攏過於懷中,他並未褪去我一身衣衫,只是在解開我系帶后,將掌心貼於我腰際一路至我臀上,而我心中驚駭惶恐甚至於連呼吸都滯了幾分,到最後一片混亂中只知道父皇在我臀上狠狠一捏,“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錯在哪兒?”
父皇如此一問,我哪敢胡亂應答,可天知道就這一時的囁嚅竟更叫他不悅火起,而他方才本已掐弄在我臀上,此刻竟是將我整個人都翻過身去趴伏於卧榻,甚至不及我掙扎他已是一掌落於我臀上,直叫我抑不住驚聲直喚道,“啊,父皇……”
今時父皇未褪我衣衫,他這一掌雖是隔着綢料落於我臀上,但力道之大足以令我感覺到痛意,更甚者其中漫溢的懲戒之意已然叫我漲紅了面龐,莫說而今我成年已久,哪怕幼年時父皇也鮮有如此待我,天知道此刻我心下羞恥有如大潮,一時間竟只知以雙手蒙住雙眼,急聲答道,“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兒臣不該枉顧身份與羽帝私會……”
“還有呢?不該與羽帝私會,那下回與靈獸長私會,對不對?”
我一言認錯,父皇卻並不滿意,而當他再一掌落下時,我實在是羞恥過甚,竟至於連耳根處都一陣一陣發燙,我知他最恨我違逆欺瞞於他,於是此時縱是心有不服亦不敢不服軟道,“父皇,兒臣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欺瞞於父皇,此番所有全賴兒臣自以為是,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真的知道錯了……”
我道出大錯錯在違逆欺瞞於他,父皇方才一聲冷哼,然他並不想輕易饒過我,卻是再一聲近乎逼問道,“那你以後還敢不敢再犯了?”
連聲道不敢不敢,這恐怕是我成年後最最不濟難堪,而至此父皇勉強才算對我認錯之意首肯,到最後他覆上身來一吻於我後頸,“龍衍,父皇不是不相信你,你說的沒錯,哪怕這世上旁人都謬傳你青龍衍放浪不堪,可你是我玄龍洎的兒子,我又怎會不知為人品性,你若非動了真情,那簡直堪比榆木一塊,哪怕稍有親密你也會避之不及,可是今時你自作聰明,屢次欺瞞違逆於父皇,到頭來又作出許多不必要之誤會,你自己說,你叫父皇如何能不給你個教訓,與你一番懲戒?記住了,以後任是如何,你若是膽敢再有半分哄騙父皇,那到時候,就不會像今天這般簡單了。”
父皇話音落後,又將我抱在懷中幾番親昵,而我心覺不妥卻實在不敢哪怕是多動一分多言一句,父皇道我是榆木一塊,對任何親密避之不及,是啊,我是避之不及,可太多時候,我根本是避無可避!
而我回來汨陽時已近天明,此刻則早已是天光大亮,未幾時分,內侍在外通傳,說是靈獸長前來泱都請罪,而今已在碧泱宮外,說真的,我一聽此簡直欲哭無淚,而父皇聞之則一眼看我,不知意味,直叫我心下一顫,這才敢滾下床榻,跪於他面前告稟道,“父皇,兒臣與靈獸長素有舊怨,原本也是因五靈形勢所迫不得已方才與他握手言和,既是而今他有意請罪,那兒臣相信父皇自有計較,兒臣只想說一句,陌陽渡牽一髮動全身,至於靈獸長,兒臣並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