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2

我深呼一口氣，月色清冷，月光如小白花，散落在路邊。

牡丹坊離木蘭坊不遠，同在長樂巷，大約走一盞茶的時間便到。絲竹聲聲不絕於耳，鶯噥軟語，絲絲縷縷，抬眼望門楣彩燈高懸，五彩斑斕，剛來長安時，路過這兒，白日看門楣倒也平平。不曾想晚間的牡丹坊，竟比木蘭坊更顯流光溢彩。

彩門洞開，幾個小廝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門邊，一邊說笑一邊迎來送往。

然而，我們不可能大大方方走進去，來這兒的人都是王孫貴胄，我們不過是幾個小丫頭。

我們躲在一角，暗暗想：怎麼混進去呢？

紅萼和素素咬着嘴唇看我，我低着頭，雙手絞着衣角，眉頭輕皺。

突然巷口隱隱約約傳出拍掌聲，想必又是哪個流連煙花的王孫。轉過巷口，果然是一頂華美小轎，四個人抬着，旁邊跟個隨從，路過木蘭坊后，徑直往牡丹坊走來。

有了，我拉着紅萼和素素便往那頂小轎跑去。

快跑到跟前時，我一個趔趄故意摔倒在轎前，紅萼和素素被我一拉，也是擠成一團，倒了下去。

我嚶嚶哭起來。素素和紅萼見我哭，也跟着哼哼唧唧起來。

轎子停了下來。

跟在轎旁的隨從急忙說道：“趕緊起來，別擋了公子的轎。”

我裝作很疼的樣子，呲牙咧嘴地說：“我不想擋公子的轎，可是腳崴了……”一邊說，一邊呻吟着。

那隨從正想發怒，只聽轎內一個溫雅柔媚的男聲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隨從便低聲說道：“公子，是幾個小女娃兒，崴了腳——我這就打發她們……”

“慢着。”帘子輕動，一個絕美妖媚的容顏露了出來，鳳眸藍影，散發及腰際，他從轎子裏出來，一襲廣袖白衣，御影婆娑，走到我們面前。

“你沒事吧？”他伸出蔥白玉指，準備拉我起身。

我倒吸一口氣，天下竟有男子的手白皙細膩如此，骨節清徹，抬眼一望，似曾相識的容顏。

內心如巨浪翻湧，思緒翩飛，南音公子？對，曾經在西市見到的南音公子，小枝的夢中情人。

我竟然忘記把手遞過去，只是獃獃凝望。

他淺淺一笑，嘴角上揚，鳳眸含光，又問道：“小丫頭怎麼了？”

我這才從桃花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的目的，便又委屈道：“公子，還請公子幫我。”

“恩？”他眉峰輕蹙，如遠山含黛。

我低着頭，裝作做錯事的樣子說道：“我是牡丹坊的小舞姬，只是因為和兩個姐妹貪玩，趁着練習的空檔偷偷溜了出來，現在天晚了，不敢回去，還請公子偷偷帶我們進去，不要讓史媽媽看見才好。”

“只怕你們媽媽已經知道你們幾個小丫頭了。”南音公子莞爾。

“不會的，媽媽只知道我們在練習，她一般不去後院檢查，況且此刻彩堂的事夠她忙的了。”我說道。

他嘴角一扁，仍然笑意盈盈：“那你的腳崴了，可是誆本公子的了？”

我心一虛，趕緊逢迎上去：“公子真是慧眼，非煙出此下策，只是希望公子能帶我們進去，免被媽媽責罰。”

“好吧，本公子答應了，”他點點頭，又說道，“不過可不是白幫你們的。”

我吐了下舌頭，暗道：這在宮中混的，果然懂得經營，但因有求於他，便說道：“公子要我們做什麼就說吧。”

“過兩日，我讓安子來安排，”南音公子說道，“那上轎吧！”

“公子……”那個叫安子的隨從欲言又止，“她們幾個，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