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3

“你不相信本公子？”南音笑着，也一起上了轎。

我們聽着這兩人打的啞謎，一臉迷惑，雖然不知道南音公子會給我們安排什麼事，但是直覺告訴我們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管他，到時候他就算翻遍牡丹坊也找不到我們幾個，我坐在轎子裏，險些得意地笑出聲來。

我偷眼看着一臉嫵媚的南音公子，幾縷青絲從眼角滑落下來，把整張臉映得美艷極了。

小轎穩穩地行了起來，沒一會功夫便聽到牡丹坊幾個姑娘的嬉笑聲，然後便是一個稍顯沙啞的聲音叫道：“啊呀呀，南音公子來啦，快快，姑娘們讓開！”

南音公子掀簾探頭跟安子耳語一陣，便聽到安子笑着說道：“史坊主，別讓姑娘圍着了，你也忙去吧，我們公子自己過去。”

然後，史坊主邊訕訕地笑着，邊領着姑娘退了下去。

小轎向院落深處抬去，只在一處暗處停了下來，南音公子掀簾，我們魚貫而出。

我們一起向南音公子道了謝，便跑着消失在黑夜裏。

我們跑了一會兒，在一個寂靜處喘息。

紅萼彎着腰，上氣不接下氣說道：“非煙姐，你可真厲害，還真混進來了，接下來怎麼辦？”

我絞着胸前的玉瓶項鏈，抬眼張望：“咱們當然找那個扈三兒了，彩堂去看看！”

轉念一想，春末就在眼前了，她不可能還在登台吧，我斜着臉，斬釘截鐵地說：“走，咱們找她的繡房。”

素素也笑着說：“是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舞姬的繡房應該在後院，我們去那看看。”

三人計劃完，便一起往後院摸去，幸好有月色和道旁暗紅燈籠照亮，我們才摸到了後院。

後院是一棟三層樓閣，兩邊各帶兩個偏房，走過照壁，我們在樓前停了下來。

我笑着指着三樓西廂一處亮着桃紅燈光的屋子說道：“你們看，想必就是那間了。”

紅萼驚訝：“這麼多房間，非煙姐怎麼就斷定是那間？”

我胸有成竹地說：“現在是客人最多時，舞姬們大概都在彩堂，也只有她扈三兒在繡房了，你說那亮着燈的不是她，能是誰？”

說著，我便拉着她倆輕手輕腳上了樓。

一陣流水般錚錚的琴聲流出，我們不僅訝然，腳步也越來越慢，從沒聽過如仙樂般的琴聲，一勾一抹一托讓人充滿無限遐思，彷彿誤入桃花塢。

“一弦流水如，兩弦桃花塢，三弦相思錦……”

我竟然因為琴聲，眼角泛起淚光。這是誰的琴聲帶着如此的穿透力。

我們躲在門邊，探着頭朝里望。

一個身着桃紅舞衣的女子，細腰蛾眉，然面容卻看不太清楚，她甩着水袖在空中劃出各種柔媚弧線，那水袖甩落處露出彈琴人來。

原來是南音公子，他彈琴時候神色專註而深情，連青絲散落下來，遮住眉眼都不曾停頓一下，他每彈到情深處，還不忘同跳舞女子對望一眼。

素素張大嘴巴，好久才小聲地說：“早就聞南音公子善樂，今日一聽果然……”說著，她花痴般地抱緊雙肩，一副陶醉狀。

紅萼打斷她：“好了，別忘了正事。非煙姐，那跳舞的人就是扈三兒……”

我點點頭，臉上露出憂愁狀：“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心裏卻暗想到，她如果擱到現代，那舞技應屬楊麗萍級別吧。

怎麼辦？看慣了扈三兒的舞蹈，小枝姐的舞，真的會讓南音公子驚艷傾心嗎？小枝姐真的能勝過扈三兒，如願進入梨園嗎？

正想着，琴聲戛然，一曲終了。

音弦乍停，南音狐媚地撩了下額間的發，淺笑嫣嫣：“扈姑娘果然善舞……”

扈三兒聽聞，移着水步，水袖一拂，人已經到了南音身邊。

南音公子斜眼莞爾：“真是一舞傾城……”

扈三兒轉過臉，眼睛望向門外的方向，口中卻對南音公子說道：“今日多謝公子賜曲，往後還請公子提點……”

這時候，我才看清她的容貌，果然是絕色。我倒吸一口涼氣，原本覺得小枝姐已經夠美的了，可是扈三兒的美更比小枝姐多了份靈氣，若小枝姐是丹青里的芙蓉，那扈三兒可就是剛從湖水裏掐出的芰荷。

我不禁黯然，這時候又聽到南音公子說道：“提點談不上，既然張內人向我開口了，本公子定當竭心幫助姑娘。”

我疑惑地問：“張內人是誰？”

紅萼眼睛望向裏面，嘴上回答我：“就是牡丹坊里出來的張雲容。她能經常在皇上、貴妃面前跳舞，所以大家都尊她為內人。”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下想道：壞了，本來沒見扈三兒之前，我認為小枝姐的勝算是很大的，如今看到扈三兒，小枝姐頂多可以與她平分秋色，然而如今宮中的張雲容和主考官南音公子都站在扈三兒這邊，無論如何，小枝姐的人情方面就輸了。

腦中暗暗苦惱，這個南音公子有意偏向扈三兒的話，那小枝姐……唉，這場競爭肯定有暗想操作。這時，聽到樓下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眼神示意一下便溜到樓西的角落處，大氣不敢出，只是在黑暗裏瞧着扈三兒門口的動靜。

樓下上來兩個人，我們細看，原來是壽王爺和他的小廝允子。

難怪這幾日沒看見壽王爺去木蘭坊，原來是來會牡丹坊的扈三兒了，男人果真是涼薄，剛把木蘭坊的秀韶收近府里，如今又來牡丹坊沾惹扈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