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敢言說的喜歡（2）
1
許曼雙開始在體育課拉舒茜繞着操場走，開始每天都固定的只在食堂吃飯，開始每天逮到空隙便偷偷上聊天軟件。只為了在操場上順便看一眼在操場旁的籃球場打球的他，只為在他每日都去的食堂製造巧遇，只為在聊天軟件上看一眼他的灰色頭像有沒有亮起，他的個性簽名有沒有更新。她知道一向很要自尊心的她開始變得越來越傻，但彷彿有什麼力量一直牽引着她去做這些她以前認為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但在他的面前，她卻依然要維持着自己的驕傲與自尊心，不在他面前透露出對他的喜歡，只希望着有一天他會主動前來，她就是如此矛盾的主動卻又被動着。
在回學校的路上，許曼雙啃着巧克力，挽着舒茜說笑，在舒茜面前，她是另一個許曼雙，一個健談活潑的許曼雙，和舒茜總是有着說不完的話，但是儘管在舒茜面前她也未透露過自己對杜明澤的感覺，她擔心若是被舒茜知曉，依她的性格非得二話不說的將許曼雙領到杜明澤面前告白。
許曼雙吃着巧克力轉頭卻見到前方與同伴在一起的杜明澤，立即將拿巧克力的手背到後面，擔心他見到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的自己，但卻為時已晚，杜明澤看着她迅速背到後面的手和她唇角殘留的巧克力毫不給她面子的笑了起來。
“和你相處得越久，就越發的不想將你當女生看待”杜明澤在經過許曼雙身旁時，輕聲在她耳旁說。“對，因為我不是普通的女生”許曼雙明知自己被他劃為了女漢子一類但依舊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反駁。
“曼雙，如果你喜歡的人有天向你告白，你會接受嗎？”舒茜曾這樣問許曼雙。“以前的我，一定會毫不思索的說不，我不想冒着被父母和老師一同抵制的風險，但現在，我想我會說好。”許曼雙若有所思的回答，有的時候事情只有在自己親身經歷過才更有發言權，就如以前的自己永遠不會懂現在的自己的想法，就如現在的自己也沒法斷定未來會不會改變此時的想法。畢竟時光的每一個段落所經歷的事情不同，必然會改變當時的想法以及看待問題的角度。
“但我說了不，我拒絕了他”舒茜忽而停住了腳步，輕聲向許曼雙說，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憂愁。“他是我初中便喜歡的人，如今不在同一所學校，本來想着已經會永遠和他錯過了，但那天他卻忽而約了我出去向我表明心跡，我心裏掙扎了很久，等這一天等了這樣久，我很想點頭，很想說好，但我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前程考慮，現在在學習上我不想分心，況且我和他並不在同所學校。如果在一起我不得不擔心，我想我對他並沒有太多信心，你說我的決定做錯了嗎？至少現在心裏依舊很難過。”
“茜，你的決定很理性，沒有對錯之分，只是換我卻做不到。”許曼雙拉着舒茜的手，能夠感受到她的矛盾與難過從她的掌心傳來，她們之間卻再不言語，許曼雙只是第一次沒有早早的按時回家，只是拉着她的手滿大街的走着，許曼雙知道無論自己說上多少勸解的話語都不能成為她的特效藥，只有等着她慢慢去自我消化。
許曼雙也不得不想着若是杜明澤前來表明心跡自己定然會把持不住而接受，她毫無一絲信心可以如同舒茜一般忍受着痛苦那樣理性的作出放手的選擇，儘管許曼雙也知道若是答應他自己也會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2
又一次開始調新的座位，儘管許曼雙一邊默默祈禱着能夠如她的意願，但偏生他卻被調到離她較遠的位置。杜明澤在收拾書本準備離開的時候故作傷心的看着許曼雙“我該過去了，許曼雙你是不是很傷心”“我是實在很開心，以後終於沒有人來聒噪的打擾認真學習的我了，你就快走吧啊，不送。”許曼雙笑得毫不在意。
這次調到許曼雙前方的是一名膚色白凈相貌十分清秀的名叫陸瞳的女生，許曼雙看着前方的座位上的人已不再是他，心中只覺空落落得像一口忘記盛水的水缸，她開始和他隔着四排的距離。遠遠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彷彿依然是很開心的樣子與身旁的人搭着話，時而笑着，彷彿情緒未被調換座位而影響到分毫，許曼雙認真的看着，想要把他看透，想要知道他的心底里會不會也有那樣一絲的在乎。但是她卻第一次發覺從前被自己抱怨過太小的教室忽而變得十分寬博，以至於四排的距離是那樣的遙不可及，再也不會有人忽而轉過身來孩子氣的說她的頭髮很飄逸，也再不會有人回頭來敲她的桌子笑她傻。
“位子是按照成績來編排，每次獲得進步的便能夠向前移，當然退步則向後，要有競爭感。”老師的話語不偏不倚的在許曼雙神思遨遊之際將她拉扯回來，讓她滿是漿糊的腦子裏忽而開了一條明路。
許曼雙開始拿出以前記過兩次課堂內容便閑置於一旁的筆記本每堂課逼着自己的神思能夠停留在教室而不再四處沒完沒了的遨遊，開始制定起從前制定過多次卻從未實施過的學習計劃。
當然，她依舊不會忘記偶爾看上幾眼那個身影，或者臉上寫着辦公事的神情借故拿着書本穿梭在他的身旁。而杜明澤也會很給面子的去和她搭話，每一次許曼雙手中翻閱着的雜誌都會被他百般請求的借去，偶爾上課的時候他會和從前一般轉過身來，看的似乎是她彷彿又不是她。他在她的好友印象上評了四個字“傻氣很重”，任自認為一向內心精明的她百般不服氣。
“許曼雙，你很有意思，每次在聊天軟件上剛見你上線，不到兩秒的功夫卻又下了線。”在許曼雙打開聊天軟件時，第一次見到杜明澤的留言。“我從未見過你上線，你怎麼會知道”許曼雙剛剛回復着他，他的頭像依舊未亮起卻又傳來一段話，“有一種上線叫做隱身，許曼雙，你總是在不斷顛覆着原本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杜明澤深嘆。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美好的嗎？”許曼雙忽視了他對她的這句話語所帶着的嘲諷意味，只因為她很在乎在他心中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杜明澤卻只回她“傻”
3
午休時留在教室里的人並不多，留在教室的大多便是簡單的趴在桌上打個盹，炎熱的夏日教室里的一台空調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電風扇在頂上呼哧的轉動着吹來的卻是陣陣熱風，許曼雙趴在桌上卻在炎熱的天氣之下毫無睡意，只覺汗水一直順着後背向下流淌，甚至打濕了校服。她只得抬起頭看向杜明澤的位置，他中午向來也是呆在教室里。
杜明澤卻忽而轉過了身來，將正看着他背影的許曼雙驚得趴在桌上裝作熟睡的樣子。許久，身旁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許曼雙按耐住驚魂未定的心想着他或許並未看見，緩緩的睜開眼她卻瞥見了笑意盈盈的他，不知何時他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來做什麼？”許曼雙的話和她此時的心一樣虛，“我來向你借雜誌呢”杜明澤擔心擾到他人的休息，刻意壓低了聲音。“下次自己買，我呀一直都很小氣，你懂”許曼雙將雜誌遞給了他。“居然有人這樣說自己”杜明澤神情怪異的看着許曼雙“不過，這句話倒也誠實”說著他便在她還未來得及回應之時十分識趣的走開。
她倒是很想知道他是有多麼喜愛看雜誌，卻看着他將借來的雜誌放在一旁，並不曾翻動過，下了午休卻又還給她並向她索要其他雜誌。“你真就這樣喜歡雜誌？”許曼雙忍不住疑惑的問出口，“這本雜誌倒是挺不錯”杜明澤點頭。“你有看過這本雜誌嗎？裏面的內容隨意說出來聽聽”許曼雙一手壓住那本他還回的雜誌，他卻愣了神，也不再央求她借雜誌了，如被她忽而看穿般不知所措，“我，是沒有看過”他很誠實的回答。
許曼雙終於思索出了頭緒，或許他是以借雜誌為借口為了向她多搭幾回話，她很開心卻又懊悔自己不該揭穿他。這樣一來便再也沒了下回，許曼雙心中隱隱喜悅着忍不住回到家便向父母借口查資料搜索着男生對女生喜歡的系列表現，但這卻並非考試試卷是永遠也不會有一成不變的標準答案的。
4
回憶的單曲循環已然結束，鈴聲響起過的教室的喧鬧聲彷彿已小了一些，午後的陽光在窗邊跳躍着光芒，和那剛剛下定決心的短髮女孩的心中一般閃爍不定。三五成群的女生們在約定好下學期一定要留在同一個班之後開始逐漸各自散去，教室里的人已愈來愈少。
許曼雙看着那個同樣不安的身影，緩緩走了過去，時間告訴她這是唯一的機會，她向他走去的路程那樣短卻又那樣漫長，每一步向前的力量都是她的勇氣與決心所堆砌起來的，這個學期的最後幾個月，她是那樣認真的聽課，雖然有所進步位置也向前挪了一些，但卻依舊是不夠的，她到底沒能再坐在他的前後，總是隔着那不遠不近的距離，彷彿只有一步之遙，卻在她滿心歡喜將到達之時告誡她時間已到。
在這學期末的到來之前，她有好幾次都想要向他告白，想要通過聊天軟件告訴他，但卻又不斷刪除着，始終點不出發送鍵，實在拉不下面子又擔心着若是他對自己並無特殊的感情或許日後會很尷尬，倒不如維持現在的關係，但這次卻是她最後的機會，若是下學期不同班他們之間的距離恐怕會更加遙遠。
還記得他曾讓她猜他心中的想法，當時許曼雙刻意的繞着彎子猜，那時他笑着說她還不懂，現在也不會懂，她卻想說她其實都明白。
許曼雙憶起他的個性簽名在昨晚忽而改成了“或許應該把握住這次機會”她忍不住輕笑，每次他的個性簽名總能夠與她的心同步，她還記得當時見到他所更新的個性簽名時自己那喜不自勝的模樣，彷彿一切都只待她去捅破橫在他們之間的這層無形的紗，選擇題的答案已然告訴了她，只待她信心滿滿的填上去便會得到她所滿意的分數，她承認這回她是初次這樣喜歡一個人，她可以為他拉下她向來高高掛起的面子，就算他笑她傻也無所謂。
她走向他的步伐越來越近，他猛然轉過身來，她便這樣愕然的對上了他的雙眼，心中端着的汽水一股腦開了甁蓋滋滋一併冒了上來。她扶着那鏡框，額前的劉海四處飄揚，就像她和他彼此還未熟悉時的那個上午，轉過身的他和被風帶動額前髮絲的她，一切都充斥着那樣熟悉的味道，只是今天的他一改平日裏的蕭然自得，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滿是惶恐不安，他高高的鼻樑在陽光下投射在他的臉頰，帶着淺淺的影子，在她眼中，他一直都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