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敢言說的喜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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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敲打在車窗上印下一小片水花，串成珠子滾落，讓車窗起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許曼雙忍不住用手指在車窗上劃上一筆，橫、豎，然後，她的身旁就是她惦念的身影。

“杜明澤”她腦海中想着的，手指正比劃着的他就這樣站在她的身旁“你怎麼不出聲的站在這？”許曼雙帶着一絲窘迫，忽而難以習慣這樣安靜的他。或許，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看向車窗上未完成的“杜”字偏旁，連忙又添上了兩筆弧線，“我在畫人呢，小時候都這麼畫，現在……我還是不大會。”許曼雙心中暗自祈禱着這一次的亡羊補牢還為時不晚。

“許曼雙，在車窗上畫兒童畫可不像是你會幹的事。”杜明澤直搖頭，他又再次變成了她所熟悉的樣子，與剛剛的他判若兩人，“我樂意。”許曼雙擦去了車窗上的手印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方才發覺車已到站，卻不知何時不見了杜明澤。她隨着擁擠人群從車上下來，還未撐傘便找尋着他的身影，“在找我？”杜明澤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帶着一絲慵懶。“沒，反正順路，你去學校，我也去學校，路上還有個聊天解悶的伴，我不介意。”許曼雙愈是刻意的端起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勢便愈是心慌，第一次發覺自己竟連說話的語氣也漸漸和他有幾分神似了。

“那不還是在找我么”杜明澤輕挑眉，許曼雙一時語塞。“或者，你想和我共傘不成”杜明澤看了一眼一直未打開傘髮絲已淋濕的她，許曼雙這才發覺忘了打傘的自己已然淋濕了半邊，幾縷頭髮濕嗒嗒的搭在額前，她只覺自己的樣子狼狽急了，只得將臉皮加厚到底裝作若無其事的撐開傘來。

“這是我的感覺，還是我的錯覺”他的個性簽名再次在她腦中環繞，直糾纏得她相信或許他對她也是有所感覺的。“你開始為什麼在車上站在我旁邊卻一直都不出聲？”許曼雙思索了很久還是依舊問了出來，她忽然想要捅破那張橫在他們之間的那張紙，希望他能說出她想要聽到的話。

“傻呀，我當然不忍心打擾在車窗上寫寫畫畫興緻勃勃的你了”杜明澤依舊保持着他向來七分玩笑讓人難以分真假的話語。許曼雙頗有些失望，但她的心理暗示卻在告訴她他其實是在用語言藝術來搪塞着自己的本心，或許，他的沉默其實是因為他對她也有特別的感覺因此才在那一個瞬間變得不再像以前的那個他，或許是他也感受到了他們之間關係的微妙，她想着。

“許曼雙，這周末你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就一起出來吧”杜明澤的話語讓正在安慰着自己的許曼雙頓時又恢復了快樂的情緒：這是……約會么。

“不要笑了許曼雙，去照照鏡子，這樣的表情很傻。”杜明澤十分無奈的看着笑得很開心的她。“我只是，關在房門太久，偶爾能夠出去一次，當然……開心。不過，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許曼雙想着趁這機會倒是能夠“順便”向他要號碼。“有什麼企圖？”杜明澤嘴角的笑容加深。“是，我對你企圖可多了。”瞥了一眼杜明澤，許曼雙加快了步伐。身後卻傳來他的聲音“行了，真不懂你們女生變臉跟演京劇似的個個能拿獎，號碼回教室再寫給你。”許曼雙沒有停下步伐，只偷偷笑了起來。

她和他幾乎一同走進了教室，教室里的同學們看着他們都彷彿已瞭然於胸般笑得頗有些曖昧不明的意味，更有男生帶頭起鬨着“澤，這都什麼情況，你倒是給我們大家都說說清楚呀”“一邊去，沒情況”杜澤明十分不耐的答着一面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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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而厚的眼鏡遮住了一半的臉頰，短短的頭髮，並不算精緻的五官，許曼雙端詳着鏡中的自己，十分不滿意的搖頭，“或許這副尊容倒是確實能夠輕易的埋沒在人群里看不見吧”許曼雙自嘲着。她試着摘下眼鏡但高度近視的她的視野瞬間便模糊起來，但不得不承認，摘下眼鏡的她比先前好看，略圓的臉型加上一對梨渦頗為可愛，她一件件的試着衣櫥中的衣服，但卻似乎沒有什麼滿意的，平日裏的她並不大注意打扮，平時也以穿校服為多，並未購置太多衣服，她翻箱倒櫃的尋找着，終於找到一件還不錯的深藍色格子的新衣服，她一直還未穿過。

“許曼雙，今天一同出去的是女生么？”看着有些反常的許曼雙，母親開始疑惑起來。“媽，你想哪去了，當然羅……和舒茜一起”許曼雙想着是自己求了母親好半天才用回來多做一張試卷為代價來換回半天的“約會時間”，擔心母親改變主意，她便趕忙出了門。

到了約定地點，許曼雙縷好了頭髮左右張望着，心裏充斥着興奮與緊張“這是和他的第一次約會”想着，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屏幕上閃爍着他的名字“許曼雙，你在哪”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卻又似乎離她很近，許曼雙回過身見到了剛剛方才發現她的杜明澤，但她卻是再也激動不起來了。

“曼曼，你怎麼好像不大開心”舒茜不解的望着一路上一言不發的許曼雙，許曼雙轉過頭瞥了一眼正和同伴談笑甚歡的他。在她之前接到他電話滿懷興奮的回過身時，見到的卻不僅僅是他，還有着一些班上的同學和他的朋友，他笑着對她說“許曼雙，你來了人數就剛剛好”

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是許曼雙想得太多，她想着自己在家中試衣服的景象便不得不再次嘲笑自己那可笑的舉動，於是，一路上她也未再同杜明澤說話，杜明澤只好再次感慨她極快的變臉功能，也不再自討沒趣。

正是周末，遊樂園的人群密密麻麻，每個項目面前都排着長隊，在推搡中，許曼雙便沒有見到剛剛一直在身旁的舒茜，她四處張望着，卻看不大清遠處人的面孔，她才想起離家匆忙的她忘記戴上眼鏡，但隊伍已經排到了她，只見已經走進遊樂項目的一個人向她揮手，她便放下心來買票走過去，“動作快些，馬上要開了，注意安全”工作人員催促着許曼雙，她便急忙向揮手那人的位置走去，繫上了安全帶。過山車以十分快的速度穿梭着，直晃得許曼雙喊着“我的頭，我的頭”遊人的尖叫聲更是不絕於耳。

在許曼雙驚魂未定之時，過山車終於停了下來，她長長鬆了一口氣，頭卻有些暈乎乎，眼前的畫面還在相互重疊着。合成了杜明澤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你怎麼會在這？”許曼雙擰着他的胳膊確定這並非她的幻覺“輕些！許曼雙，你還是女生嗎”杜明澤皺眉看着被許曼雙擰得些許泛紅的胳膊。許曼雙方才料到剛才未戴眼鏡且匆忙的她並未注意到向她招手的原來是他，那麼，這便意味着剛剛坐她身旁的也並非舒茜而是他。回想剛剛的畫面，坐在過山車上的她一直在喊着“我的頭，我的頭”許曼雙已不敢再想自己當時的樣子，只能暗自感慨何時在他面前才能有那麼一絲正面的形象。

“我……今天沒戴眼鏡，開頭沒看出是你”許曼雙頗有些不好意思。“許曼雙，看你這麼容易上當受騙的樣子，如果向你招手的是個陌生人，你是不是也跟着跑了”杜明澤看着她傻傻的樣子，忍不住多作調侃。“不過也對，拐騙了你也沒多大價值，所以倒是不用擔心”

許曼雙只想揮拳過去，但他早已躲開。其他同伴不知已被人群衝散到何處，許曼雙十分滿意這個上天讓他們獨處的安排，“你倒是敢不敢玩”杜明澤拉着許曼雙到了一個十分刺激的遊樂項目面前，不斷翻滾着的滾輪，許曼雙光是看着便心裏發怵。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一向不大玩太過刺激的遊樂項目，這次坐過山車也是禁不住舒茜的軟磨硬泡才答應的，但她卻又不肯在杜明澤面前低頭，只好硬着頭皮任由杜明澤拉着她玩着從前從未嘗試過的項目，“當然……敢！”許曼雙不肯服輸般的抬起頭跟着杜明澤買了票，心中想着：死鴨子嘴硬這句話便是對自己極為恰當的形容。但是不知為何，有他在身旁她總是會有些許安全感的，彷彿那些看起來令人害怕的遊樂項目也親和了許多。至少一路上，他總會在熙攘的人群里不經意的保護着她，讓她的心也不自覺的融化。

3

許曼雙開始在體育課拉舒茜繞着操場走，開始每天都固定的只在食堂吃飯，開始每天逮到空隙便偷偷上聊天軟件。只為了在操場上順便看一眼在操場旁的籃球場打球的他，只為在他每日都去的食堂製造巧遇，只為在聊天軟件上看一眼他的灰色頭像有沒有亮起，他的個性簽名有沒有更新。她知道一向很要自尊心的她開始變得越來越傻，但彷彿有什麼力量一直牽引着她去做這些她以前認為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但在他的面前，她卻依然要維持着自己的驕傲與自尊心，不在他面前透露出對他的喜歡，只希望着有一天他會主動前來，她就是如此矛盾的主動卻又被動着。

在回學校的路上，許曼雙啃着巧克力，挽着舒茜說笑，在舒茜面前，她是另一個許曼雙，一個健談活潑的許曼雙，和舒茜總是有着說不完的話，但是儘管在舒茜面前她也未透露過自己對杜明澤的感覺，她擔心若是被舒茜知曉，依她的性格非得二話不說的將許曼雙領到杜明澤面前告白。

許曼雙吃着巧克力轉頭卻見到前方與同伴在一起的杜明澤，立即將拿巧克力的手背到後面，擔心他見到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的自己，但卻為時已晚，杜明澤看着她迅速背到後面的手和她唇角殘留的巧克力毫不給她面子的笑了起來。

“和你相處得越久，就越發的不想將你當女生看待”杜明澤在經過許曼雙身旁時，輕聲在她耳旁說。“對，因為我不是普通的女生”許曼雙明知自己被他劃為了女漢子一類但依舊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反駁。

“曼雙，如果你喜歡的人有天向你告白，你會接受嗎？”舒茜曾這樣問許曼雙。“以前的我，一定會毫不思索的說不，我不想冒着被父母和老師一同抵制的風險，但現在，我想我會說好。”許曼雙若有所思的回答，有的時候事情只有在自己親身經歷過才更有發言權，就如以前的自己永遠不會懂現在的自己的想法，就如現在的自己也沒法斷定未來會不會改變此時的想法。畢竟時光的每一個段落所經歷的事情不同，必然會改變當時的想法以及看待問題的角度。

“但我說了不，我拒絕了他”舒茜忽而停住了腳步，輕聲向許曼雙說，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憂愁。“他是我初中便喜歡的人，如今不在同一所學校，本來想着已經會永遠和他錯過了，但那天他卻忽而約了我出去向我表明心跡，我心裏掙扎了很久，等這一天等了這樣久，我很想點頭，很想說好，但我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前程考慮，現在在學習上我不想分心，況且我和他並不在同所學校。如果在一起我不得不擔心，我想我對他並沒有太多信心，你說我的決定做錯了嗎？至少現在心裏依舊很難過。”

“茜，你的決定很理性，沒有對錯之分，只是換我卻做不到。”許曼雙拉着舒茜的手，能夠感受到她的矛盾與難過從她的掌心傳來，她們之間卻再不言語，許曼雙只是第一次沒有早早的按時回家，只是拉着她的手滿大街的走着，許曼雙知道無論自己說上多少勸解的話語都不能成為她的特效藥，只有等着她慢慢去自我消化。

許曼雙也不得不想着若是杜明澤前來表明心跡自己定然會把持不住而接受，她毫無一絲信心可以如同舒茜一般忍受着痛苦那樣理性的作出放手的選擇，儘管許曼雙也知道若是答應他自己也會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