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擦槍走火】
第四章。
巧合？
哪種巧合？
怎麼個巧合的方式？
若是施夜朝帶着女人去開房，施夜焰並不覺得奇怪，他只是在疑惑是哪種情況之下會讓施夜朝說出一句“巧合”。相識這麼多年對她的了解也算深了，從不知道她也是會玩兒一`夜`情的女人。
“你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有機會認識一下？”他挑了個不會讓她太尷尬的用詞。
“我沒交男朋友！”顧落咬牙，回頭瞪一眼施夜焰：“你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施夜焰無辜被凶，不在意的聳聳肩。“我是怕你吃素吃久了成習慣，忘了自己是個女人，將來不好嫁人。”
“不用你瞎操心。”顧落回過頭來，施夜朝還是那副表情，看着就讓人惱火。“施夜朝先生。”
“叫這麼生分？”
“請你以後尊重一下我的私隱，不要亂說。”
……
氣氛僵了僵了，片刻后兩個男人竟然同時低笑出聲。施夜朝推了推墨鏡，“我的‘私隱’不也給你知道了？”
顧落百分之百的確定他這句話是在暗示着什麼，深吸一口氣，也顧不得什麼禮貌。“誰稀罕知道你的私隱！閃開！”
施夜朝沒做過多阻攔，側身讓開路。顧落不想再多留一分鐘，扭身就走了，還沒走多遠的時候施夜朝的聲音又傳到她耳朵里。
“她平時都是這個樣子？穿的像個公司職員……嗯，我還是比較喜歡她那天晚上的穿着。”
顧落嘴裏無聲吐出一串髒話，在施夜焰面前太過急切的反駁只會讓他更起疑，她只能加快腳步離開這兒，眼不見心不煩，免得施夜朝再說出什麼來讓她難堪。
回到車裏，顧落視線無意中往哪邊一瞟，兩人已經進去了。剛才她和施夜焰的話怕是全被這個男人在門外聽見了，所以才這麼惡劣的想要報復她？真是小氣男人！
暗中又罵了他幾句，顧落一腳油門，趕緊躲他遠點。
可車子才開出不過幾十米，忽然急剎車停了下來。他雙手捏着方向盤，咬着下嘴唇琢磨：這種情況下放那倆男人在一起，真的沒問題？
於是在顧落踏出這個門檻之後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她再度敲開房門。來開門的施夜焰見她去而復返，挑眉。“怎麼？忘了東西？”
“沒有。”顧落暗自攥拳。“我車壞了，能不能麻煩Evan送我一程，你這裏不好叫車。”
施夜焰的眉毛挑得更高，向裏面看了看。施夜朝放下杯子，倒沒施夜焰那麼驚訝，抓起車鑰匙起身，經過施夜焰身邊時小聲說了句：“那件事改天再繼續談。”
顧落跟施夜朝回到他車上，剛關上車門就先報了個地址。
施夜朝點頭，拉過安全帶。“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顧落疑惑，隨即警覺。“你查我？”
施夜朝好笑的看她一眼，“是你自己告訴我的，說你是那個公司的職員，在那裏上班。”
顧落平時的身份就是在一個朋友開的小公司做職員，本來她和施夜朝並沒有過深交往，施夜朝並不關心她的私事，只不過自那一晚之後，兩個人的生活軌跡似乎開始漸漸發生微妙的改變。
“我什麼時候——”顧落及時住口，話沒問出來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有些懊惱的看窗外。
“你那天究竟喝了多少，說過什麼都不記得了？”施夜朝開着車，淡淡掃她一眼。顧落假裝沒聽見，戴上耳機聽音樂。
施夜焰的住所離市區路程有些遠，更有一段路過往車輛極為稀少。車廂內忽然變得有些悶，施夜朝平時話並不多，並不是公眾場合時會把淺笑掛嘴邊的男人，私下裏性子很淡，幾乎到了冷漠的程度。尤其是在沉默時，整個人都略散發著令人不敢近身的陰沉和危險。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你面前的一條眼鏡王蛇，看起來安靜，也不動，你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因為不知它什麼時候會在你毫無防備之時忽然發起最致命的攻擊。
施夜朝一直給顧落這種感覺，此時此刻更是如此，真懷疑自己那天是發了什麼風，竟把這個男人給上了。
一路上，顧落都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個字，要麼邊聽音樂邊偏頭看窗外，要麼低頭玩手機，完全當他不存在的樣子。施夜朝有種被忽略的感覺，便開始放慢車速，最後把車停在路邊。
顧落抬頭，摘下耳機，發現前面是回城必經路上的一座橋。“為什麼停車了？”
“可能是我的車也壞了。”
施夜朝掰着瞎話，升起車窗又落了鎖，立即看見顧落全身一綳。“顧小姐，你這是緊張嗎？”
“和施先生單獨相處當然會緊張。”顧落皮笑肉不笑，“我下去看看車哪裏壞了。”
她才只側了個身，施夜朝一隻手就已經搭在她肩上微微一用力把她的身子壓回來。“用不着，我的車你和你的車應該是一個毛病，該好的時候自然會好。”
顧落又一笑。“是么？那可得想想辦法了，回去還有好長一段路呢，我上班遲到不要緊，施總不一樣，耽誤一分鐘損失——”
“顧落。”施夜朝打斷她的表演，也不再假惺惺的稱呼她顧小姐。“今天是長周末的第一天。”
“……”
“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想的？”施夜朝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原本一`夜`情這種事對於他來說並沒什麼特殊的，或許對她來說也是再正常不過，若是她在一開始就坦然一些，他最多當那晚只是一場艷遇罷了，雖然從來沒想過艷遇的對象是她。
可為什麼這女人總給他一種……“不認賬”的錯覺？
顧落又不吭聲了，但神情還算自然，撩了撩散落的髮絲，只是那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讓施夜朝忽然想起那些煽情的片段，他伸手打開冷氣。“我能想到得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你不想讓Eric知道這件事。”
“什麼事？”
顧落本想一直裝傻下去，卻給了施夜朝一個機會把她一直避而不談的事情攤開在兩人面前。
“跟我上床這件事。”
“……”顧落心下重重一跳，手指驀地攥起來。
若是施夜朝沒看錯，顧落的臉色確實有一瞬間的變化，很快，又恢復平靜，轉過臉來對上他的視線。
她看了他半晌，豐潤的唇瓣一開一合竟說出一句讓施夜朝頓時後悔沒把實況錄下當證據的話。“我和你……有做過這件事？”
施夜朝眼睛一眯，諷刺的開口。“顧落，玩失憶可沒意思，我又沒有要你負責。”
顧落當即就笑了，又做出十分歉意的樣子。“對不起，在我的腦中真沒有對於這件事情的記憶，如果有，我會對你負責的，或許是你記錯了，和你做那事兒的女人不是我，也有可能和我長的很像，抱歉。”
顧落說完迅速打開車門，再和這個人呆下去都會有一種缺氧的感覺，大不了不坐他的車，走回城裏，說不定還能在半路搭上好心人的順風車。
施夜朝一時間有點愣，竟然被他猜中了，這女人真的不認賬，沒想到他施夜朝會有被人提上褲子翻臉不認人的一天。
施夜朝下車幾步追上去把她扯回來，粗魯的擭住她的小下巴。
“這樣很好玩么？”
“當然不好玩。”他抓着的地方正好是先前被他打傷的地方，還未痊癒，忽然被這麼一扯又是隱隱作痛，顧落暗暗忍着，“我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和別的男人上床？”
“哦？敢問哪個男人這麼榮幸能夠娶到顧白裴的女兒？”
顧落當然給不出未婚夫的名字，顧尹也只是告訴過她顧白裴已經給她安排好了對象，她根本無心在乎對方是誰，對於她來說如果對方不是她想嫁的那個男人，那麼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她答不出來，施夜朝冷冷一笑。“剛才在Eric面前你怎麼不這樣說？現在才改口不會太晚嗎？”
顧落被他掐的實在太痛，手臂、下巴哪一處都要碎了似的。“你能不能別這麼用力，很痛！”
話中某些對兩人來說似曾相識的字眼兒像是觸動了某種曖昧的開關，讓施夜朝轉了念，手勁一松。“今天不合適，改天，顧落。”
“什麼改天？”顧落揉着下巴沒好氣的問。
施夜朝上前一步，把她堵在橋頭石欄處，居高臨下的姿態。“交易期限還有五天，五天之後，還在我家，我床上，我會把那天晚上的一切從、頭、到、尾在你的記憶中全部幫你找回來，放心。”
顧落還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撇撇嘴，又多看他兩眼。“你那天嗑藥了？究竟把誰當成我了讓你這麼念念不忘的？失了魂似的，是那個叫褚妤汐的姑娘嗎？”
外人從不知施夜朝曾為了一個女人險些丟了性命，可顧落卻一清二楚，只用一個名字就直接戳進這男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
施夜朝眼裏霎時閃過一抹陰狠，極輕的笑了笑。“牙尖嘴利的女人，既然如此，不妨也問問你自己，那晚在我身上扭得那麼大膽的時候又是把我當成誰了？你未婚夫？還是——我弟弟？如果是前者，那應該對這位先生說恭喜，倘若是後者，顧落，你不覺得應該對我說聲謝謝？至少我和他相像的地方不少，很容易讓你入戲，不然你也不會在高丨潮時喊出他的名字。”
……
施夜朝的狠毒，在於他從不把傷口當做傷口，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而顧落的彪悍，在於她可以不把恥辱當成恥辱，尤其是她自己的。
她很久很久沒說話，似乎在想用什麼來反駁他，施夜朝耐心十足的欣賞她這張漂亮的小臉上故作鎮定的表情。“沒話好說了嗎？”
“有。”顧落抬眼，纖細的指尖輕佻的挑着他的下顎，只乾脆利落的回了他兩個字。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