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次回家
帶着魚鱗的整條小魚湯，幾乎沒有放鹽，由於放了白鬍椒，沒有一點腥味，味道很好。由於沒有傷口，也不怕吃魚。酸筍的香味從李明薇打開飯盒的時候就傳入了瞳枚的鼻腔。引的瞳枚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些都是媽媽經常做的菜，自己多少年沒有吃過了。這個時候竟然能藉著凌夜一之口吃到嘴巴里，只覺得滿心的幸福和酸脹，滿得彷彿要溢出來，頂的鼻子發酸，眼淚都快不受控制了。吃着吃着，熟悉的味道讓瞳枚再也忍不住眼淚就又流了下來。瞳枚只好停下咀嚼的動作，強迫自己停下來，深呼吸，把這種強烈的感覺壓制下去。
“怎麼了？不愛吃？”李明薇看瞳枚本來吃的很順暢，很愛吃的樣子，卻在吃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很奇怪。
“嗯！……沒事，真好吃。好吃的不得了！”瞳枚趁着這個時候，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淚逼回去。然後笑了。
“好吃，就多吃點。這樣才能好的快！”李明薇忽然覺得凌夜一這孩子這麼撒嬌的時候很可愛，心中一暖，“快點好起來，趕緊回家。回到家給你做更多好吃的。”
“嗯。我等着吃。”瞳枚說的又酸又幸福。然後就把心思全用到對付晚飯上了。
晚飯過後，瞳枚好說歹說才把李明薇“趕”回家休息。身體已經沒有事情了，晚上又不需要是輸液，根本不需要人陪床。在醫院不可能睡舒服。什麼地方都不如自己家睡的好。李明薇沒辦法，也是因為實在太辛苦了，這兩天幾乎沒有好好睡覺。人年紀大了，根本禁不得折騰。既然凌夜一沒事了，李明薇也就放心回家去睡個安穩覺。瞳枚在醫院也沒有事情做，白天睡的雖然多，但是在藥物的影響下，晚上依然睡的香甜。
年輕的身體在睡眠中就能得到很好的恢復。早上的朝陽，透過玻璃照進來的時候，瞳枚也醒了。看到被朝陽照耀的發紅的病房，聞着醫院裏特有的消毒藥水的味道。瞳枚再次感慨，活着真好！真好！早上李明薇又帶着糯乳的粥和自製的小菜來到了醫院。瞳枚邊吃，邊幸福的冒泡泡。再次感慨幸福就是媽媽的一餐一飯啊。李明薇看着瞳枚吃的香甜，也覺得這兩天好似又看到了幸福的樣子。這個女兒這次經歷生死，好似看開了很多。能夠跟自己比如昔更親密，實在太好了。
瞳枚是不知道自己老媽心中所想，如果知道，肯定會再次痛恨凌夜一一次。還好剩下的一天，沒有人再來探病。媽媽又是做各種好吃的東西來餵飽瞳枚。雖然是住着院，但是瞳枚卻覺得這種日子簡直幸福的要飛天。住院的最後一天早上醒來之後，瞳枚就被媽媽和護士帶着去了x光室。做了腦部ct，又拍了身體的x光。接下來回到病房，等着檢查結果。好在沒有等多久。中午之前，結果出來了。李明薇帶着瞳枚到了主治醫生的診療室。
“從目前拍的片子來說，恢復的非常好。腦部腫塊完全消失了。身體其他部位也沒有遺留傷害。”醫生一語定結果。瞳枚很高興，李明薇更高興，但是還是問了一句：“這孩子以前心臟不怎麼好，現在也沒有問題么？”問了之後才有點恍惚，看向瞳枚，怕她心裏有什麼想法。瞳枚又不是真的凌夜一，哪裏會有什麼想法，還對着媽媽甜甜的一笑。李明薇看到這笑容，就放了心。
“哦？以前心臟不好么？這次檢查完全看不出來啊。可以說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醫生很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李明薇這次更加高興。瞳枚看着媽媽高興的樣子，心中酸酸的。原來凌夜一身體弱也是有好處的，讓這顆心臟能有足夠的動力支持身體所需的新鮮血液和氧氣。幾年下來已經跟身體很好的融合了。估計也是李明薇沒有跟醫生講明白，如果講明白這孩子是心臟移植，醫生估計就會再次做更加詳細的檢查了。瞳枚有點慶幸媽媽沒有講太明白。反正這個時候，在這種小城市，醫療系統也沒有聯網，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做過心臟移植的。
告別醫生，瞳枚回了病房，收拾東西，而李明薇去結賬辦理出院手續。當瞳枚拿着行李站在醫院停車場出口等着媽媽的車的時候，看着停車場四周的柏樹在初夏午時的驕陽下閃着暗淡的光，看着不遠處的垂柳低垂的枝條，看着腳下陰影和烈日下的大地，空氣中的熱浪撲面而來，心卻是雀躍興奮的。多好的天啊！湛藍天空，幾朵小團的厚雲在空中有氣無力的掛着，藍白分明；還有不敢直視的太陽。一切都那麼的親切。這座瞳枚以前沒有來過的小城，那麼清新舒適，那麼可親。這是自己跟媽媽重新開始一起生活的地方。多好！
“發什麼呆？快上車，很曬。趕緊回家了！”李明薇把車開到瞳枚面前停下來，看着還在眯着眼睛看天空的孩子，覺得有點好笑。這麼熱的天，耀眼的太陽，有什麼好看的呢。
“嗯！回家！”瞳枚等着這句話，好似等了好多年一樣。心中酸脹溫暖，沖媽媽咧開嘴笑了。
“小樣。趕緊的。”李明薇被瞳枚那純凈溫暖的笑容晃的有點恍惚。這孩子多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後面的車按了喇叭，李明薇回過神，等瞳枚上了車，趕緊把車開離停車場。小城果然到哪裏都不遠。車慢慢開，半小時之後，瞳枚已經站在自己家樓下。瞳枚沒有先上樓，而站在樓下的陰影中等着媽媽一起上樓。
“吆，這是一一回來了？”施奶奶的聲音從瞳枚身後響起。
“施奶奶好。您這是幹什麼去，大中午的？”瞳枚衝著施奶奶笑笑問道。
“丟一下垃圾。中午做了魚，不倒掉垃圾啊，滿屋子都是魚腥味。你身體全好了？”施奶奶跟凌夜一住同一層，隔壁。施奶奶家的孩子施然又跟凌夜一同級同校，凌夜一經常因為李明薇加班或者出差而在施奶奶家吃飯。所以兩家關係非常好。
“嗯，謝謝施奶奶關心，全好了。”瞳枚對這個慈祥的老奶奶也是好感頗多。
“這孩子，還是那麼懂禮貌。行了，你在這裏等媽媽，我先去倒垃圾了啊。”施奶奶笑着走了。
要說凌夜一的最大特點，就是性子雖然冷清，但是對人的時候卻很有禮貌，嘴巴甜得不得了。這估計是在孤兒院的時候煉出來的。畢竟在那種環境中，嘴巴甜可以得到很多好處。李明薇停好車以後，跟瞳枚一起把行李全部搬回樓上去。李明薇打開房門，拿着行李走了進去。而瞳枚卻站在門口有點躊躇。跨過這一步，以後她就是李明薇的養女凌夜一，以後頂着這個名字和皮囊過一輩子。或許也不是一輩子，搞不好什麼時候那個膽小怕事藏起來的凌夜一又回來跟她搶。
“進來啊？幾天不回家，就不認識了？”李明薇看着在門口張望的瞳枚，笑了起來。
“進，進。我脫鞋。”瞳枚看到媽媽笑，也覺得自己很好笑。從醒過來就註定了的事情，怎麼現在又開始反覆思考起來。鎮定下來的瞳枚，把鞋子脫掉放到門口的鞋架上，然後走進客廳，換上拖鞋。
木質的沙發上放着各種風格的綉品抱枕靠墊，奇怪的是邊角上的躺椅沙發正好擋在一扇門前。沙發前的茶几上是一套綠色為底的白梅花枝景泰藍茶具。一看就非凡品。估計又是戴雲阿姨送媽媽的。茶几對面是挨着牆的實木電視櫃。柜子上電視兩邊都放着照片。各種場景跟凌夜一的合影。往廚房去的方向放了一個實木多寶閣架子。架子上放着各種陶瓷，玻璃，木製品、石製品，各種形態各種顏色。卻無一例外都是各種植物各種花形。這是媽媽的愛好，其中一件竟然是瞳枚小時候按照燈籠花的形狀雕刻的紅石。瞳枚看着很親切，也很激動。但是還必須壓制這種激動。這是凌夜一見慣了的，不能表現出不同。瞳枚站在客廳，靜靜的看着屋子裏的一切。
“你等下先去洗澡，把身上清洗乾淨，換身乾淨舒爽的衣服。我去煮點東西吃。現在晚了過了午飯的點了，晚上再做好的吃吧。”李明薇看瞳枚站在客廳觀察房間，有點奇怪，就催她去做事。
“好。我馬上去。”瞳枚趕緊調整自己的狀態，去了自己的卧室，準備拿衣服洗澡。卧室里一張1。5米的實木床，床上是凌夜一喜歡的圖案的被褥。床頭橫板上放着鬧鐘和幾本書，一個相框。相框裏是媽媽和凌夜一的合照。床邊是書桌，桌子側邊是跟桌子連在一起的書架。書架上是各科課本漢語以及中英文詞典和小說，雜誌。書架最上方是一張帶着相框的凌夜一的單人大頭照，靜靜的笑着。瞳枚也覺得這張拍的不錯，照片里的凌夜一嫻靜又略帶張揚，看不出叛逆，看不出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