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短兵相接

武林大隊伍歷經千辛，終於與程志強、沈溪石夫婦相遇了。武林大眾人多勢眾，讓眾人都感到意外的是站在他們對面的四個人好似早就做好了迎接這一天到來的準備，他們互相扶持，表情嚴峻。更令江湖人疑惑的是程志強身旁的沐曉嫻肚子分明微微隆起，這不是懷孕了嗎？站在他們旁邊的那一對男女，女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也是懷孕的樣子，那是沈溪石的女人吧！那她旁邊的那個面容全毀的男子，就是江湖上惡名昭著的沈溪石嗎？人們心裏疑惑重重。

程志強上前一步拱手致敬：“小可何德何能竟驚動了這麼多江湖大師。”他先掃視一圈，又向金武絕問道：“請問盟主，那日比武局面混亂，不知我母親她現在怎麼樣了？”

“你母親命喪當場！已就地正法。”金武絕冷峻地說。

“什麼？”程志強猶如晴天霹靂，情緒驟然激動，不能把持，“她命喪當場？就地正法？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難道，是你殺了她？”

沐曉嫻心疼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金武絕對此避而不答，上前一步喝道：“程志強！還有你，你就是沈溪石吧！你二人無視武林禁令，違背江湖大義，罔顧生靈性命，總部經過商議，對你二人下達武林一號通緝令。今天，武林上的仁人志士都來到這裏緝拿你們。我勸你們不要與整個武林為敵，束手就擒吧！”

“我是沈溪石，你們看這是我的妻子，她已經懷有四個月的身孕了。還有沐曉嫻，你們當中多數人都認識她吧，有人曾別有用心地說她沒有懷孕，可是你們看，她也懷孕了。我和程志強都是快要當父親的人了，我們擁有真性情，我們會做惡嗎？會是你們說的那樣的人嗎？”沈溪石激動地說，“我師傅是左慶殺的！是他覬覦師傅的和掌門之位殺害了師傅！就在他的手裏！”

“啊”人群中立刻出現了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不要聽他胡說！”左慶氣憤地上前說，“笓沨門所有人都知道他與我師傅不和，時常違抗師傅，是他殺害師傅，盜走秘笈，這是我門中有人親眼見證的！竟還敢在此狡辯！”說到這裏，他拽出人群中的莫延舉，對他瞪了一下雙眼，莫延舉驚慌失措。左慶讓莫延舉站到人群前，對他說：“你來對大家說說，那天你都看到了什麼？”

莫延舉戰戰兢兢，無法說話。左慶見狀，裝出一副更為氣憤的樣子，說：“你們看看，沈溪石把我師兄囚禁在這絕生崖底下數十年，不知道用什麼惡毒的方法折磨他，讓他好好一個人竟變得這麼膽怯？”左慶又湊近莫延舉對他說：“師兄，你別怕。今天武林中人都來幫我們捉拿那個叛賊，你把那天你看到的事再給大家說一遍。”

莫延舉看到了左慶那猙獰的臉，打了個激靈。他慢慢抬起頭對眾人說：“是沈溪石殺了師傅，偷走了秘笈，我看見了。這都怪我，當時我當時利欲熏心，迷失了心竅，要挾他說只要他把師傅的秘笈交給我，我就不會對別人說起。可是他……”莫延舉說到這裏竟低下頭嗚嗚地哭了。

沈溪石聽了直搖頭，他悲憤地說：“大師兄，你不該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好了！”金武絕一聲厲喝，“你做的事有人證有物證，武林早就有了定論，你無需在此分辨！程志強，你在武林比武大會上暴露出你已學會並使用了經武林決議被禁絕的武功，現已造成了武林的恐慌。你們快些投降吧！念在你們孕育了子女的份上，我會考慮減輕你們的處罰的。”

“哈……”程志強一陣狂笑，讓眾人莫名，“精心修飾的謊言，有時比真相更令人信服。金盟主，武林公約，有孕產者不罪。難道今日你要當著天下英傑的面，當著這兩位孕婦的面，抓捕我們嗎？”

“你！……”金武絕氣得語噎。

左慶的眼睛骨碌碌轉着，思考着。

程志強眼睛在人群中尋找，問：“我師承安定山沐老先生，按照武林大幫派協議，只有他能管教我。經過總部十三大幫派表決通過，並經我師父同意，寫下授意書才可以對我進行緝拿。你們有他的授意書嗎？今日怎麼不見我師父呢？”

“是啊，我爹呢？”沐曉嫻也問。

“他，……你等做下這等大逆的事情，枉死了多少人命，連累了師門榮譽，你師傅怕是不堪來此受辱吧！”金武絕說。

“你信口雌黃！如今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做為武林盟主說話怎能如此輕率？”程志強的心裏擔心自己是否給師傅也帶來了麻煩。

“你不要再頑固拖延了！如今整個武林都來到這裏，你還想反抗天下嗎？”金武絕厲聲說道。

這時左慶眼珠一轉佯裝驚慌地說：“噢，原來是這樣，我想明白了。”左慶指着沈溪石說，“她們倆懷孕是假的吧！”

左慶的話讓大家感到震驚和疑惑。

左慶像是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似的說：“他們想利用兩個女人假懷孕，來逃避武林的審判！大家是否記得我師父以前曾經救治葫蘆酒仙的事嗎？葫蘆酒仙那次貪杯，喝得酩酊大醉，結果被仇人放火，使得他皮膚被嚴重燒傷。我師傅做出人造皮膚給他植皮，如今他和以往並無二樣。自此，江湖上就出現過有人用人造皮膚來易容的事了。沈溪石，沒想到啊，你學了師傅的本事，竟然把師傅的易容之術用到兩個女人的肚子上，利用兩個女人做出懷孕的假態來欺瞞天下，真是卑鄙無恥！”

“你卑鄙！”程志強和沈溪石氣憤至極。

左慶給莫延舉遞了個眼色，莫延舉心虛膽顫，左右為難。左慶突然間轉而飛身向王美林襲去，大叫道：“讓我來揭開你的偽裝！”

王美林大驚，程志強和沈溪石都亮出劍來合力抵擋，兩人幾招就擊退了左慶。武林中人看見雙方動起手來了，都唯恐落後，朝他們涌去。

“你們都不要命了嗎？”程志強的話阻止不了這些瘋狂的人們。

沈溪石護衛着王美林和沐曉嫻，且戰且向千佛洞逃去。程志強斷後，被眾多武林高手圍困。

“程大哥！”激戰中的程志強聽到了沐曉嫻喚他的聲音，看到沐曉嫻由於擔心他，不願跟王大姐進千佛洞。程志強急了，大叫：“快進去！快進去！”他也儘力使出更厲害的招式，想儘快脫困。已經有人死在程志強的劍下了，可這似乎並不妨礙那些如餓狼一般撲向他的高手們。圍困他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眾人與程志強交戰，深切地感覺到他武功之高，高的不可思議，似有當年沐老的成就。他們分組合作，全方位循環與程志強巧戰，使他根本無法脫身。

“快走！你別讓程兄弟分心了！”沐曉嫻在王美林的勸解下，與他們一起退進了洞裏。

程志強在激戰中看到玉筆書生和麻衣大癲等許多武林高手如潮般湧進了千佛洞，心中更加焦急了。對周遭的人大喊道：“你們不是為了才趕盡殺絕的嗎？你們想要嗎？你們這些冷酷無情的惡魔！想死的，你看好了！”

他的話讓眾位高手都吃了一驚，紛紛住手，卻將他里三層外三層地圍在了一個圈裏。程志強垂下劍，閉眼凝神，開始運氣。等他睜開眼，瞪視時，將一干高手嚇得後退了幾步。

“呀”程志強飛身而起，掄劍向千佛洞方向的高手們殺去。眾人只見一片劍影襲來，看不清路數，紛紛驚恐避讓，很多人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已被劍削到。程志強早已在人群中衝出了一條路，殺向千佛洞。再回看這條路上，有的人髮髻被削，披頭散髮；有的等血噴出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胳膊腿或是其他的什麼地方被劍傷到；還有的傷到了要害的位置，直接栽倒了下去。

眾多武林高手看着這些被傷到的人，驚訝不已。金頭和尚嚇得張大了嘴巴，驚訝地說：“這，這就是。只是一招，就能睥睨天下！”艷玲娘子怯懦地說：“還，還追不追了？”

金武絕大怒，說道：“追！一定不能放過他！有膽敢後退者，依法論處！”

眾人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向千佛洞涌去。

東方無名拉住了鄧排風，隱秘地對他說：“那個洞肯定是這絕生崖的出口，是他們的唯一退路。他們肯定在裏面設置了大量的機關。”

鄧排風想了想說：“是啊，你說的有道理。那該怎麼辦？”

“一會兒進去時不要衝在最前面。”東方無名說，“還有，程志強的武功你也看見了，這裏根本沒有人能制服得了他，我們要想辦法挾持人質。”

鄧排風恍然大悟，拱手對東方無名說：“真謝謝東方大哥對小弟的提醒。”

“走吧。”東方無名和鄧排風隨着人流向千佛洞涌去。

隨金武絕進洞的人傻眼了，之前進了千佛洞的很多人都迷失了。這裏到處都是洞，大洞小洞，長洞短洞，深洞淺洞，洞洞相連，密密麻麻，各個洞口都有人進進處處，不知該走哪一條路。有的洞進去的人發現前面沒有路，只能退回來；有些人進的洞曲曲回折，又退回原路上了；有的人進了洞，身體失去平衡掉進水潭裏；有的人進了洞摸索，卻受到毒蟲的攻擊；有些人剛進洞，洞口就被大石封住，有的反應慢的就被困在了裏面；有的洞進去的人發現腳下鬆軟，低頭看時，腳下揚起的一團粉末，使人馬上昏迷。

金武絕和左慶等人不知所措。

左慶忽然想起了莫延舉，讓人帶他來。問：“莫師兄，這是什麼地方？你來帶路！”

“我。我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莫延舉也是疑惑不已東張西望。

“這肯定是個出口，你怎麼會不知？”左慶厲聲說。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這是出口的話，當時就從這裏逃出去了，怎麼會……”莫延舉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左慶面前說話的聲音被這裏的山洞擴大，顯得語氣都變得強硬了，於是趕緊閉嘴。

眾人想想覺得有道理，很是無奈。

沈溪石掩護着王美林和沐曉嫻馬上就到出口了，麻衣大癲和玉筆書生等武林高手卻緊追不捨，沈溪石自知力不能逮，只是利用迷煙霧彈和千佛洞裏的險要地形，暫時維持平衡。他希望程志強快點跟上來，否則，追趕的人會越聚越多，他們想要擺脫就越來越難了。那些個高手也明白這裏地形複雜，一定要跟緊他們，才能不被他們甩掉。正在這緊要關頭，沐曉嫻摔倒了，沈溪石拚命阻擋那些高手靠近，王美林趕緊來扶。那些高手覺得有機可乘，麻衣大癲和幾個高手對沈溪石猛烈攻擊，另一些高手想繞過沈溪石將他們分隔開來。玉筆書生一隻玉筆擋過沈溪石的劍尖，繞過了沈溪石。麻衣大癲趁沈溪石劍未落下，一掌打過去，打中沈溪石的左胸。沈溪石口吐鮮血，退到洞壁上與他們交戰。沐曉嫻見玉筆書生執玉筆刺來，撥開王美林，起身掄劍來擋，另一些高手也欺了過來，王美林和沐曉嫻一起作戰。沐曉嫻在交戰中，忽然不見了玉筆書生的身影，她很疑惑，卻無暇顧盼。

“住手！”一聲大喝，驚住了所有人。沈溪石和沐曉嫻定睛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玉筆書生挾持了王美林。玉筆書生的筆桿原來另有機關，一端藏有利刃，抵住了王美林的咽喉。

“石頭哥。”王美林哭着喊。

“美林！”“王大姐！”沈溪石和沐曉嫻靠在了一起喊。

其他的武林高手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了玉筆書生這一邊，得意地看着沈溪石和沐曉嫻。後面不斷有人進來，形勢越來越糟。

“還想抵抗嗎？”玉筆書生奸笑着說，“快點放下手中武器！”

“不！石頭哥，你帶曉嫻走。你放心，他們不會對一個有孕之人怎麼樣的。”王美林喊道。

“是嗎？試試看吧！”玉筆書生說著稍微用了點力，王美林雪白的頸上立刻多了一條血印。

“不要！”沈溪石和沐曉嫻大叫。“你們還是人嗎？怎能對一個孕婦下這樣的手？”沐曉嫻喊道。

“啊啊”身後一陣哀嚎，玉筆書生還未來得及轉過頭去，卻眼睜睜地看到腕前一支劍影輕滑過，程志強瞪着血紅的雙眼立在了王美林旁邊。“啊”玉筆書生執筆的手腕出現了一條漸漸變粗的血印，伴着鑽心的疼痛，他的手斷了掉到了地上。

“志強哥！”“志強！”沐曉嫻和沈溪石夫婦驚喜地叫道。

王美林向沈溪石跑去，和他抱在了一起。沐曉嫻迎過來和程志強相擁。

“傷得怎麼樣？”沈溪石問。

“沒事。”王美林說。

“你還好嗎？”程志強抱緊了沐曉嫻。

“我沒事。”沐曉嫻說。

“我變成了一個殺人惡魔，我造的殺孽太多了。”程志強痛苦得直搖頭。

“你不要自責。很快就會結束的。”沐曉嫻捧住了他的臉說。

“是啊。你來了，我們趕快出去吧！”沈溪石說。

再看這洞裏的其他人，或受傷退縮，或恐懼踟躕不前。後面不斷有人涌到這個洞裏，卻沒有人敢近前一步。

程志強斷後，掩護着沈溪石帶着兩個女人走出了千佛洞，沒有人敢上前阻攔。沈溪石喚程志強快出來，他要放下千鼎石了。程志強轉身快趕幾步，眼看離洞門只有兩三步之遙了。左慶和金武絕進得這個洞來，擠進人群，眼看程志強等逃脫，眾人卻嚇得束手無策。情急之下，金武絕甩出一把飛鏢，左慶擲出幾個彈珠。程志強覺察到身後有氣流迫近，回身掄劍擋過，飛鏢應聲而落，彈珠卻在他身旁腳下爆破，升騰起一陣白色煙霧。程志強聞到異味，趕緊掩鼻，卻已遲了，他全身無力，癱軟。

“志強哥！”沐曉嫻大叫着想要撲過來，被王美林抱住。這時沈溪石已旋下了千鼎石的機關。

“墨玉奇效丸！”沈溪石大聲喊。

沈溪石的話提醒了程志強，程志強從懷中摸出墨玉奇效丸，趕緊吃下一顆，很沖的氣味讓他立馬清醒了不少。

眾多武林高手撲了上來，情勢十分危急。這時沐曉嫻用力甩開王美林的手，從徐徐落下的千鼎石下滾身進來。

“曉嫻！”王美林看着沐曉嫻從千鼎石下滾進去，哭着大喊。沈溪石忍着淚抱住了情緒激動的她。

程志強回頭看見沐曉嫻滾進來，顧不得和武林中人糾纏，趕緊扶住她。“你沒事吧？”程志強問。

正在這時，金武絕和許多武林高手的劍向程志強伸了過來。

沐曉嫻大叫着：“小心！”斜身起來想要替程志強擋住這些劍。

眼看這許多寒光凜凜的劍就要刺中沐曉嫻，正在這危急時刻，飛來一把三片柳葉形回力鏢。鏢攜帶強勁氣力，快速地從眾人眼前飛過，與這些刀劍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頓時只見有的人刀劍偏離，有的人手腕被震麻，刀劍掉在地上，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了一跳。是誰有這樣的膽量和本事在這狹小的山洞中救人？程志強看到在人群后一個帶着面具的人忽如鬼魅般晃閃而過。

無影幻形！程志強心中一驚，難道是師傅？不可能啊，師父他已自廢武功……

來不及細想，趁着眾人驚魂未定。程志強抱起沐曉嫻，向外衝去。眾人見程志強逃走馬上驚醒過來，向他追去。

程志強抱着沐曉嫻飛進一個山洞，洞門立馬關閉。眾人趕來這裏仔細查看，並沒有發現任何打開石門的機關。眾人疑惑，這光滑的石壁上怎麼突然多了一個洞？開洞門的方法是什麼？金武絕氣憤之下，讓眾人退後，他紮好馬步，運發全身氣力，打向石門。石門斷裂塌落，沈溪石帶着武林眾人向石洞裏追去。前面的甬洞越來越暗濕逼仄，但他們似乎聽到了前方程志強和沐曉嫻的動靜，眾人協調步伐，加快了速度。

在沒小腿肚深的水裏行走，沐曉嫻心中驚慌，問程志強：“志強哥，前面還有路嗎？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曉嫻，別怕！前面有一條大船，我們上了船就可以擺脫他們了。”程志強說。

沐曉嫻看見前面石縫中有光線透出，程志強和她一起扒開石塊。鑽出洞外，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條大船在齊腰深的水上都有些搖晃了。後面也傳來追擊他們的吶喊聲，程志強來不及猶豫，趕緊把沐曉嫻抱上了船，自己也跳了上去。

金武絕帶着眾人鑽出洞口，看見程志強和沐曉嫻上了船，大叫一聲：“站住！”就往船跟前跑。

程志強砍斷繩索，拿起船槳，使勁戳了一下崖壁，船借反力徐徐駛離出洞。程志強大聲說：“金盟主！前面是斷崖，你還要追嗎？請讓時間見證我的清白！待我妻子誕下孩兒，我會重返江湖，回來把事情弄清楚的！”

左慶聞言打了個冷戰，停下來怯怯地問金武絕：“他說得是真是假？還追不追了？”

“哎”金武絕長嘆一聲，“程志強逃脫，後患無窮啊！”

眾人眼巴巴地看着程志強乘船揚帆，離他們漸行漸遠，心中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