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揚帆遠航

海上微風拂面，船一直往正南方向徐徐直行。程志強望着海面沉思，沐曉嫻上前來從身後抱住了他。

“在想什麼呢？”沐曉嫻問。

“我在想千佛洞裏救我們的人是誰。”程志強仍百思不得其解。

沐曉嫻搖着頭說：“我不知道，或許是武林中有認同我們的人，或是有人不忍見我身懷有孕卻死在刀劍之下吧！”

“救我們的人帶着面具，使得卻是安定山門無影幻形的身法。”

“無影幻形！？”沐曉嫻吃了一驚。

程志強回過頭來，看着她說：“對！你知道這是安定山中只有一等弟子才有機會學得到的武功。而一等弟子與我們並無交往，做事也受師父嚴格管控。難道說這是師傅的主意？”程志強問。

“爹……”

沐曉嫻很傷感，程志強將她緊緊抱住。

“我們要去哪兒？”沐曉嫻問。

“誰知道呢？咱們聽老天爺的！沈大哥說現在船只能直行，等過了兩邊的礁石群，再說吧。”程志強故作輕鬆地說。

程志強和沐曉嫻迷上眼睛開始享受這種脫離江湖的輕鬆了。

在陽光下睡了好久，程志醒來看見沐曉嫻也將要醒過來，趕緊又閉上了眼睛假睡。沐曉嫻眼皮跳動着慢慢適應了陽光，醒過來了。她伸了個懶腰，看着四周圍茫茫的大海，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感覺有些餓了。她看見程志強還沒有醒來，眼珠子一轉，笑了。她趴近程志強，捏着自己的衣角在他鼻子上挑逗。

“阿嚏”程志強一骨碌醒來，哈哈大笑。

沐曉嫻嬌嗔地用粉拳捶他，“啊你早就醒了，你騙我！”

爽朗笑着的程志強看到沐曉嫻怔怔的看着他，奇怪地問：“你怎麼了？生氣了嗎？”

沐曉嫻搖了搖頭，說：“自你我相識以來，你還從未如此開心地大笑過呢。”

程志強的眼神黯淡下來，他苦笑着說：“說起來我真是對不起你啊！”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沐曉嫻着急了。

程志強站了起來，站在了船邊，說：“都怪我，以前總是對父親的死耿耿於懷，讓一顆仇恨的種子在心中滋長。師父他無私地把最高深的武功教授給我，讓我參與處理武林之事。我知道這是師傅在鍛煉我，他對我深懷愧疚，想用師徒之情來彌補我。曉嫻你對我的情誼，自我進了安定山門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而我回報你的卻只是冷漠、傷害和利用。我的自私和冷酷最終導致了師傅對我的失望和不信任，師兄把我當成了仇敵。我的無能也給我們程家帶來了滅頂之災。我把我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現在卻只能帶着你逃避。真是對不起啊！”

“你在那兒亂說些什麼呀？”沐曉嫻淚流滿面卻還勉強笑着對他大喊，“你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短短三十年就躋身二等弟子前三甲之列，你一劍橫掃江湖，你的武學成就沒有給師傅丟臉。你娶了武林第一公主的沐曉嫻當妻子，你還和她孕育了子女，你履行了要帶她闖蕩江湖的承諾。這在世上是多麼大的榮耀啊？你怎麼能這麼貶低自己，貶低我們之間的感情呢？你現在在這兒唧唧歪歪的，是不是想偷懶不給我和孩子做飯吃呀？”沐曉嫻說著拍打了他一下。

程志強看着沐曉嫻佯怒的樣子，一把把她摟在懷裏，說：“做，做，做。謝天謝地，我還有你。”

這天兩人在艙內吃飯，看着桌上的一盤黑乎乎的條狀東西和一盤白白的粘膩膩的東西。沐曉嫻不敢下筷，她夾起了這盤的放下，又夾起了那盤的不敢吃，好奇地問：“這，些都是什麼呀？能吃嗎？”

程志強夾了一筷，在沐曉嫻眼前晃了晃，送進嘴裏嚼。沐曉嫻看他的反應，他忽然驚喜地大嚼特嚼，點着頭說：“嗯！不錯，不錯，沒想到這麼美味！不信你嘗嘗。”說完夾了一些遞到沐曉嫻的嘴前。

沐曉嫻懷疑地看看程志強，輕輕地咬住了其中一根。程志強連忙用手接住，生怕其他的掉在了桌子上。

沐曉嫻把菜含進嘴裏慢慢地嚼，嘗了一口后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嗯，味道是不錯！”

兩人狼吞虎咽地大吃了起來，不一會兒一桌飯菜就被他們吃完了。

程志強摸了摸肚子，說：“看見那黑乎乎、硬邦邦的東西，我本來還不敢用它做菜呢

忽然感覺到到船晃動了一下，似乎在掉頭。程志強和沐曉嫻感覺很奇怪，連忙跑到外面去看。陰雲遮住了太陽，天氣很悶，沒有一點風。船不前行，卻像是在原地打轉。

“志強哥快看！”

順着沐曉嫻手指的方向看去，程志強發現原來船正處在一個大漩渦的邊緣。

“不好！”程志強驚叫一聲，立刻向船頭跑去。

程志強調整好方向，將船帆綁緊，又跑到船頭，抓緊船舵，使勁向漩渦反方向用力，船慢慢順着漩渦向外圍駛離。沐曉嫻緊緊抱住桅柱，緊張地看着離船不遠處的海水漩渦，心提到了嗓子眼。又一陣搖晃，船好像上了一個大坡，程志強還是不敢鬆懈，掌舵將船馳離了很遠才停下來鬆了一口氣。

程志強喘着粗氣癱坐在船板上，看着臉色還是很蒼白的沐曉嫻說：“剛才嚇壞了吧？幸虧發現的及時，要不我們就沉到海底餵魚了。”

沐曉嫻后怕地說：“你知道嗎？剛才我們離那漩渦口那麼近，真是太可怕了！不過幸虧你聰明能幹，我們總算脫離危險了。”

程志強擺擺手說：“這都是沈大哥的經驗幫助了我們，我們要好好讀讀他寫的航海記錄，還要把這次的航海事故記下來，以備他參考。”

的確，海上一個個不可預知的巨大的危險就在前方正待他們解決。

有一次陰雲籠罩天空，海面上狂風肆虐，暴雨如注。狂風捲起巨浪一**朝船拍打過來，老天爺似乎就發現了海面上的這一個獵物，正在把所有的氣力都用在摧毀這一條船上。船體劇烈地搖晃，幾近傾覆，沐曉嫻的身上綁着一圈豬皮製成的安全氣囊，她和程志強緊緊地抱住桅杆，兩人任憑風雨吹打，只能隨船搖擺跌滑。這個時候他們就像兩隻無助的羔羊，只能在惶恐無助中盼望暴風雨早點結束。

經歷了這次大風暴之後，程志強和沐曉嫻都有些膽怯。這天他們正在商議掉轉船頭回航的事情。

“志強哥，快看！”

順着沐曉嫻的手指看去，只見幾百頭大鯊魚朝他們的船追來，

“快！回船艙里去！”程志強催促着沐曉嫻，進到船艙。

在船艙里，程志強拿了一把魚叉，又找到了幾支魚鏢裝在懷中，就趕緊上甲板。海上風很小，船帆張不起來，船速很小。程志強看應是避免不了與這些鯊魚來一場較量了。

鯊魚游到船跟前，包圍住了船，它們用龐大的身體撞擊船舷。船在他們一次次地撞擊之下，劇烈搖擺。船艙不時傳來曉嫻的驚叫聲。程志強抓住一側船舷，穩住身體。鯊魚發現了他，更加頻繁劇烈地撞擊船，有的還試圖躍上船。程志強舉起魚叉，他知道必須一擊即中，讓這些鯊魚知道厲害。正好又有一條鯊魚迎面撞來，程志強瞅准機會用力朝它插去。插得太深，鯊魚速度太快，鯊魚的蠻力帶走了魚叉，疼痛讓這頭鯊魚在水中劇烈搖擺，一片鮮血從鯊魚背上浸染開來。周圍的鯊魚聞到血腥的氣味，立刻涌了過來，密密麻麻地在那一處穿行。程志強慨嘆：這些個兇殘的東西，在它們腦子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同類情誼。

不一會兒那些鯊魚好像知道這艘船上有能餵飽他們的東西，又遊了過來撞擊船舷。程志強摸出兩隻魚鏢，無奈朝這些鯊魚扔去，船后立刻又是一團密密麻麻的撕咬。風漸漸變大了，帆張的鼓鼓的，船速加快。程志強心想，現在或許可以甩掉那些鯊魚了。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有一些鯊魚又來緊急地追擊他們。程志強又在懷中左摸右摸，只剩下一支魚鏢了。他緊緊地握着這隻魚鏢，緊張地看着這些鯊魚離他們飛速行駛的船越來越近。

正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些鯊魚好像接到了什麼命令似的，全體停止了追擊，集體轉頭遊走了。

沐曉嫻走上甲板看着這些遊走的鯊魚，驚奇地問：“咦？那些鯊魚遊走了。志強哥，你真厲害！”

程志強苦笑着說：“這真是奇怪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就不追了。不過總算是好事，我們還是研究一下海圖，儘早回航吧！”

程志強拿出沈溪石所繪的海圖，指着對沐曉嫻說：“你看沈大哥所繪的這一片南海海域根本就沒有島嶼，這東西連綿的海岸又怕被江湖中人設下埋伏。江湖之大竟沒有我們容身之地啊！”

沐曉嫻拿起羅盤來看，忽然驚訝地叫了起來：“志強哥，你看！”

程志強接過羅盤來看，也大吃一驚。好端端的羅盤怎麼會失靈了？

程志強站起身來朝四周圍望去，海面茫茫與天接，四周都一樣。迷路了，這可怎麼辦？程志強急得團團轉。

“影子！”程志強看見船甲上自己的影子，想起來了。對沐曉嫻說：“我們可以利用太陽辨別方向！”

他們抬頭看太陽，昏昏暗暗、時隱時現地躲在陰雲後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不出來了。真是屋漏偏縫連陰雨啊！

忽然程志強用手擋在到處走動觀看太陽的沐曉嫻的面前，警覺地說：“什麼聲音？你聽！”

沐曉嫻疑惑地學着程志強的樣子把耳朵靠近船甲仔細聽，果然一陣轟隆隆的響聲自海底傳出。聲音越來越大，而且海水動蕩起來，開始變熱、變渾。

“危險！”程志強拉着沐曉嫻撲倒在船甲上。船后的海面上噴射出一股巨大的水柱！水柱激起很大的海浪，把他們的船高高托起，向遠處散去。程志強在船身傾斜時，一隻手迅速抓住桅杆，一隻手緊緊拉住滑向船頭的沐曉嫻。

海浪越來越小，他們總算又躲過了一劫。很長時間都是不見天日的壞天氣，他們想利用太陽辨別方向的想法不能實施。兩人只能在哀嘆中，為自己準備食物和淡水。

“那是什麼！”程志強瞪大了眼睛看着遠方。

遠處海面與天之間出現了一條細長的柱子，那柱子好像正在靠近他們。程志強和沐曉嫻發現周圍的風向正在改變，海面上的水流隨着風正朝一個方向圓轉着流動。

“那是什麼呀？”沐小嫻看到船帆被風拉扯，感覺到船也開始隨着海水在轉一個大圈，她也很驚慌。

“龍捲風！”程志強驚叫了起來，同時緊緊地抓住了沐小嫻的手。

沐小嫻看到程志強嚇得煞白的臉，也感到了一陣恐懼。

想了想，程志強捧起了沐小嫻的臉對她說：“看那風速極快，我們的船似乎逃不掉了，我們只有衝進龍捲風的中間，在風洞中尋求生機。相信我，和我一起戰勝它，好嗎？”

沐曉嫻看着程志強堅毅的神情，重重地點了點頭。

風離他們越來越近，船越來越快地繞着風轉，似乎已脫離了海面。

“志強哥！”沐曉嫻感覺呼吸都變得很困難，自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身體了，開始被風卷得飛起來了，幸好有志強哥抱住她的腰。

程志強氣沉丹田，運氣發力，穩穩地站在船上，他在等待時機。風把船卷進了風柱里，船體開始斷裂。程志強怒睜圓眼，抱着沐曉嫻向風柱里跳去。

在風柱裏面的空洞裏，程志強和沐曉嫻兩隻手互相抓着，身體懸浮着隨風轉。沐曉嫻呼吸變得通暢了，她睜開了眼睛，驚喜地說：“我們跑到風裏面來了！”

“我們一定要抓緊了！”程志強說。

龍捲風在海面上快速地移動，風柱變得傾斜，出現了斷口。程志強和沐曉嫻從斷口處被甩了出來，程志強拉着沐曉嫻掉進了海里。嗆了幾口海水，他們浮出了海面。海面上漂浮着許多船體的碎片，程志強拉着沐曉嫻朝一塊大一點的木板游去。

程志強和沐曉嫻手拉着手，趴在兩塊木板上在海面漂浮了很久，兩人剛才都美美地睡了一覺。程志強睜開眼睛，看見遠處的海面上有一處突起，他叫醒了沐曉嫻。沐曉嫻醒來，嘔吐出了幾口海水。等她再看遠處時，驚喜地叫了起來：“陸地！是陸地！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程志強也看清楚了，那裏果真是陸地，上面有茂密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