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邀請
雖然秦雙的話給秦川帶來了一定的衝擊,然而片刻之後,他還是收拾心情,端坐在地,開始緩緩得吐納起來。
天下間無論修行什麼功法的武者,無論是千年少有的天才,還是資質不堪的朽木,在築基這一階段,都不能取巧。都需要每日不停的吐納,吸收元氣來淬鍊身體根骨。就仿若高樓大廈的第一步,乃是鑄造一個牢固的地基一般,一位武者在踏入更高境界之前,也需要一個健壯的根骨。正因為此,這一階段被稱作“築基”。
此時此刻,西南北其他幾個練武區域,能夠聽到許多喧鬧的動靜傳了過來,有人在打拳,有人在習劍,而相比之下,東邊正在築基期的幾十人,則都齊齊端坐,五心朝上。
“吸——”
一張口,大量的天地元氣從口鼻等之地進入身體,流轉在全身經脈之中。
“呼——”
在體內流轉一個周天的天地元氣再從口鼻之中呼出。
一呼一吸,便是一個吐納。而在這一個吐納之中,總會有那麼一絲天地元氣被體內的經脈所吸收,最終變成茁壯根骨的養料。
秦川如同往日般的細細得感知着體內細微的變化,想要從中找出可能導致他無法築基成功的原因,可是片刻之後,他依舊還是失望得搖了搖頭。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看起來我的修鍊過程沒什麼問題,可是為何總是無法能夠築基成功呢?”
秦川的心中不住得閃爍着這個疑問,略顯煩躁。
十年了,這個難解的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十年,也讓他的生活,他的地位都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
昔年他築基不成之時,無論是身為武皇的秦震天,還是大胤的太醫令,都曾出手為秦川檢查過身體,可是最後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因為無論是誰檢查,都發現不了秦川修鍊之時的不妥當之處。
他吐納心法的運轉未曾有絲毫得不對之處,他的根骨也絕非傳說中的“銅銹鐵骨”,根本無法吸納天地元氣,相反,他每次吐納身體所吸收的天地元氣的數量,甚至還在一般人之上。
每個人的身體就仿若一個水桶,在築基之前,是空的,但是在築基的過程中,會吸納天地元氣,將桶裝滿。當武者在筋骨吸足天地元氣之後,變得健壯之極的時候,周身筋骨便會發生轟鳴聲,乃是築基完成的徵兆。
而秦川的問題便在這裏。
他的身體就仿若一個永遠裝不滿水的桶,長達十年不間斷的吸納,卻永遠無法把這個桶填滿似的。任憑秦川再如何吸納,他始終無法築基成功。
無論是太醫院,還是秦川都想了一切能用的方法,想要解決自己的這個問題,可是十年了,如何才能讓自己築基成功,依舊是一個不解之謎。
呼——吸——
呼——吸——
......
一個時辰之後,當其他皇子皇孫都已經先後離開去用早膳,最後的秦川才緩緩站起來,無奈得長嘆一聲。
顯然,正如過去十年的每一天一樣,他依舊未能發現自己身體有什麼蹊蹺。
他的心裏一片苦楚。無法築基完成,便無法正式踏上武者之路,他秦川大好男人,莫非便只能做一位“病夫”不成么?!
病夫,正是天下對於不能習武之人的一個侮辱性稱呼。天下男兒,個個都以習武為榮。無論是凡夫卒子,還是帝王將相,無法習武,哪怕你的出身再高貴,也只能被視為斷手斷腳的殘疾人,得不到尊重。
而這,絕不是秦川願意接受的命運!
“莫非只有‘血龍藍照經’才能解決我的問題么?莫非我真的要去爭太子之位么?”
雙眼之中複雜難明的光芒閃了片刻,最後歸於一片堅定。
“六哥,看來這次機會我也不能如此輕易得放棄了。因為‘血龍藍照經’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秦川抬頭看了看天邊漸高的太陽,望着自己的宮殿走去。
他身為皇子,自然少不了下人伺候。剛剛回去,便有倆位宮女伺候他洗漱一番,接下來又有他的貼身宦官魏太忠領着幾位太監,上了膳食。
魏太忠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宦官,大半輩子都待在皇宮之中,可以說是宮中資格最老的數位宦官之一。
以他的資歷,若是真有心,宮中最為顯赫的八名太監之中必然有他一個。只是因為昔年秦川的母妃對他有恩,所以在她死後,才自己向胤皇請求前來照顧只有六歲的秦川。而這一照顧,便是十一年。
可以說,魏太忠是秦川身邊最親近的人了,負責秦川所居住的青淵宮的一切事務,從衣食住行,到大小瑣事。私底下,秦川也以叔稱之。
秦川雖然身為皇族,但一向不喜歡鋪張奢侈。早膳也極其簡單,但即使是普通的皇家早膳,味道也宜口之極,秦川吃得大快朵頤。
正在他大吃特吃的時候,魏太忠卻開口說道:“啟稟主子,今早五雷宗的聖女龍丹妮送來請帖,邀你一敘。”
秦川微微一愣:“五雷宗的聖女?”五雷宗他知道,乃是大胤皇朝西北之地的一個宗派,實力在大胤也算排得上號的。
請帖之上,邀請會面的地址是皇宮中的雲綺園。
秦川不由好奇,五雷宗的聖女出現在皇宮裏幹什麼?她要見自己又能有什麼事情?
魏太忠看秦川不明白,開口解釋道:“五雷宗的一位長老無意和鳳舞將軍起了衝突,傷了鳳舞將軍麾下將士。鳳舞將軍甚得陛下寵愛,五雷宗害怕陛下震怒下旨問罪,聖女便是因此而來。”
秦川輕輕點頭,雖然說俠以武犯禁,但是在離陽大陸的中部,在大胤皇朝所屬的萬里疆域內,沒有任何一個宗派敢於挑釁皇權。
原因無他,因為大胤天子,秦震天,乃是大陸中部赫赫有名的十大武宗之一。
武者在築基之後,根據修行,可以分為先天,武師,武宗,武皇等四個境界。每一個境界都各有玄妙。一般的武者,達到武宗境界,已經堪稱資質非凡,百中有一,擁有了開宗立派甚至稱王稱霸的資格和實力,而武皇境界,則更是只聽說過,平素難得一見的高手,非萬中無一的天才,不可能到達的境界。
整個離陽大陸,武皇級別的高手,有名有姓的也不過有近十人罷了,這些人舉手投足間擁有強烈的破壞力,甚至可以一人單挑一個強大宗派,可以一人滅掉一個國家。只是這些傳說中的高手,一般都隱匿於世,不被外人所知罷了。
而武宗級別的高手則相對多了一些,離陽大陸有七個比較強大的國家,每一個國家的皇族都至少擁有倆位武宗坐鎮。而離陽大陸誰也說不清楚具體數量的大大小小的宗門,其祖上或者現代都至少有過一位武宗,這些人個個都是天才橫溢,擁有極大的權勢。
倆位武宗之間,輕易是不會樹敵的,因為誰沒有一幫子徒子徒孫,親戚眷屬,誰沒有幾個同位武宗的知己好友?!而一旦倆位武宗以及他們身後的勢力徹底敵對起來,那樣的戰爭規模將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往往能使得千年長盛的宗門衰退,萬里江山的王朝覆滅也不在話下。
五雷宗聖女此次前來太安城,應當是來“負荊請罪”彌平爭端的吧?!
秦川略一沉吟,五雷宗也算大胤境內比較大的宗派了,而且這次事情應當不大,父皇應當不會太過追究,聖女此時找上自己究竟是為何?莫非她不知如今的自己,也已經大半年沒見到父皇了么?
魏太忠何等人物,似是看透了秦川的心思,雙眼帶着一絲古怪:“主子可是疑惑聖女的目的?老奴這裏倒是有一些小道消息。”
倆人相處十幾年,秦川也同樣了解魏太忠:“魏叔有什麼話,就直說嘛,何必賣什麼關子。”
魏太忠玩味得盯着秦川說道:“那位龍聖女乃是五雷宗掌門的親生女兒,今年只有十六歲,生的花容月貌,據聞五雷宗掌門龍鱗有意與皇室聯姻......”
秦川身軀一抖,卻是終於明白為何父皇會容許一個外人居住在皇宮之中。如此說來,聖女相邀,莫非是有相親的意味?!
想到這裏,即使身為男子,秦川也覺得臉上**辣一片。他雖然貴為皇子,但長這麼大,還未曾於女子太過親近過。
魏太忠繼續帶着一絲笑意說道:“主子不必害臊,男婚女嫁乃是人倫大事。若老奴看,你和龍聖女還真的很相配的哪!”
秦川臉上更熱:“魏叔胡說什麼!”嘴裏雖是如此說,但心裏卻是莫名得胡亂想着,那位龍聖女究竟該是怎樣一位人物。
魏太忠又無意多說了一句:“若是主子能夠引五雷宗為外援,對於主子獲得太子之位,也是益處多多......”
秦川的雙拳微微一縮,片刻之後,還是鬆了開來。
他乃是一個大好男兒,豈能為了皇位為了私心去娶一位陌生的女子?!
不管怎麼說,去見一見這位聖女都是應當的。秦川最後下了決定。
到了約定的時辰,秦川便換了一身衣裳,往五雷宗聖女所居住的雲綺園而去。
到了雲綺園之後,自有倆位宮女問明來意,然後指引秦川往園中龍丹妮所居住的高樓上走去。
秦川本就生得俊秀無比,此次赴會又換了新衣,翩翩有儀,惹得倆位領路的宮女不住得回頭來看,更是低聲交談,似是再議論什麼。
秦川自然不會跟倆位宮女計較什麼,只是專心走路。
片刻之後,倆位宮女將秦川領到一道珠簾之前,便悄然退去。
秦川也是知禮之輩,自然知道女子的住所不能隨便亂闖,當下站在珠簾前開口說道:“秦川如約前來,還請聖女不吝相見。”
房間之中,靜謐一片,十息之後,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秦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略微不解。聖女邀請他此時前來,自然不會不在才對啊。
片刻之後,秦川再次喊了一聲,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秦川心道,莫非聖女出了差錯不成?
“聖女可在房間中?秦川要進去了。”
十息過後,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秦川回頭去看,也看不到周圍有宮女的行跡,略微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攬開了珠簾。
房間之中幽香陣陣,桌子上擺着幾盤酒菜,已經是殘羹冷炙,可是卻依舊沒人人影。
咦?這是怎麼回事?
秦川繼續往裏面走去,當他繞過一個屏風,轉到房間的另一面時,他不由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發出輕微之極的“啊”聲。
迎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雪白。
仔細去看,才能看清楚,那不是雪,而是一個渾身不着寸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