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殿前
一位渾身依舊帶着無數水珠的少女，應當是剛剛沐浴完畢，一隻大腿正跨在沐浴的木桶之上，想要邁了出去。
看到突然出現的秦川，她的人也在最初的瞬間，陷入了獃滯之中。
自從來到太安城后，她已經習慣在每日此時沐浴。窗外有人呼喊，她也有所耳聞，只以為是六皇子又來糾纏於她，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她沐浴的時候，竟然還有人敢於闖了進來。
濕漉漉的長發從她的兩頰垂下，一半落在削肩雪膚之後，另一半則自然下垂落在胸前。
女子邁出的那條腿，豐腴誘人，越過那纖細似可掌握的柔軟腰肢，秦川一下子傻了。體內的熱血瞬間沸騰起來，他張口想要解釋，卻發現口乾舌燥，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女子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嘴角發出憤怒之極的尖嘯之聲，嬌軀騰空而起，迅速得扯過一旁的衣裳批在身上，隨意得遮掩一下。
秦川終於覺察反應過來：“聖女，這一切都是誤會，我馬上退出房間，馬上！”
“走？已經晚了！”女子俏目噴火，無論是那個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也都要爆炸了！她剛剛遮住了要害部位，身形便已經再次飛起，舉掌向著秦川擊去。
“淫賊，給我去死！”
秦川知道看了女子的身體，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他自己有錯，一邊胡亂躲避着，一邊再次解釋道：“聖女請息怒，我在外面呼喚之後，房間裏面沒有任何聲音，我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情，才闖進來的！誤會——”
女子早已經被怒火吞沒，一掌連着一掌，掌掌向著秦川拍去。她雖然只有十六歲，但也是一位先天高手，秦川舉起雙臂阻攔，卻直覺得一陣強烈的氣勁落在雙臂之上，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得砸在桌椅之上，瞬間桌椅變成一堆碎片。
秦川不解明明是聖女邀請自己前來赴約，怎麼自己來時，她竟然在洗澡？！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莫非自己看錯了約會的時辰？
“聖女，你先消消氣，聽我解釋！”
秦川再次大喊時，卻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隱隱有人聲傳來。
“快，倆位宮女被殺，聖女一定是出事了！”
“你們這些廢物，還不快進房間裏看看是何方賊子敢於如此大膽？!”
隨之便是長劍出鞘，腳步踏地的聲音，顯然是皇宮中的侍衛們已經出動了。
而隱隱約約中，秦川似乎聽到剛才外面喊話的聲音，竟然是六皇子秦雙？！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秦川下意識的疑惑着。
正在他分心的瞬間，女子已經再次近身，一掌再次瓷實得拍在他的胸前，他直覺身子重重得摔倒在地上，雙眼一陣發黑，暈了過去。
......
乾元殿中，胤皇以及幾位文武大臣齊聚一堂。
六皇子秦雙正對着那位高座龍椅身有霸氣之資的帝皇，大聲得說道。
“啟稟父皇，近幾日以來，孩兒每當此時，都會在御花園散步休憩。今日亦是如此，只不過在返回之時，途徑雲綺園，卻發現有倆位宮女暴斃。兒子還以為是聖女在宮中遭到了襲擊，不曾想進去之後，卻發現......”
說道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十分鄙夷的神情。
五雷宗的聖女龍丹妮此時早已經穿戴整齊，面上還遮着一道白紗，她的雙眼略帶紅腫，隱隱還能看到哭泣的痕迹。
聽到六皇子的話，她的面上悲戚更甚，什麼也沒有說，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經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六皇子看着龍椅之上眉頭緊皺的胤皇繼續說道：“八弟小時候在兄弟間一向執禮甚恭，近些年我因為痴迷練武的緣故，跟他稍微疏遠了一些，但想必幾年的功夫，也絕不至於性情大變，色亂情迷，妄圖欺凌聖女，以我看，這件事情可能只是個誤會。”
雖然言語間是在為秦川求情，但是他的眼角卻一直在不住得跳動着，露着一股陰狠的殺意。
果然，他的話語剛落，殿堂上的一位大臣便忍不住冷哼一聲，而五雷宗的長老李乾便差點跳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是誤會？！無論是六皇子親眼所見，還是那倆位宮女的屍首，都證明了八皇子必然是露過見色起意，先是想要闖殿不成，被宮女所止，惱羞成怒，便殺死倆名宮女，而後再闖殿，欲行歹事。種種細節之處，乃是六皇子親眼所見，六皇子豈能因兄弟之義，而罔顧事實？”
秦雙似乎微微一愣，似是無言以對，找不到借口為秦川開脫。
李乾繼續轉身面向胤皇秦震天，動情說道。
“陛下一定要為我宗聖女作主啊！我五雷宗雖然只是位於西北之地的小宗派，但是吾宗之內律條森嚴，聖女更是在宗內的地位只位於宗主之下，在西北之民中也以聖潔渡世，此番事端若是傳了出去，恐怕宗內無數子弟，乃至幾十萬西北子民都將躁動不安！”
李乾越說，神情越是憤怒，雙眼掃過躺在昏迷在地上的秦川，恨不得立馬衝過去殺之。
高坐龍椅的帝皇輕輕擺了擺手：“李長老暫且息怒。聖女和長老遠來是客，無論是看在朕和貴宗主的私誼之上，還是我大胤的國法上，此事朕一定會酌情處置的。至於聖女的清譽之事，長老以及聖女可以放心，朕就在殿堂之上做出保證，今日之事，絕不可能流傳於世分毫。”
六皇子趁此時機卻是再次開口說道：“父皇，兒臣替八弟向您求情。這件事情，八弟雖然有錯，但兒臣也有管教不嚴之責，願意與八弟共同承擔罪責。”
大殿之中的一位臣子，看着六皇子到了此刻還為秦川求情，似是無意得感嘆了一聲：“六皇子對八皇子如此寬厚，實在是難得啊。”
李乾則是怒氣沖沖的看了看六皇子，想要再次駁斥，卻是強自忍住。
而事件中的女主角，龍丹妮似乎一直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目光發散。
就在這時候，秦川終於從昏迷中漸漸醒了過來。
仔細一瞧，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宮牆之上，而這裏竟然貌似是乾元殿，還有這麼多人？！
這是怎麼回事？還有剛才聽到秦雙說要為自己求情是怎麼回事？
秦川掃視全場，卻恰好與六皇子的雙眼對視，對方眼中此時流露出的，竟然是得意？！
看到秦川蘇醒，龍丹妮似乎終於恢復了一點精神，冰冷的雙眼掃過秦川，卻只有陣陣厭惡。至於其他人，也以鄙夷的眼神盯着他。
秦川緩緩趴起身子，剛想說話，卻見六皇子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按住他的身子。
“八弟你醒了？還不快點向父皇認罪！”
秦川下意識的說道：“認罪？認什麼罪？”
六皇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八弟，你這麼快便忘了你之前做的事情么？你還是快點認錯吧，若不然，六哥是幫不了你了。”
秦川絕不相信秦雙會對自己如此友善，自然不會順着他的話說，掃了全場一眼，他隱約猜到大殿之中此時壓抑的氣氛，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了。
他站了起來，向著龍丹妮彎腰行了一禮，開口說道：“今日聖女相邀，前往雲綺園作客，不料秦川無狀，無意衝撞了聖女，秦川向聖女道歉了。”
龍丹妮本來實在不想再多看秦川一眼，不曾想聽秦川說自己邀請他前來作客之語，以為是秦川想為自己開脫，心中更是惱怒，冷冷說道：“你休要胡言亂語，我何時邀請你前來作客？”
秦川眉頭一皺，終於意識到事情的關鍵點在哪裏，自然而然得說道：“莫非聖女早上沒有派人往青淵宮送請帖不成？可是我明明是收到請帖才準時前往赴約的。”
龍丹妮眉間更冷：“那請帖何在？你能拿出來么？”
秦川往懷間一摸，卻不由得大驚，本來揣在懷裏的請帖竟然不翼而飛。
殿上秦皇不滿得冷哼一聲，李乾更是憤怒說道：“八皇子，你真是個無恥小人，做下如此卑劣之事，竟然還想給自己開脫。”
秦川開口辨道：“剛才我昏迷之時，可有人碰觸我的身體？為何我的請帖會不翼而飛？”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在強自辯解。只有六皇子的雙眼露出更多的得意。
秦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當時到雲綺園，有倆位宮女引我到珠簾之前，可以讓她們出來作證，證明我的確是持請帖前往的，而非刻意的妄圖對聖女不軌......”
龍丹妮已經轉過頭去，明顯是不想再跟秦川多說上哪怕一句話。
李乾冷笑一聲：“那倆位宮女都已經被你殺了，你此刻還說要她們幫你作證？”
秦川大驚失色：“什麼？她們竟然死了？”他越來越發覺，今日他似乎掉入了一個局中。
收到邀請，無意撞到聖女出浴，被打暈，請帖丟失，宮女被殺......
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
秦川知道自己必須得想法證明這件事情只是一個誤會，再次開口道：“宮女死了，還有魏太忠可以證明這件事，今日早上，是他親自收的請帖，也只有他知道——”
秦川的話語還未落下，卻聞龍椅之上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
“夠了！魏太忠乃是你最忠實的僕人，你竟然想要他來為你作證？秦川，你讓朕實在是太失望了！”
略微頓了頓，胤皇終於做出了裁決。
“來人，八皇子秦川品行不端，行歹事而不知悔改，實乃我秦家之恥，即日起，廢除皇子之位，貶為庶民，即日起逐出太安城！”
秦川望着龍椅上，那個本該是他最親之人，說出的最殘酷的言語，忽然間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