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屈尊降貴
“不過。”鳳羽慢悠悠地說,“當初跟着曹姑姑追趕竊賊的人這麼多,曹姑姑身體不好,就讓別的人領着丁副總管去查看那竊賊留下的痕迹。否則,時間拖的久了,那些痕迹不見了,到時候豈不是冤枉了曹姑姑?”
東方皇后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鳳羽,似乎想用目光刺穿那張清麗的小臉。賢妃則是身體一軟,伏在了地上。
抓賊一事本就是東方皇后和賢妃定下的計策,當時想到只要以抓賊為名進了蕊和殿,給鳳羽安排個勾結外賊,偷盜宮中物品的罪名,又或者藏匿賊人,要對宮中不利的罪名,趁機囚禁她,讓她在口供上畫押,到時候就算各方想要插手阻止,也已經來不及。
如果鳳羽不讓曹姑姑等人進殿抓賊,那就坐實了她是心虛,到時候就更容易拿捏。總之,不管鳳羽是讓她們進去還是不讓她們進去,都擺脫不了罪名。
不料鳳羽卻不按常理出牌!
本就沒有什麼賊人,那所謂的抓賊路線,又怎麼可能有什麼賊人逃跑時留下的痕迹?此時東方皇后已經變得極其被動!
而要是證明曹姑姑抓賊一說是撒謊,那麼賢妃的貼身女官行刺皇后的罪名就坐實了,就算不能說是賢妃指使曹姑姑行刺,那麼光是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就足以把賢妃發配到冷宮去了。
賢妃是皇后在後宮最大的助力,如此一來,相當於斷了她的一條手臂!而且,身為皇后,卻不能庇佑自己人,也折損了皇后的威信!
“如此,事不宜遲,還請東方皇後派人隨老奴前去查看。”丁副總管站起身,朝皇后躬身行禮,走出去,指了院子裏跪着的兩個人,被一干人等簇擁着快步離去。
東方皇后眼睜睜看着丁副總管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一口氣憋在胸口,幾乎要吐血。她猛然從寬椅上站起來,一拂衣袖,鐵青着臉,一句話都不說,撇下滿屋子各懷心思的人,轉身就走!
鳳羽回到蕊和殿的時候,想起東方皇后的臉色,就會忍不住大笑幾聲。小左小右跟在鳳羽身後,小左還是心有餘悸,臉色發白,但是看向小姐的目光,絕對是滿滿的崇拜,小右一直拉着小左的手,感覺剛才那一幕就像做夢似的。
她們見到了皇后哦,她們家小姐,居然讓皇后吃癟哦!
鳳羽重新躺回梧桐樹下的躺椅上,悠然享受着初夏的涼風,香甜的水果。昨晚蕭然忙了大半夜后,急急忙忙連夜偷偷出宮,趁天亮前趕回西郊的兵營,以免被人發現他擅自離營,要知道沒聖旨擅自離開軍營,可是大罪。
鳳羽半閉着眼睛,想着蕭然,他重傷才愈,這麼來回奔波,會不會又引發傷勢?在兵營里,吃不好睡不好,還要操持軍務,謀划征討光明教事宜,難怪這次看到他,好像瘦了點……,她手指拈着一顆葡萄,忘了放進嘴裏,莫名的東想西想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鳳羽忽然回過神來,不對啊,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她什麼時候開始替一個男人操心了?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分不清蕭然和卓風了?或者說,她已經不知不覺把兩個人合二為一了?
“怎麼會這樣?”鳳羽蹙着眉,想着那個總是一襲白衣的清冷男子,臉上慢慢開始發燙,午後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梧桐樹葉,星星點點的綴在她的小臉上,綴在鋪開的紅裙上,她整個人,就像一片沾滿了露珠的精緻花瓣。
站在門外的蕭越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美如幻夢般的畫面。
紅衣少女斜倚在躺椅上,嫩如春蔥般的手指拈着一顆紫色的葡萄,抵在唇邊。紅唇如塗抹了一層霞光,微微翹起,如白瓷般細膩的肌膚泛着紅暈,黑眸如淵,修長的眉毛輕顰,像是有些魂不守舍,點點滴滴的陽光,如晶瑩的露珠,灑在少女清麗的小臉上。
一時間,蕭越竟然不敢出聲,不敢走向前,生怕驚擾了這夢幻般的畫面。
良久,鳳羽才從出神狀態中恢復過來,忍不住搖了搖頭,想把腦子裏的那個白衣身影甩出去,不過顯然並不奏效。她此時才看到倚門而立的蕭越,今天蕭越穿了件月白色的緞衫,滾着銀邊,精緻華美,飄逸脫俗,如明珠美玉般的面容上,是慣有的慵懶神情。只是他的目光卻比往日多了點什麼。
“來啦?”鳳羽把葡萄扔進嘴裏,隨意打了個招呼。
“鳳大小姐好厲害的手段!”蕭越笑吟吟地說,走到鳳羽旁邊,招呼小太監也給他搬了個躺椅,懶懶靠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說了,這些天待在蕊和殿,待的我都快發霉了。不找點好玩的事情做做,我都快無聊死了。”
“皇后這次嘗到苦頭,暫時不會對付你,但是她若再次出手,必然準備完全,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啊。不提她了,這皇宮裏面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可以去御花園轉轉,那裏景緻不錯。”
“御花園,好啊,”來皇宮算算也有小半個月了,連御花園長什麼樣還不知道呢。鳳羽立刻來了精神,從躺椅上跳下來,“現在就去。”
小左小右留在蕊和殿看家,鳳羽和蕭越興緻勃勃的去逛御花園了。大齊皇宮的御花園,若讓鳳羽用一個字評價,那就是“大”,用兩個字評價,那就是“很大”,用三個字評價,那就是“非常大”,用四個字評價,那就是“真是大啊”。
花草、樹木、假山、迴廊、湖泊、流水……,鳳羽真想用輕功一路看盡御花園,奈何蕭越只是說了一句“皇宮裏施展輕功沒問題,只是你輕功太差,容易驚動侍衛,會被當成刺客”。
鳳羽朝蕭越翻了個白眼,加快了腳步。她越逛越覺得這御花園完全可以作為野營用地,帶個帳篷,拿上乾糧和清水,大約用上兩天一夜的時間,應該能走遍御花園的角角落落。如真要在皇宮繼續待下去,她準備考慮制定個野營可行性計劃。
也許,可以拉着蕭然一起?想到這裏,鳳羽的臉又有些發燙,怎麼又會想到那個霸道無恥的人?
蕭越看到鳳羽臉泛起紅暈,心想她的武道修為不低,怎麼剛走到一個時辰不到,就累的臉上變色?他隨意往前面涼亭一指:“到那裏歇一會吧。”
剛走近涼亭,卻看見涼亭里站了一個人,面對涼亭前的一汪湖水,背朝他們,正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鳳羽一眼看去,忍不住叫道:“凌子梵,你怎麼在這裏?”
那人倏然轉身,面容俊美,身姿挺拔,藍衣如水,正是凌子梵。他目光在旁邊的蕭越身上一掃而過,凝視着鳳羽,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鳳羽,我,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你還好嗎?”
鳳羽淡淡一笑:“好久不見,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凌子梵迎着鳳羽快步走過來,忘形的想要去拉起鳳羽的手,不料蕭越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擋在凌子梵的面前,笑吟吟地說:“表哥什麼時候進宮的?怎麼獨自一個人到這御花園裏長吁短嘆?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不妨講來聽聽。”
凌子梵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的喜悅之色漸漸隱去,搖搖頭道:“我今天隨母親一起進宮的,之音也來了,母親陪之音暫時住在宮裏,讓御醫好好調理她臉上的傷。鳳羽,我怕母親和妹妹在宮裏會對你不利,你要小心。”
鳳羽早從蕭越身後站出來,淡淡一笑:“原來明舒長公主和蘭音郡主也到皇宮了,皇宮現在還真是熱鬧呢。”
“你身上的傷可好全了?”凌子梵說完之後,以擔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鳳羽,好像擔心眼前這個少女被風一吹,就會支離破碎一樣。
“全好了。”鳳羽目光瞟了下凌子梵的肩膀。
凌子梵從鳳羽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絲關注,喜悅慢慢從心底泛起。從鳳羽失蹤那天起,凌子梵覺得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相信她絕對能逃出去,而且會想法子過的很好,他只是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表哥,你在這裏難道是在等人不成?不去陪姑姑嗎?”蕭越笑吟吟地說,有意無意的靠在鳳羽身側。
“等人?哦……”凌子梵苦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候,旁邊的小徑上傳來腳步聲,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在七八個宮女的簇擁下,匆匆走過來。
“梵表哥。”少女看到凌子梵的時候,似是鬆了口氣,嬌笑着說道。她穿一襲淺紫宮裙,束着綉金絲腰帶,雲鬢高懸,插着一支琉璃點翠金步搖,長長流蘇垂到耳邊,細長的鳳眸在眼尾處挑起,瑤鼻櫻唇,五官明麗,神情略帶傲意。
“七公主。”不同於少女的熱切,凌子梵語氣平淡,甚至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有意識的拉開了點距離。
蕭越見凌子梵笑容苦澀,心裏一動,笑吟吟說道:“七妹妹見了梵表哥,連我這個五哥哥都忘了。”
少女這才注意到蕭越和旁邊的紅衣少女,她目光落在鳳羽臉上的時候,嫉妒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就移開了目光,嬌笑着對蕭越說:“五哥哥不準取笑人家,姑姑讓我陪梵表哥在御花園裏散散心。”
“那你們慢慢散心,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蕭越拉起鳳羽,轉身要走。
凌子梵有些着急,一把拉起鳳羽的衣袖:“鳳羽,別走。”
七公主一聽到“鳳羽”這兩個字,臉色立刻變了,目光更是如淬了劇毒的刀子,盯在凌子梵拉着鳳羽袖子的手上。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鳳羽甩開蕭越的手,回頭疑惑地看了眼凌子梵。
“原來你就是鳳羽?糾纏梵表哥,棄婚私逃的定國公府的窩囊廢?”七公主先是在目光里表現出心中最大的鄙夷和不屑,隨後上前一步,拉開凌子梵的手,“梵表哥,跟這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有什麼好說的?你若不想見她,我命人趕走她就是,你又何必屈尊降貴搭理她?”
鳳羽一聽這話,這七公主的眼睛是瞎的不成?明明是凌子梵拽住她,怎麼在她眼裏看到的,就變成了某人屈尊降貴搭理她?
本來鳳羽是準備離開的,還有那麼多的地方要逛,她和凌子梵只是暫時的盟友而已,還有舊賬橫亘在那裏,也談不上有什麼交情,難得在這裏碰上,打個招呼只是客氣罷了,犯不着唧唧歪歪。可是七公主這番話一說出來,鳳羽反倒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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