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你一座城
進了青蒙城，鳳羽就聽見車外的街道上人聲喧囂，時不時有人同鷹老大打招呼，看來這個鷹老大雖然實力一般，但是在青蒙城裏倒算是個人面熟的小地頭蛇。
蕭然一直依着車壁，閉目養神。鳳羽則把頭湊到車簾邊上，從車簾縫隙里打量着青蒙城的風物人情。這裏的街道是夯土路，很寬，街道兩邊的建築都是用大石壘成的平屋，簡陋粗獷。房屋之間的空地上，或坐或站一些牧人，穿着皮袍，右胳膊從皮袍里抽出來，坦露着半個肩膀，頭髮捲曲，鷹鼻深目，面前堆着些皮毛等各種物品。
街道上的行人服飾各異，大齊人寥寥無幾，多是各色異族人，神情粗野彪悍，腰間都掛着武器。
馬車從一個小巷子前走過，鳳羽看見小巷子裏，有六七個年輕人，手裏握着尺許長木棍，正在瘋狂的毆打着一個麻袋，麻袋裏面套着的人發出嗚咽聲，不斷來回翻滾，卻被那些年輕人用腳踢回到中間。
鮮血從麻袋裏慢慢滲出來。
馬車已經走過巷子口，但鳳羽的目光，還久久停留在巷子方向。
青蒙城，是一個原始簡陋粗野的地方，但是也許曾經行走在黑暗和血火之中，即使已經遺忘了過去，但是鳳羽對這樣的地方感覺莫名的熟悉和親近。
和水深莫測，各方勢力盤根糾結的齊都比，青蒙城簡單而直接。
車輪轔轔，穿過街道，到了一處極大的廣場。
鳳羽看見廣場邊上有一個高台，高台下面坐着幾排人，不少人站在旁邊，像是在看熱鬧。高台上放着一排鐵籠，鐵籠里塞滿了披着麻袋的男男女女，從五六歲的孩子，到二十多歲的青年都有。一個高胖男人不時從鐵籠里拽出一個人，拉到高台前面。
這是在拍賣奴隸。
這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鷹老大在馬車前，對鳳知秋低聲說道：“那高台上就是飛龍老大的人。”
“過去看看。”鳳羽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聽不出什麼情緒。
馬車在高台一側停下來，這個時候，台上的高胖男人正從鐵籠里拽出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小女孩面色蒼白，瑟瑟發抖，麻袋下面的胳膊腿細的像隨時都能折斷，她站也站不穩，搖搖晃晃的隨時會倒下。
高胖男子不耐煩的拎着小女孩的頭髮，一手扯掉小女孩身上的麻袋片，孩子瘦小的身體立刻坦露在眾人面前。女孩閉上大大的眼睛，眼淚從眼角跌落下來，手臂無力的伸着，試圖遮擋住身體，卻徒勞無功。
“來，大人老爺們都看清楚了，這小奴隸渾身上下，可是一點傷疤都沒有，帶回去好生喂着，過兩年長開了，嘖嘖，定是個小美人兒！”高胖男人就像展示一件貨物似的，拎着小女孩的頭髮，左右轉動着。
高台下的人則用打量貨物的目光，不斷的審視着小女孩。
“起價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哎呦……”高胖男人忽然手一松，右手手腕上面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唰的涌了出來，濺了一地。只見一塊木屑嵌入到手腕的骨頭裏，慘白的骨頭斷掉了半。
男人捂着手腕，顧不得那小女孩，高聲慘叫起來。小女孩一把抓起麻袋片，披在身上，躲到高台角落裏。
下面的人群也慌亂起來，各種打手模樣的彪悍漢子一邊護住自家主人，一邊警覺地四處張望。
鳳羽收回手臂，重新塞進套在身上的繩索里。剛才她隨手掰掉馬車窗戶邊的一截木屑，用足真氣射了出去。身上綁着的繩索只是障人耳目而已，哪裏能困的住她的行動。
“去飛龍那裏吧。”鳳羽的聲音極低，帶着一絲殺氣和寒意。蕭然攬過鳳羽，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
一行人擁着馬車，離開高台，穿過廣場，又走了半柱香時分，鷹老大放慢腳步，目光中露出驚恐之意，指着前面一幢大屋，低聲說道：“那就是飛龍老大的住處。”
鳳知秋挾住鷹老大的手臂，笑道：“鷹老大，你傷勢嚴重，還是讓屬下扶着你吧。”
鷹老大苦笑，打消了示警的念頭，他能感覺到，鳳知秋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掠過他肋下的要穴，指尖上鼓盪的真氣隨時都會刺穿要穴，讓他一命嗚呼。
雖然懼怕飛龍老大，但是和命斃當場比，這些懼怕也算不了什麼。
大屋門前站着幾個坦露上身，肌肉虯結，紋着各種猛獸圖案的壯漢，手裏拎着的三尺來長的鐵棍，虎視眈眈的盯着敢靠近門口的人。
鷹老大被鳳知秋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大門口，那守門壯漢顯然認識鷹老大，一皺眉頭：“喂，大鷹，你怎麼搞了一身傷？觸到什麼霉頭了？”
“嘿嘿，古魯花，飛龍老大在嗎？我這可有上品的好貨要給飛龍老大。”這個時候，鷹老大顯然已經沒有資格叫老大。
“哈哈，你能有什麼上品好貨？送去馬管事那裏就成，咱們飛龍老大正在接待貴客，可沒空見你。”古魯花不耐煩的說。
鷹老大上前一步，扯過古魯花的手臂，低聲笑道：“真是上品貨色，不然我哪敢找飛龍老大，兄弟想當面求求飛龍老大，看着這好貨色的份上，賞兄弟點好差事。這青蒙城裏，只要飛龍老大發一句話，兄弟就能橫着走！”
說話間，鷹老大已經扯這古魯花到了馬車前，他掀開車輛，讓古魯花看到坐在馬車裏，手被捆在後背的兩人。
古魯花眼睛一亮，男子清冷高貴，五官絕美，女子黑眸紅唇，風華無雙，即使被綁在那裏，卻依舊讓人忍不住生出膜拜之意。
“這般人兒，莫不是從天上下來的？大鷹，你真是好運氣，是從哪裏弄到的？這樣的貨色，當的要親自送給飛龍老大！”古魯花使勁吞了口口水，目光戀戀不捨的從女子的臉上移開，使勁拍着鷹老大的肩膀。
古魯花的力氣極大，鷹老大身上帶傷，痛的是冷汗直流，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咬着牙賠笑：“飛龍老大若是有了賞賜，肯定有古魯花大哥的一份！”
“好了，進去吧。”古魯花大手一揮。
鷹老大剛想走，古魯花卻又道：“你帶着貨進去，你這些手下，就留在這。”
鳳知秋的手指在鷹老大肋下動了動，鷹老大趕緊愁眉苦臉的說道：“古魯花大哥，你看兄弟我為了抓這兩人，弄了一身的傷，這路都快走不動了，這要是沒兩個兄弟扶着，哪裏還有力氣見飛龍老大？”
古魯花打量了下鷹老大，見他肋骨、肩膀血跡斑斑，耳朵也少了一隻，頓時哈哈一笑，揮手：“能弄到這兩個貨物，也值了！”
鳳知秋和雲千里上前架住鷹老大，羅立趕着馬車，三人進了大門，其餘人就在門外找了處空地，雲千里的手下把鷹老大的那六個人不露痕迹的圍在中間。
進大門，穿過極大的庭院，又穿過一進院子，馬車停在大屋門口。這裏的房屋雖然依舊是大石砌成，但是石頭明顯平整許多，還雕了些花紋。高牆和屋頂上有持弓的護衛來回巡視，儼然是一處堡壘。
就在這時候，大屋的門打開，只聽到粗糲的像是風吹過砂礫的聲音響起：“王公子遠道而來，先去好好歇息，這青蒙城自然比不上齊都繁華，不過倒是有些異族女子，和你們大齊女子大大的不同，哈哈……”
“異族女子嘛，本世子倒是要看看有什麼不同。”男子語氣驕矜，但是明顯年紀尚輕。
聲音入耳，蕭然面色微變，王少樹？他怎麼會來這裏？這種紈絝子弟，自然不會擔了什麼重任，更何況，王丞相又怎麼會放他的獨生愛子跑到這種危險地方來？
鳳羽早已經忘了王少樹這個人，只是見蕭然聽到聲音后，神情不善，不由得偏頭看向蕭然，眼中帶着疑問之色。
蕭然在鳳羽耳邊低聲說道：“那個說話的年輕人，叫王少樹，你和我都認識。不過，現在還不能讓他看見我們。”
鳳羽點點頭。
王少樹從馬車邊走過，高高揚着下巴，連目光都不屑看向馬車這邊的人，一看那打扮，就是不入流的小混混，多看一眼這種人，都會折抵他的身價。
飛龍老大送完王少樹，才似看到弓背哈腰立在旁邊的鷹老大，粗糲的聲音再次響起：“鷹小子，你杵在那做什麼？”
鷹老大哈着腰，上前拉開車簾：“飛龍老大，小的今早出城，運氣不錯，弄了點好貨色，現在專門送來孝敬飛龍老大。”
“你這小子能有什麼好貨……”剛說到這裏，飛龍老大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像根針一樣盯着蕭然和鳳羽。
鳳羽迎着飛龍老大的視線，見這飛龍老大不過四十多歲年紀，隨意披了件黑色外袍，眼睛微凹，眸子略泛着點藍，鼻樑高挺，膚色略深，眉眼之間，透着精明和深沉，一看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
“這兩人是什麼來歷？”飛龍老大問鷹老大，但是目光始終停留在馬車裏，眸中漸漸變得熱切起來，這兩個人，無疑可以賣出天價，當然，必須得先自己嘗夠了滋味，再考慮賣掉他們。
“他們領着一支小商隊，說是大齊破落了的世家後代，帶着家裏最後的一點家當，想來青蒙城碰碰運氣，剛好被小的碰上。”
“世家子弟，嘿嘿，不錯，不錯。”飛龍老大滿意的點了點頭，“好，這貨我留下了，說吧，鷹小子，你想要多少銀子？”
“您老高興，肯賞臉收下，就是小的榮幸。”
“滾你這個鷹小子，也學會跟老子打哈哈了？說吧，想要什麼？就衝著這兩個人，我飛龍准你提一個要求。”飛龍老大哈哈大笑。
“小的帶着這群兄弟，也混的累了，老大您若是覺得小的還行，就讓小的給您看看地盤，拾掇拾掇那些不長眼色的商隊，小的也算是有個靠山了。”鷹老大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提出要求。
要知道，若是飛龍老大同意他的要求，那麼就意味着他這一群人加入了護衛飛龍老大地盤的隊伍。鳳知秋雲千里都是什麼樣的人？這無疑相當于飛龍老大找來一群猛虎，替他看門護院。這群猛虎，隨時都會把他的門戶踹的稀巴爛。
飛龍老大倒是沒多猶豫，立刻答應了鷹老大的要求。主要是鷹老大在青蒙城混了十幾年，算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人，手底下也就二十多個小混混。現在鷹老大主動要投靠自己，於他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鳳知秋和雲千里攙着鷹老大站到一旁，飛龍老大眼裏閃動着狼一般的目光，伸手就去抓鳳羽的手臂：“小美人兒，這馬車裏有什麼好待的，進屋歇着。”
鳳羽冷冷地說：“你的手要是碰到我，我就立刻咬舌自盡。”
飛龍老大一下怔住，手停在當空，但是隨即嘴角就扯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小丫頭還是個烈性子？不過，老子就喜歡這個調調，哈哈。”他的手剛動，蕭然已經擋在鳳羽面前，起身用肩膀推開他的手臂，走下馬車。
白衣男子面容清冷，鳳眸森寒，這一瞬間，飛龍老大莫名的往後退了一步，竟然生出些自慚形穢的感覺。
旁邊的鳳知秋和雲千里，在飛龍老大伸出手去抓鳳羽的同時，身體驟然繃緊，已經準備出手，不料蕭然只是輕輕一個動作，就擋住了飛龍老大，眼看飛龍老大的面色忽陰忽晴，他們心裏也都暗暗警惕。
雖然身處飛龍老大的老巢，雖然四周的高牆屋檐上都是來回巡邏，全副武裝的護衛，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緊張懼怕。笑話，以蕭然和鳳羽的身手，只要他們出手，隨手都可以抓住飛龍老大，抓住了老大，其餘的嘍啰哪裏還有囂張的餘地。
飛龍老大往後退了一步，才想起來，這兩個人明明是綁來的俘虜，自己為什麼反而要讓步？他剛想發作，蕭然卻開口說道：“剛才那個小胖子，是我的仇人，就是他父親，逼迫的我家族破敗。如果飛龍老大願意為我報仇，我們自然奉飛龍老大為主人。”
“原來你認識那位王公子，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飛龍老大聽蕭然這麼一說，又覺得這小子那淡漠疏離的模樣，比起尋常諂媚少年，更有一番異樣風情，竟然忘了剛才蕭然的冒犯，反而多了幾分好奇和新鮮感。
“他是大齊丞相的獨生愛子，真是天賜我良機，他跑到這個地方來，想殺他可比在齊都容易多了。”蕭然聲音越發冰冷起來。
鳳知秋和雲千里在一邊暗暗驚嘆，楚王殿下這樣的人，清冷高貴，怎麼看都是不屑於騙人的人，所以這樣的人，一旦扯起謊話來，絕對沒人會懷疑。
所以，蕭然越是這樣不屑，越是這樣淡漠，飛龍反而越是相信。
“哈哈，你想殺了那王公子，這可有點麻煩，他可是拿着蒙川高原上最大部落的王，蒙烈王的手書來的，猛烈王的面子，在這裏可是很值錢的。”飛龍先是一陣大笑，但是隨即笑聲戛然而止，盯着蕭然的眸子，“不過，若你能讓我看到，你比蒙烈王的面子更值錢，那麼王公子的命就在你的手裏了。”
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沒有誰能一家獨大，所有的人和事，都有一個價格，只要價格足夠高，螞蟻也會咬死大象。
蕭然這時已經緩步往屋門走去，鳳羽跟在他的身側，只聽蕭然淡淡說道：“飛龍老大，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比蒙烈王的面子值錢嗎？為什麼還不進來？”
飛龍老大聽到這話，只覺得一股熱氣騰起，血液都像要沸騰起來，像是回到了十七八歲的年紀，眼見着那一男一女，雙臂反綁在背後，已經主動走進了屋子，哪裏還按捺的住，哈哈一笑，跟着進了屋，把屋裏伺候的幾個侍女趕了出來，一腳踢上屋門。
鳳知秋和雲千里心裏暗笑，但是卻不得不佩服蕭然，這位清清冷冷的楚王殿下，能在不動聲色之間，玩弄人心於股掌之上。青蒙城最大的地頭蛇又怎麼樣？怎麼能和在大齊朝堂翻雲覆雨過的楚王殿下比呢？
侍女僕人站在門外，垂着頭，卻豎著耳朵聽着房屋裏的動靜。可是自從三人進了房屋后，裏面就始終靜悄悄的，沒發出過一絲聲響。
奇怪，這可不是飛龍老大的風格，飛龍老大不是最喜歡聽人在他身下慘叫呻吟，哭泣求饒嗎？
侍女僕人的眸子裏閃着驚異的神色，不過沒有飛龍老大的命令，誰也不敢推門進去查看。
過了大約一炷香時分，房門被推開，飛龍老大渾身就像被水淋過一樣，大汗淋漓。蕭然和鳳羽身上的繩子已經解開，站在他的身後左右兩側，面無表情。
“去通知大掌事、二掌事、三掌事，今晚都來這裏見老子！”飛龍老大的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蠻狠，可是說話聲音卻低沉了許多，不時從牙縫裏吸着絲絲涼氣。
鳳知秋和雲千里相視一笑，心知事情成了。
傍晚時分，拿着飛龍老大的令牌，雲千裏帶着三百多人，扮成商隊，大搖大擺的進了青蒙城，直接住進了飛龍老大家。
這個消息並沒有引起青蒙城其餘兩大勢力的注意，畢竟，他們每個人都或明或暗的掌握着一些商隊。在這裏，商隊就意味着財富。
飛龍老大下面的三大掌事按時到了以後，輕易就被鳳知秋、雲千里和羅立制住。所以，飛龍老大手下的三大掌事也就順理成章的換了人，換成了雲千里、羅立和林凡。神不知鬼不覺中，兩天過後，飛龍老大的地盤，已經換了新主人。當然，飛龍老大這個活招牌還是很有用的，所以蕭然和鳳羽還是會讓他好好的活着。
鳳羽和蕭然已經住進了飛龍老大家中，小左小右收拾出緊挨着的兩間房子，添置了新的傢具和用品。鳳羽的情緒一直很好，她似乎已經不在意自己正在忘記一些人一些事，而是着手處理飛龍老大手底下的一些事情。
“我想讓這座城變的更好一些。”鳳羽對蕭然如是說。
這個時候，小左領着個五六歲的女童走了進來，女童穿了一身乾淨的衣衫，頭髮紮成雙丫髻，瘦瘦的小臉洗乾淨后，五官分明，微凹的大眼睛顯示她身上有異族血統。這個小姑娘正是那天在高台上，被三掌事拎起來拍賣的小奴隸。
“小姐，她一直都不說話，問她的名字，她也只是搖頭。”小左說道。
“你若還記得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還記得自己的家人，就告訴我，我會派人把你送回家去。”鳳羽對小女孩柔聲說道。
小女孩看着鳳羽，大眼睛黑白分明，過了許久，她忽然搖搖頭。
“原來她能聽懂我們說話啊。”小左剛才問了小女孩半天，小女孩都沒一點反應。
“既然這樣，那你就留在這裏吧，以後再慢慢尋訪你的家人吧。”鳳羽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放心，有我在，定不會再讓人欺侮你。”
小女孩把頭靠在鳳羽的腰間，不言不語，只是臉上神情卻慢慢放鬆下來。
蕭然靠在一邊的案幾后，正在看書，此時目光從書上移開，看向鳳羽，見她黑眸里有淡淡的暖意，嘴角含笑，伸出手臂，摟住了小女孩。忽然間，蕭然想起了當初在碼頭上，鳳羽從馬蹄下救下那個三歲女童的情景。
在這個少女霸道強橫的表面下，有一顆柔軟的心。
等到小左把小女孩帶出去以後，蕭然走到鳳羽身邊，把她攬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羽，我要把這座城送給你，這是你的城，你能讓它變得很好。”
鳳羽眨動着黑眸，紅唇慢慢翹起：“蕭然，你真好。”
“我要讓你永遠都記得我，只要你在這座城裏，你就會想起我，想起這座城，是我送你的禮物。”蕭然薄唇輕輕掠過鳳羽的黑髮，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很快，蕭然利用飛龍老大的名義，邀請其他兩大勢力前來談判，同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兩大勢力的頭目一網打盡，三大勢力的手下被蕭然整合在一起，挑出最精銳的兩百人，扔給了暗夜血鳳，讓他們在一個月裏面把這些無法無天的地痞打造成紀律嚴明的士兵。
從此，青蒙城東平整出來的校場，每天都能聽到那些地痞們的慘叫聲。暗夜血鳳這種滿身殺氣，在血火之中打滾的老兵，收拾起他們來，簡直是小菜一碟。
很快，青蒙城所有的收稅關卡都被撤掉，並且同時有一條律法被刻在青蒙城的城牆上：凡是出入青蒙城的商隊，來青蒙城經商的商戶，都不會徵收任何稅負，而且會有專門的部門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經營安全。
青蒙城的街道上，多了一隊二十人的巡邏士兵，皆是黑甲紅披風，腰帶大刀，手持弩箭，滿臉殺氣，凡是在街頭鬥毆、敲詐勒索的人，一旦被巡邏士兵抓到，先是暴打一頓，然後直接扔進牢房。
消息傳出去之後，那些嗅覺靈敏的商人將信將疑的帶着貨物，跟着商隊到了青蒙城，發現果然不同於他們去過的任何一個城市，城門口並沒有設任何收費關卡。而且他們也不會因為是陌生人，入城以後就會受到欺負。
與此同時，第二條律法刻在了城牆上：青蒙城範圍內，不允許任何奴隸買賣，也不允許任何奴隸販子出入青蒙城。
這條律法讓商人們看不明白，但是既然青蒙城最大的奴隸販子飛龍老大都把手下的奴隸都取消了奴籍，別的奴隸商人更不敢質疑這條律法。
很快，本來混亂不堪，關卡林立，各方勢力爭鬥不休的青蒙城，煥發出了勃勃生機，大量商人的湧入，帶來了各種貨物，在原有的基礎上，自然生成了幾大市集，從皮毛瓷器，金銀珠寶到藥材茶葉等吃穿主用各種商品應有盡有。
青蒙城的大廣場上，豎起了一塊高大的碑石，黑色為底，上面鑿着十二條青蒙城的律法，用鐵汁澆灌在鑿出來的字裏，表示這些律法永不更改。
“殺人者償命”
“偷盜者，第一次鞭五十，第二次砍掉左手，第三次死”
“欺詐者，鞭五十，臉上刻字懲戒。”
“……”
十二條鐵汁澆灌出來的律法，嚴酷簡單，讓人一望就知。
鳳羽和蕭然此時正站在石碑前，兩人穿着一身尋常衣衫，頭上戴着的軟帽，帽檐垂下來，遮住了兩側的面頰。
石碑前站着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另外一個乾淨利落的年輕人，站在石碑下面，給前來觀看的百姓念着律法。這十二條律法很簡單，不需要解釋，都能聽明白。
鳳羽和蕭然沒有站多久就離開了，沿着街道一路走去，不過兩個月時間，青蒙城就像變了個城市，生機勃勃，秩序井然。
這個時候，街道對面的酒樓上，一雙眼睛看着那頭戴軟帽的男女，喃喃自語道：“果然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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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還是先保證質量，再保證數量吧，某個和女主一樣精神崩潰的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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