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失莫忘
(XX網站www.xxx.com)(XX網站www.xxx.com)(XX網站www.xxx.com)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已經走過酒樓的鳳羽,忽然轉頭望向酒樓二樓的一扇窗戶。(XX網站www.xxx.com)軟軟紗簾從窗戶邊垂落,彷彿剛才只是被風吹起而已。鳳羽黑眸有些迷茫,眉毛微微蹙起,自從她轉到這條街道上以後,就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窺視自己。
她扯了扯蕭然的衣袖,想問問他有沒有這種感覺,可是卻發現蕭然正在走神,森寒的眸光盯着前方的一輛馬車。
那馬車黑漆黃邊,和青蒙城大街上跑着的馬車沒有什麼不同。馬車是從旁邊街道上拐過來的,就在拐彎的時候,車簾飄起了一角,露出馬車裏坐着的人的半個臉孔。
那人蕭然認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眼看馬車越走越遠,蕭然忽然攜住鳳羽,就如一道影子,在人群里東一轉,西一晃,擦着人視線的死角,朝馬車追去。行人只覺得一陣風從身邊掠過,眼睛花了花就恢復了正常,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蕭然和鳳羽很快就追上了馬車,蕭然沒有絲毫猶豫,掌心往車門上一按,真氣驟吐,震碎了門閂,一把拉開車門,把馬車裏坐着的那人拉出來。
車裏的人沒有任何反抗,順着蕭然的手咕嚕咕嚕滾出來,馬車停下來,隨即,就聽到有人尖聲大叫:“殺人了,殺人了,有人當眾殺人啊!”
蕭然和鳳羽都怔住了,拉出來的那個人像個破麻袋似的被蕭然拎在手裏,脖子軟軟垂下,衣服上面全是鮮血,胸口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大洞,正往外汩汩流着鮮血。
眾人蜂擁而來,卻被蕭然身上的森寒殺氣所攝,不敢靠近,只是圍了個圈子,邊看邊議論。
巡街的士兵已經聽到動靜跑了過來,人群讓開一條路,十八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小隊長的帶領下走進來,神情彪悍,腳步輕靈,手按長刀,警覺地看着這兩個隱去了大半個面孔的人。
“殺人償命,是青蒙城刻在石碑上的第一條律法。二位當街殺人,已經觸犯了律法,來人,押他們去巡捕司!”小隊長冷聲說道。
人群里紛紛的議論聲。
“對,殺人償命!”
“這兩位可不是普通人,只怕這律法在他們身上沒用……”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不是普通人?”眾人忍不住往前靠了下。
“就連飛龍老大也要聽他們的差遣……”
蕭然目光如利箭,看向那個陰陽怪氣聲音響起的地方,卻是一群普通牧人打扮的男子,擁在那裏,看不出是哪個人在說話。
就在這時候,一陣勁風掠過,吹開了蕭然和鳳羽遮住半邊臉孔的軟帽邊。那小隊長一看兩個人的容貌,突然呆住了,不由自主的單膝跪地行禮道:“大人。”
這小隊長正是雲千里的手下。他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人群喧嘩。
“什麼殺人償命,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狗屁!你看這小隊長的樣子,哪裏敢把人押走,只怕巴結還來不及呢。”
“那律法只是哄騙我們老百姓的吧?青蒙城就是個騙子!”
就在這時候,馬車裏面傳來一陣嚎啕大哭,一個女子抱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從馬車裏面連滾帶爬的下來,抱着地上的屍體邊哭叫,邊瞪着蕭然和鳳羽:“我夫君和你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死他啊?青蒙城不是有了城主嗎?我要讓城主大人為我做主啊!”
青蒙城在一個月前,才有了城主,城主就是鳳羽。蕭然以雷霆手段一舉控制了三大勢力后,就讓飛龍老大等人出面,奉鳳羽為城主。
鳳羽成為青蒙城城主的第一天,就在廣場高台上頒佈了青蒙城的十二道律法。並且聲明,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而此時,有人設計出這樣一個圈套,無疑是要打這個城主的臉。
鳳羽和蕭然此時已心知肚明,知道他們落入了陷阱。而那個撫屍大哭的婦人,無疑是把他們殺人的事情坐實了。
小隊長站起身,面色也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可是眾目睽睽之下,放過蕭然和鳳羽的話,這城主頒佈的律法,就會被人當成兒戲。
周圍人群議論聲越發的大起來,他們雖然沒有看清楚蕭然和鳳羽的面容,可是顯然小隊長的舉動,讓他們明白這兩人身份的不一般。
就在這時候,鳳羽忽然察覺有什麼不對,那趕車的車夫,一直垂着頭坐在車前,一動不動。她給蕭然使了個眼色,蕭然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心念一動,攜着鳳羽,緩步走向車夫。那小隊長緊跟在兩人身側,人群的目光也緊緊盯着他們。
走到近前,方看的分明,車夫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人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但是車夫垂在車轅邊的左手,還握着一把細長的劍,劍尖上的鮮血還在一滴一滴的掉下來。XX網站w-w-w.-x-Xx.c-o-m。這劍的劍刃比普通的劍細了有三分之一。
“你去比一下死者身上的傷口。”蕭然吩咐小隊長。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這把細長的劍,就是殺死那個男人的兇器。
“這個車夫才是真正的兇手!”小隊長抓了車夫,而那抱着屍體嚎啕大哭的婦人,則面色微變。
蕭然淡淡說道:“把他們都帶回巡捕司。”話音剛落,蕭然身形忽然如大鳥一般騰空掠起,直接撲向人群外面的一輛馬車。那馬車剛才似是偶然停在那裏看熱鬧,後來見蕭然揪出了車夫,就往另外一條街道上駛去。
馬車見有人追來,開始加快速度。蕭然是何等身手,轉眼間就到了車門,剛要伸手震開車門,就見車門被人推開,裏面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來:“然哥哥。”
馬車裏光線昏暗,但是依然能看出裏面坐着兩個女子,妝容精緻,盛裝華服,其中一個少女臉上矇著一層薄紗。這兩個女子,蕭然都認識,一個是凌子音,另外一個,則是七公主蕭月。
“然哥哥,你真的在這裏。”凌子音的聲音里透着驚喜,七公主則一聲不吭,垂着眸子,端坐在那裏。
“你們怎麼到了這裏?”蕭然冷聲問道。
“然哥哥,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不如你進馬車來,讓小妹慢慢告訴你?”凌子音輕輕笑起來,昏暗的光線里,眸光閃動着異樣的光澤。
蕭然沒有理會她,轉身離去,只聽得後面凌子音的聲音響起,有些尖利:“然哥哥,我在安平客棧等你來找我,呵呵呵……”笑聲如鬼魅。
馬車很快消失在車流人群里。
蕭然遠遠看到,剛才圍着的人群已經散去,夯實的黃土路面上,血跡變成了淡褐色,滲進了土地里。巡街的士兵把屍體放進馬車裏,押着車夫和那婦人,往巡捕司方向走去。卻看不見鳳羽的蹤影。
蕭然一驚,飛掠過去,抓住小隊長的衣領問道:“我的同伴呢?”
“大人,小姐不是去找你了嗎?”小隊長驚訝道,“大人剛離開,小姐就跟在大人身後,也往那個方向去了。”
蕭然放開小隊長,身形如風,往小隊長指的方向掠去,卻見人來人往,車流不息,哪裏有伊人蹤影。
鳳羽此時正坐在一輛馬車裏,渾身無力,雙手被反綁在背後,袖子裏的新月彎刀已經被搜走。她的對面,坐着兩個男人,她能感覺到,這兩個男子是認識她的。可是她卻記不起這兩個男子是誰。
兩個男子,一個肥肥白白,臉蛋就像煮熟剝殼的雞蛋,華貴的衣服裹在他身上,讓人覺得他的動作幅度再大一點,就會把衣服撐裂開。另外一個眼眸細長,掛着精明的笑容,但是眼底卻是冷冰冰。
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人,看到小胖子也還罷了,但是看到他身側的這個人,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應該是一個死去的人,東方灼。
馬車裏,坐在鳳羽對面的,正是王少樹和東方灼。
車輪粼粼,馬車載着三人,很快出了青蒙城。就在馬車離開青蒙城一刻鐘以後,青蒙城城門陡然增加了三倍的守衛,每一輛出城的馬車,都被仔細的檢查,甚至連車座位都要拆開看看。運送出城的貨物,都要打開袋子查過,出城的人,凡是身材和鳳羽相仿的,臉上的皮膚都差點被守衛用水擦下一層。
三人視線交匯,對視良久,鳳羽黑眸愈加警覺,憑着直覺,她感覺到這兩人身上濃濃的恨意。王少樹慢慢仰起下巴,傲慢地說:“鳳羽,你以為你躲到這裏,就不會被人找到了嗎?本世子出手,看你還能往哪逃!”
東方灼惡狠狠地盯着鳳羽,若不是這個少女,他東方家早已經攻佔皇宮,扶持幼君,手握一朝重權,誰料最終卻功虧一簣,家破人亡,逼的他這個堂堂世子,金尊玉貴的公子,裝死遁逃,遠來這荒僻野蠻的蒙川高地!
想起以前種種,東方灼臉上露出猙獰笑意:“鳳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殺死你的,我要讓你活的長長久久,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地獄裏煎熬……”
東方灼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掐鳳羽的喉嚨……
而整個青蒙城,幾乎是掘地三尺,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個失蹤的少女。
整整一個晚上,蕭然書房裏的燈火都沒熄滅過。驚雲端去的晚飯原封不動的擺在案几上,鳳知秋、曼教習、雲千里、羅立和林凡等人親自帶人全城找人,傳訊的士兵幾乎每一刻鐘就來稟報一次尋找情形。
驚雷則帶着隱衛,出了青蒙城,往城外尋去。
天亮的時候,驚雲端着一碗清粥,兩樣小菜,推開書房的門,見蕭然站在窗前,雙手負在背後,正仰頭看着東方天際,那裏一縷霞光升起,如藍色天空上的一抹血痕。XX網站w-w-w.-x-Xx.c-o-m。
驚雲剛放下飯菜,就聽見房門唰的被人推開,羅立快步走了進來:“殿下,大齊把七公主賜婚給蒙烈王,就在月前,派出了一千多人的送嫁隊伍護送七公主入蒙川高原。七公主在三日前離開送嫁隊伍,只帶了二十多個護衛,前日晚間進入青蒙城,包下停雲居。”
停雲居是青蒙城最大檔次最高的客棧,可以說,住進停雲居,就是身份和勢力的象徵。
“送親使是誰?”
“梵郡王。”
蕭然緩緩轉過身來,欺霜賽雪的面容如冰雕一般,寒意逼人,一夜未睡,鳳眸里有了淡淡的血絲,眉眼卻是愈加凌厲。
“去停雲居!”
停雲居裝飾最奢華的一幢獨立小院。
小院門被人一腳踢飛,白衣清冷的蕭然大步走進來,身後只跟着驚雲一人,羅立帶着數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唰的一下散開,團團圍住小院。
院子裏的幾個護衛剛衝出來,想要喝住來人,就被蕭然一腳踹飛。
正廳里,幾個侍女正服侍七公主蕭月和凌子音用早飯,卻見正廳的門被人踹開,蕭然雙手背在身後,盯着蕭月和凌子音,聲音就像一支冰箭,直直射入到人心底:“鳳羽在哪裏?”
“三哥哥好大的火氣,妹妹要出嫁了,三哥哥也不關心關心妹妹要嫁給什麼人,夫婿會不會欺負妹妹,反而兇巴巴的欺負妹妹。”七公主輕輕捂着胸口,臉上帶着幽怨,只是眸光里卻全是譏諷和快意。
凌子音則神經質的笑起來:“然哥哥,你在找她啊?只怕現在已經遲了呢,她早就不在青蒙城了。也許被扔到哪個狼窩裏去喂狼也,哦,這樣太可惜了,她還能賣個好價錢呢,就是不知道是賣給那些個最愛嘗新鮮,玩花樣的蠻人王爺,還是賣給難得見到一次女人的馬匪呢……”
凌子音剛說到這裏,蕭然的手指忽然一彈,一縷勁風射向凌子音的面部,面紗被風盪起,露出面紗下的面容。五官依舊明艷動人,兩道淡淡的傷疤即使蓋了一層粉,卻依舊破壞了面部的美麗。
勁風直接射到了凌子音的嘴上,一縷鮮血從她嘴角流下,尖利的聲音戛然而止。
“若是鳳羽受到半分傷害,我都會十倍還在你們身上。”蕭然淡淡的說,語氣無喜無怒,沒有任何情緒,可是卻讓七公主蕭月和凌子音俱是心中一寒。
少頃,蕭月才開口說道:“三哥哥,只要你能讓我不嫁給蒙烈王,我就把鳳羽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七公主,你……”凌子音滿臉不甘,剛說到這裏,就被七公主厲聲喝止:“你說你有法子讓你哥哥阻止這樁婚事,可是這麼一路來,凌子梵可曾做過半點事情?總之,我不要嫁給那個蒙烈王!”
凌子音閉上嘴,眼底俱是怨毒,都是鳳羽那賤人,因為她,自己的容貌被毀,因為她,哥哥不願意尚七公主做駙馬,七公主一氣之下,主動請旨合婚,也是因為她,然哥哥第一次對自己動手!
鳳羽,就算七公主要放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鳳羽現在在哪?”蕭然冷然說道。
“等你到了烈城,幫我逃脫這樁婚事,我就把鳳羽還給你。否則,你現在就殺了我吧,我死了,你這輩子就休想找到鳳羽!”
烈城在蒙川高原腹地,是蒙川高原的第一大城,也是蒙烈王王宮所在之地。
蕭然冷冷看了蕭月一眼,拂袖出門,清冷聲音遠遠傳來:“我在烈城若是見不到鳳羽,你們兩個就準備在妓寨渡過這輩子吧。”
就在王少樹的手剛要碰到鳳羽喉嚨的時候,馬車頂上傳來幾下敲擊聲,一個平淡的近乎於乾巴巴的聲音從車頂上傳來:“七公主說了,沒有她的命令,誰也不許碰這個女子。”
東方灼的手僵了僵,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一個下人敢出聲阻止他,早就會被他拔牙割舌,就算不活活打死,也會折磨個半死。可是今不如昔,七公主派來的心腹護衛出聲阻止他,他卻只能一寸一寸的收回手,
可是終究心有不甘,手在收回來之前,還是反手往鳳羽臉上扇去,定要重重打她一個耳光才行。
不料手掌還沒碰到鳳羽的臉頰,鳳羽忽然頭一偏,小嘴一張,狠狠咬下去。
東方灼一聲悶哼,用力抽出手掌,只見掌緣處鮮血淋漓,竟然硬生生被鳳羽的牙齒咬穿。
“我今天非要讓你這個賤人知道厲害!”東方灼飛身撲過去,把鳳羽壓在身上,左手掐住鳳羽的脖子,右手就去扯她的衣衫。
王少樹嘿嘿笑着,擺出看熱鬧的架勢,滿臉的幸災樂禍,總之鳳羽越倒霉,他越高興,在馬車裏看一場活春宮,這麼刺激的事情,他以前怎麼沒想到?
鳳羽中了迷藥,雙手被反綁在背後,雙腳也被綁在一起,可是她這種性子的人,豈會束手待斃,東方灼一撲過來,她身子順勢往後倒下,同時小腿一提,雙膝微微收回縮起。東方灼剛壓到她的身體上,她的膝蓋就狠狠頂了出去。
正頂在東方灼的要害處。東方灼又是一聲悶哼,直接翻到了地上,蜷着身子,滿臉冷汗,絲絲抽着冷風。這時候,馬車頂上坐着的高手護衛,本來半個身子已經從車窗里探了進來,想要阻止東方灼,不料鳳羽直接一膝蓋頂翻了東方灼。
乾淨利落、狠辣決絕的一招,讓精幹瘦削的高手護衛也忍不住心裏暗自佩服。他是七公主蕭月的心腹屬下,不得不說,蕭月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她雖然厭惡鳳羽,但是此時需要藉助蕭然的力量攪亂婚事,她知道鳳羽在蕭然心中的分量,所以雖然設計讓王少樹和東方灼劫走鳳羽,但是卻又專門安排心腹屬下看着這兩個人。
她可不想萬一鳳羽出什麼意外,惹起蕭然的滔天怒火,把自己也搭進去。眼前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怎樣在不激怒蒙烈王的情況下,攪亂這場婚事。當初她知道凌子梵拒絕了尚公主事後,一怒之下主動請去蒙川高地和親,但事後立即就後悔了。
只不過,這種事關朝廷顏面的事情,怎麼可能容許她反悔?
就在這時候,王少樹卻越來越興奮,眼睛裏冒着光,這樣烈性的少女,還真是激起了他的**呢。他朝馬車頂上的護衛揮了揮手:“這裏不管你的事,七公主那面,我到時自會給她個交代。”
護衛可以不把落魄的東方灼看在眼裏,可是卻不敢得罪這位王世子,就連七公主,對這位王世子也要客客氣氣,要知道,現在朝廷上,可是王家一家獨大之勢。護衛看了鳳羽一眼,低聲說道:“世子手下留情。”隨即就從窗戶邊消失。
王少樹肥肥胖胖的身體挪向鳳羽,他這麼緩慢的移動,讓雙手雙腳都被綁起的鳳羽很難故技重施,只能狠狠瞪着他。
眼看王少樹的手已經觸到了鳳羽的衣襟,一陣風突然從車窗里刮進來。王少樹和蜷在地上東方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勁風擊中後腦,雙眼一翻,昏了過去。馬車頂上的高手護衛只是輕輕說了聲什麼,就沒什麼動靜。
藍衣男子進了馬車,一手一個,把東方灼和王少樹扔了出去。鳳羽從開着的馬車門裏看見旁邊多了一輛馬車,兩輛馬車並排前行,東方灼和王少樹被扔到了那輛馬車裏。那高手護衛也躍到了那輛馬車的車頂。很快,那輛馬車拐了個彎,向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男子看見倒在座上的鳳羽,看見她被綁着的手腳,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手一扯,扯斷了繩索,扶她坐好。隨即他也在鳳羽對面坐下,只見他一襲藍衣如水,面容俊逸,即使坐着,也是身板筆直,如同挺拔的修竹,腰間掛着一把深藍色的寶劍,正是凌子梵。
“你中了迷藥,好好休息,這迷藥過幾個時辰后就會自行解開。”凌子梵輕聲說道。
“我不記得你是誰。”良久,鳳羽開口說道,“你識的我?”憑着直覺,鳳羽覺得這個男子對自己並沒有任何惡意,而且從他的神情她也能看出來,這個人應該和她很熟。
凌子梵愣了一下,眼中光澤閃動,又驚又疑,甚至隱隱有喜色一閃而逝,他雙手顫抖着抓起鳳羽的手腕:“鳳羽,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凌子梵啊。是不是那天你傷了自己的腦袋?你都忘了什麼?”
“凌子梵?”鳳羽喃喃重複了兩次,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掙脫手腕,用手指着自己的頭問道,“是我自己傷了我的腦袋?”
“是啊,那天你狠狠的用手指戳了自己的腦袋,是因為這個所以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我不知道。”鳳羽用手摸着頭,是她自己動的手?
“告訴我,你還記得什麼?”凌子梵柔聲問道。
“蕭然。”鳳羽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兩個字,“他每天都告訴我,他叫蕭然,他對我很好很好,這座城,就是他送我的禮物。”
凌子梵神情一黯,看着鳳羽說到蕭然這兩個字時,黑眸溫柔如水。
“我叫凌子梵,我們也認識了很久。我們以前有一些誤會,後來,誤會雖然消除了,但是我欠你很多。你和我一起在查一樁很久以前的案子,案子還沒有查清楚,你就走了。可是現在,你又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剩下我一個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查清那樁舊事。”
“哦?難道我以前是個捕快不成?”鳳羽揚起眉毛,神情驚詫。
“當然不是了,女子怎能做捕快?”凌子梵輕笑了一下,靜靜望着眼前黑髮黑眸的少女,面容未變,神情依舊,能再見到她,真好,“以前的事情,要是從頭說起來,那要說很久很久的……”
七天後,大齊一千多人的送親隊伍到了烈城。就在送親隊伍到達烈城的前一晚,凌子梵已經坐在馬車裏,把鳳羽悄無聲息的送進了烈城。他把鳳羽安頓在烈城最大客棧的僻靜小院裏,叮囑鳳羽不要出門,又派了四個心腹侍衛暗中保護鳳羽,才又悄悄出城,回到送親隊伍。
一路生病,躺在馬車裏養病的送親使梵郡王,終於在到烈城的那一天好起來,能騎在馬上和出城迎接的蒙烈王下第一大將魯脫見面。
烈城的百姓擁在街道邊上,朝着大齊公主的車駕歡呼,不斷有鮮花拋向車駕。烈城民風彪悍,民風開放,沒有大齊那麼多的規矩,男男女女有的直接跟着車駕,歌舞前行。
就在車駕必經的一道正街上,沿街的一家珠寶行的二樓,蕭然倚窗而坐,修長的手指夾着一隻水頭絕佳的紅玉簪。玉簪沒有一絲雜質,如同一抹凝固的霞光,紅玉簪的頂部雕刻着一朵薔薇花,花苞半開,絲絲縷縷的花蕊上面還掛着水珠,手工精緻無比。
把玩着碧玉簪,蕭然的目光隨意瞥了眼送親隊伍,就又收回到紅玉簪上,想像着用這玉簪挽住那一頭烏髮的情景。
七天沒有見到她了,她會不會已經忘了蕭然這個名字,這個人?
小院裏,鳳羽伏在案几上,展開一截月白裙幅。這是她從自己裙子下擺撕下來的。上面凝結的血液,寫着兩個字“蕭然”,這是她咬破手指悄悄寫下來的。
她凝視着這兩個字,感覺這兩個字很重要,不然她不會這麼鄭重的寫下來。可是,這兩個字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呢?
是一個人的名字嗎?
鳳羽苦苦思索。
送嫁隊伍在驛館裏安頓下來后,蕭月公主以身體不適,需要將養幾天為名,打發了蒙烈王派來的幾個臣子。
花廳里。
“咣當”一聲,茶杯被狠狠摔在青金石地面上,雪白的瓷片連着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
“什麼?人被梵郡王帶走了?”蕭月的聲音尖銳起來,挾着濤濤的怒意,“那兩個混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公主小聲點。”一個中年婦人低聲勸慰着蕭月,東方灼也還罷了,但是王少樹現在不是能輕易得罪的人,他的身後,站着的畢竟是王姓世家。
“請梵郡王過來!”蕭月平息了下怒氣,臉色慢慢恢復了平靜。
“梵郡王已經隨魯脫將軍進宮去見蒙烈王了。”
“那等梵郡王一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只不過蕭月還沒等到凌子梵,蕭然就先出現在她面前。
蕭然冷着臉:“讓我先看看鳳羽,我要確定她安然無恙。”
“三哥哥,你這麼說,豈不是把妹妹我當成了笨蛋?到時候你見了鳳羽,帶了她走,我們又有誰能攔得住你?”蕭月笑的溫文爾雅。
“那你把這封信交給她吧。”蕭然倒沒有堅持,遞給了蕭月一封信。
“好!”蕭月此時正心虛,人不在她手裏,她接過信,淺笑道:“三哥哥不要心急,左右還有十五天才是大婚之日,只要三哥哥能破壞掉這樁婚事,又不帶累我,到時候鳳羽定會完璧歸趙。”
蕭然冷冷看了蕭月一眼,身形一晃,已經從窗戶里飄然離去。
天快黑的時候,凌子梵才離開蒙烈王的王宮。他匆匆回到驛站,聽到七公主要見他,也沒有理會,安排好一應事宜,正要離開驛館去客棧看鳳羽,卻在房門口被凌子音攔住。
“哥哥,七公主要見你!”
“沒空!”凌子梵看着凌子音皺了下眉頭,這次若不是明舒長公主發話,讓他帶凌子音到蒙川高地,為她臉上的疤痕尋醫訪葯,他又怎麼會帶上她。
“梵郡王沒空見我,想必是要去見鳳大小姐吧。”七公主一襲淺藍長裙,緩緩走過來,嬌美的面容上浮現着淡淡譏諷笑意。
凌子梵沒有說話。
蕭月淡淡一笑:“說起來,梵郡王還是要感謝本公主,若是沒有本公主派人把鳳大小姐從青蒙城帶出來,梵郡王又怎麼能見到她,又讓她陪你一路到烈城呢?只不過,梵郡王,難道你還要把鳳羽再帶回齊都不成?”
“這是我的事情,無需公主操心。”凌子梵淡淡說道。
“可是這封信,還要勞煩梵郡王送給鳳大小姐呢。”七公主掩口輕笑,隨手把信拋給凌子梵,信口沒有封住,一張信紙從裏面飄出。
凌子梵把信里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面色漸漸變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