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都以為我跟着你們,是為了墨如斯,你可知,我一路跟隨你們,為的,只是你。”
話語輕得沙漠上隨便一處風都能夠將其帶走,在風中消散。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墨如斯將畫卷交給他,讓他吩咐武林盟中的人去尋找畫中之人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時間上竟然會真的有如同畫中這般美麗的女子,而現在,這個女子就在她眼前,終於,他可以不顧任何的去觸及她。
當墨如斯從山谷中將她抱出來的時候,她依偎在墨如斯的懷中,未施粉黛,甚至髮絲都因為躲避狼群的攻擊凌亂不堪,可就是這般模樣,任只要是一個男人,都想要將其擁在懷中將其呵護。
可是,她的身邊有一個墨如斯。在飄渺仙府內,冷撫柳是少主,自認為不輸給任何人,可是在見了墨如斯之後,武功不及他,他無話可說,但是他自以為傲的容貌在墨如斯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爭不了,於是便選擇將自己全部的心思小心隱藏,不讓任何人發現,假裝將所以跟隨的理由都是為墨如斯,實則,只是想要找到一個理由能夠留在他們身邊,哪怕只是在她身邊多看她一眼,也好。
不得不說,冷撫柳是偽裝地極好的,不僅是花念吟,就連墨如斯,也從未發現過他的心思,因為他不爭,也從未表露過任何,可是這一次,他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他只想盡自己最後的全力努力一次。
冷撫柳就這樣一直看着自己懷中的花念吟,嘴角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
終於,他支撐不住,身體向後傾,整個身體倒在了沙漠之上。
風沙吹過,將他的身上臉上留下了一層沙,而隨之,那些附在他身上的蠱蟲也毫無顧忌地鑽進了他的體內。
就在冷撫柳前一秒倒下,湘竹便已經趕到,望着倒在沙漠上的二人,湘竹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她活這麼大,就算武功不如人,但是要說斗,還從未輸給過任何人!
花念吟和冷撫柳就倒在了沙漠中已經不能動彈了,所以湘竹再走過去的腳步也變得不急不緩,湘竹一步一步走到了花念吟和冷撫柳面前,就在她準備單手成爪掐住花念吟脖子的時候,突然從一旁飛出一把匕首射向她的手,讓她不得不收手,朝匕首飛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人從沙漠的的遠處飛身而至,渾身被內力包裹着,散發出了強大的氣勢。
來人尚未到達眼前,湘竹便已經感受到了此人絕對不好對付,立刻升起了警惕,可就在湘竹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的時候,來人就已經快速地到達了眼前,一拳朝湘竹而來,湘竹來不及回手,只能迅速旋轉躲開了攻勢。
來人並沒有與湘竹戀戰,而是看見湘竹躲開了之後,便扶起沙漠上的花念吟,將手中的一顆白色的藥丸喂入了花念吟的口中。
“你是什麼人?”湘竹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明知是敵,她也要問個清楚。
“我是誰?”男子淡漠地語氣開口說道,“你還沒有必要知道。”
高傲的語氣與男子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一樣拒人以千里之外,湘竹是于闐的大公主,同樣是高傲無比之人,對男子的態度,很是不滿,就在她要出手攻擊之時,卻聽見皇城中傳來以一陣號角之聲,號角之聲只會在皇城有危機的時候才會響起,在此時響起,定是皇城出事了。
湘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花念吟,自己好不容易將她弄倒,就這樣放手,她實在是不甘心,可是面前的男子絕對不好對付,皇城傳來的號角聲越來越急促,在權衡利弊之後,湘竹不得不咬牙,轉身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比起一個花念吟來說,皇城對於她才是更重要的。
湘竹頭也不回地離開,男子本想追上去的時候,他懷中的花念吟突然發出了聲音,一口鮮血噴泄而出,淤血吐出之後,花念吟緩緩睜開了雙眼。
男子立刻頓住了想要追上去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扶着花念吟,為她順撫了後背,將內力輸送進了她的體內。
花念吟睜開朦朧的雙眼,在清晰之後,仍是一臉獃滯地看着眼前之人,下意識地問道:“楚言翊,你怎麼會在這裏?”
花念吟轉頭看了一眼周身的環境,自己仍在沙漠之中,既然自己還在沙漠,那麼楚言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楚言翊見花念吟看見自己,只有驚訝,沒有驚喜,心底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便掩飾,沒有回答花念吟的話,而是用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臟處。
花念吟頓時明白了,是白蠱讓楚言翊找到了自己,可他為什麼會來西域?
花念吟還未來得及問,就聽見遠處傳來的號角聲,立刻轉過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在號角聲過後,花念吟聽見了一道尖銳的笛音穿破雲霄,在於闐皇城的上空,閃現出一道音刃的光芒。
墨如斯醒了!
這是花念吟腦海里第一個想法,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對身後的楚言翊說道:“我們快過去看看。”
說到這裏,花念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到墨如斯得身邊,卻在剛一抬腳的時候,猛然頓住。
冷撫柳呢?
花念吟低頭,看見了一旁的冷撫柳,他就那樣靜靜的倒在沙漠之中,任風沙將他的身體掩蓋。
目不轉睛地看着沙漠中被風沙覆蓋的冷撫柳,花念吟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就連耳邊的風聲都變得安靜了。
她當時雖然被白蠱折磨得痛苦不堪,但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個冰冷的吻,以及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她一直以為,冷撫柳喜歡的是明月汐,就算不是明月汐,也只是為了墨如斯才與自己等人一路,卻任她如何聰明,也想不到,冷撫柳做這一切,為的竟然是自己。
是冷撫柳的演技太好了,好到連她這個影后都從未發現過冷撫柳對自己的心思。
花念吟走到冷撫柳的面前蹲下,執起他的手,第一次顫抖着手為人把脈,結果雖然已經預料,但卻是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劇毒入體,脈象全無,呼吸停止。
花念吟靜默地看着冷撫柳安靜得不像樣的臉,臉上竟然硬生生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冷撫柳,我又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長得很好看,不愧為武林第一美男子。”
花念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在這笑顏中,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花念吟雙腿跪在了沙漠之上,然後俯身將冷撫柳攬腰抱起,正如冷撫柳的輕功,他的體重也很輕,花念吟將他的屍身抱起來也並不費力。
花念吟抱着冷撫柳的屍體轉身,對她身後的楚言翊說道:“走吧,我們去于闐的皇城。”
冷撫柳的心意,她無法接受,但是冷撫柳的仇,不可不報!
楚言翊看着花念吟手中抱着的冷撫柳的屍體,眉頭一皺,對花念吟說道:“交給我吧。”
花念吟搖頭,她體內因為之前蠱蟲相爭的痛楚尚未平息,但還是硬憑着一口氣,用輕功飛身朝于闐的皇城而去。
楚言翊見此,也不再勸說,隨後跟着花念吟而去。
當花念吟帶着冷撫柳來到皇城的時候,目之所及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在所有紛亂中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墨如斯正在和湘竹以及眾多的于闐士兵交手,手中的玉笛不停地吹,一道又一道的音刃從玉笛上傾瀉而出,但是花念吟看得出來,墨如斯還是有些手下留情,不知道是因為玉湖心告訴了墨如斯要從湘竹的手中得到玉宮的解藥,還是湘竹欺騙他花念吟在她手中,讓墨如斯不得不手下留情。
就在花念吟和楚言翊出現在皇城的時候,墨如斯立刻看見了花念吟,便停下了手上的玉笛,想要朝花念吟而來。
花念吟看出了墨如斯的意圖,卻意外地出聲阻止了墨如斯的舉動,心中的仇恨代替了重逢的喜悅,花念吟目色冷峻地對墨如斯說道:“墨,別過來。”
墨如斯不明花念吟的意思,但還是聽花念吟的並沒有動,花念吟將視線從墨如斯的身上轉向了湘竹,看見了湘竹正滿臉妒意地瞪着自己,無視她此時的表情,花念吟繼續將目光轉向墨如斯,對墨如斯說道:“墨,她殺了冷少主,幫我殺了她,為冷少主報仇。”
她不是喜歡墨如斯嗎,既然如此,與其自己報仇,不如讓她死在墨如斯的手中,還有什麼比死在自己心愛的人的手中更加痛苦?
花念吟從來都不是一個心狠之人,但是她的心一旦狠起來,就比任何人都要狠。
果然,湘竹在聽見花念吟此話之後,便立刻驚訝地對花念吟吼道:“你怎麼可以……”
湘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墨如斯眼眸一沉之後,便對花念吟點頭道:“好。”
僅僅一個“好”字,就打破了湘竹所有的幻想。
為什麼?是她救了他,是她為了治療他體內的毒,將于闐所有最珍貴的藥材用來給他醫治,為了給他尋找玉蓮心多次攻擊玉宮,毫不猶豫地將于闐的至寶和田血玉給了他。
可她不管做了什麼,難道都不如花念吟的一句話,他就答應要親手殺了自己?
湘竹此刻的心,痛得可以擠出血來。
湘竹望向墨如斯的眼中,有哀怨,有不甘,有心碎,但更多的,是滿滿的情意。
而墨如斯在看向她的眼中,只有冰冷。
墨如斯將玉笛重新執起,一道音刃朝湘竹而去,湘竹因為心亂如麻,竟一時間忘記了躲避,被墨如斯的音刃擊中,整個身體被打飛出去,這才將湘竹打醒。
她這是在幹什麼?她是于闐的長公主,就算沒有了墨如斯,她還有她的國家,絕對不能就此被打敗。
在心神一震之後,湘竹這才一個翻身,將身體穩了下來,再看向墨如斯的時候,眼中除了深情之外,更多的是,得不到的恨意,
墨如斯,既然你對我無情,就別怪我對你無義。
湘竹吹動手中的哨子,又有無數的紅色的蠱蟲飛出,全部蜂擁着朝墨如斯而去,這一次,湘竹也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紅色的蠱蟲利爪如勾,成群而來,密密麻麻將,墨如斯的整個包圍,接着又是一聲哨聲,便聽見再一次那般整齊的腳步聲從皇宮的門口而來,聲音比之前更大,可想而知,湘竹召集出來的傀儡的人數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