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下)溪潺潺翩翩仙子
陸崖聞聽大吃一驚,此事她如何得知?
“什麼白蓮教,我不明白。”陸崖自不會輕易承認,眼睛看着向南,腦筋卻在飛快地旋轉,究竟自己什麼時候露出破綻?怎麼官府會知道的呢?又為什麼沒有通緝於我?
向南道:“小陸丫,還和我裝糊塗。”因為兒時陸崖曾扮作向南的丫鬟,她給起了個叫陸丫的名字,所以再見到陸崖仍然喜歡這樣稱呼。
陸崖道:“我怎麼裝糊塗,你倒說清楚,蘇州之時我們聯手幫你師父捉拿吃人的妖魔,為何今日你卻污衊於我?”
“少套親近,你幫的是我師父,卻又不是幫我。現在我可是幫那個鬼面和尚的。”向南道。
陸崖聞聽頓覺奇怪,但轉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什麼,定是鬼面和尚對向南說了什麼,可他們如何會見面的呢?問道:“莫非你和那鬼面和尚認識?可那妖魔之言怎麼能輕易相信?”
向南道:“才不是呢,我不認識他。我問你,我爹逃離蘇州之時,放我們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陸崖聞聽此言,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自己當時矇著面,居然還是被向南識破,他早該料到,向南和尹蘭一樣都是冰雪聰明,怎麼會認不出自己?
向南見陸崖不說話,又追問一句:“是不是你?”
陸崖心想既然身份敗露,也無需隱瞞,便道:“不錯,就是我。但是我卻不是白蓮教的信徒。”
向南道:“我可沒說你是白蓮教的信徒,辛大俠的高徒怎麼會加入白蓮教呢?我只是說你串通白蓮教,不過總歸是朝廷的死對頭。”
陸崖冷笑一聲,“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想怎麼辦?”
向南還未答話,卻聽素梅說道:“自然是抓住你。”說罷飄身飛過小溪,抽出寶劍向陸崖胸前刺來,劍招甚是凌厲。
陸崖穩穩站在原地,既不側身,也不向後撤步,身子輕飄飄向上縱起,右手向後劃了個圈子,在素梅眼前一晃,接着左手按住素梅的頭,從她頭頂翻到背後,反手一掌打在素梅後背。
素梅向前一個趔趄,好在陸崖並未使出全力,否則這一掌定要受傷。
翠竹、若菊、幽蘭三女見狀,同時抽劍直奔陸崖。素梅此刻也回過身來,劍尖指着陸崖的眉心。
陸崖手無寸鐵,被四名少女四把劍圍在當中。
素梅之前被他羞辱,剛才又被打了一掌,心中簡直恨透了他,罵道道:“臭無賴,今天就要你死在我們的劍下。”說罷又是一劍刺來,直取陸崖面門。
陸崖把頭一低,躲過這致命的一劍,哪知中路幽蘭又是一劍,陸崖閃身躲開,探手抓住了幽蘭的手腕,當真是出手如電,幽蘭想要躲避哪裏還來得及,她趕緊出掌打向陸崖肩頭,卻不想陸崖飛身一縱,騎上她的肩頭,大笑道:“不還我的馬,就把你當做馬來騎。”
向南一見,這個架勢怎麼這般眼熟,猛然想起陸崖這一招正是當年那付二探解救文天祥之時所用,當時他用這個方法把蒙古兵打得七零八落。
幽蘭一個女孩子家,被他抓住了手不說,還被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頓時大羞,“下流……快下去。”
陸崖笑道:“下去是不行了,還我的馬來。”
若菊和翠竹見狀,同時舉劍來砍陸崖的腳,哪知陸崖把身子一扭,雙腿用力,竟把幽蘭的肩頭遞了過去,同時手抓着幽蘭的寶劍將素梅偷襲的一劍擋住。
三女同時撤劍,頓時覺得拿這人實在沒辦法。最苦的自然是幽蘭,“你這……淫賊,真是可惡。”
若菊與幽蘭最是要好,聞言大怒,又是一劍從陸崖背後刺來,這一劍刺得非常迅捷,陸崖想把幽蘭推過去擋一下,定然不可能。
若菊眼見便要得手,心中大喜,忍不住叫道:“無賴,你去死吧。”
哪知就在寶劍離陸崖還有半寸遠時,陸崖雙手一撐幽蘭肩頭,身子向後騰空而起,一屁股竟又坐到若菊的肩上。
若菊大怒,揮劍向頭上這個“無賴”砍去。可畢竟這麼砍人也太彆扭了,學藝之時也沒有哪一招是向這個方向砍的。這一下,人沒砍到,反倒把自己的手腕給人家送去。
陸崖照例,控制住若菊,與另外三女嬉斗。
不到一會功夫,這四個女婢被陸崖騎了一遍又一遍。
陸崖心中得意,想不到二師兄這招這麼有用,便對向南喊道:“紅琴女俠,你的手下已經被我騎了個遍了,你要不要也來試試?很好玩的。”
向南心中咒罵,等你落到我手裏,有你好看。
陸崖雖然佔了上風,卻也無意傷了這幾個嬌滴滴的女娃,心想等下把大黃奪回,趕快逃走也就是了。
這時就見向南迴轉身去,從屋裏取了一把馬頭琴,坐在橋邊拉起琴來,看樣子卻是不慌不忙,琴聲明快跳躍,陸崖玩得更加起勁,邊打邊說道:“紅琴女俠拉琴給我助威嗎?快把大黃還我,我可不想和你結仇。將來傳出去,紅琴女俠初出江湖便被人騎在頭上,成何體統?”
向南微微一笑,卻不理他,仍悠然地拉着琴。拉着拉着,猛然曲風一轉,變得低回婉轉,陸崖玩得正歡,驟一聽這曲子,竟然心頭一顫。眼前似乎浮現出母親被殺時候的情景,又見到母親的手隨着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向遠方飄去。
突然覺得腿上一疼,已經中了一劍,回頭一看素梅正瞪着她,好在這一劍不深。他卻也收住心神,專心應戰。梅、蘭、竹、菊四女頓時又處於下風。
就在這時,向南曲風又變得輕柔纏綿,如一個女子輕輕地呼喚,陸崖似乎看見了尹蘭在熊家村與自己綺麗溫柔,心神搖曳間忽然尹蘭提着寶劍對他淺笑,他心中一盪,也回報笑容。
哪知尹蘭卻說道:“笑什麼,臭無賴。”接着一劍刺中他的小腿。
陸崖忙定睛一看,刺了他的還是素梅,只因她與尹蘭又幾分相像,因此他誤認為是蘭兒。好在這一劍也未刺深,反到叫他清醒過來。
陸崖心中一凜,這向南的琴聲有奪人心魄之力,可不能再聽了。當即守住靈台,口中大聲唱起了歌:“天地悠悠,紛亂不休……”正是他在忠義島學來的那首漁歌。
這一下形勢立轉,陸崖再不敢大意,必須儘快解決掉這四個婢女,否則向南的琴聲奪人心魄,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走神又被她迷了心。
向南見自己的攝魂曲被陸崖識破,任她如何變幻琴聲,陸崖都自顧自地高唱着怪歌,她的曲子再難奏效,又見素梅兩劍都似手下留情,心中不悅。看來必須親自收拾他才行,便道:“回來吧,本女俠親自收拾他。”
除了幽蘭被騎着外,其餘三女撤劍躍過小溪,回到竹屋旁邊。
幽蘭早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卻只能暗叫倒霉。
向南跳了過來,對陸崖說道:“放了她,我和你比一比,你要贏了我,馬就還你,你若是輸了,便……便……”
陸崖本以為她要說“便抓你去衙門”,又或者“便去死”之類的,哪知向南卻說道:“便叫我三聲好姐姐。”
陸崖鬆開幽蘭,笑道:“你本來就比我大,我叫你姐姐是應該的,不如不比,我直接叫你三聲好姐姐,你把大黃還我。”
“大黃?”向南道:“是那匹馬嗎?”
陸崖點點頭,“對,那馬是我師父送的……”
“這樣確實太便宜你了,”向南打斷陸崖,忽然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笑道:“你剛才說要扒光素梅的衣服對不對?”
陸崖撓撓頭,道:“那……那都是嚇唬她的,她是個漂亮姑娘,我怎麼會叫她真的難堪呢?”
對岸素梅聞聽臉上卻是一陣發燒,聽到這話的時候,三分氣惱,三分羞澀,剩下四分竟是有些歡喜。
向南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脫她衣服,不過小淫賊的名聲是去不掉了,你若輸了就自己把衣服脫光,跪在地上說一百句‘我是小淫賊’。”
陸崖在蘇州時知道向南輕功不錯,但卻不知道其他的本事如何,因此倒是想見識見識,他藝高人膽大,如何懼怕她一個小姑娘,聽向南想出這麼個壞主意,不禁心中有氣,便壞笑道:“那好,你若輸了,不但要把馬還我,也得把衣服脫光,跪在地上說一百句‘紅琴女俠是個小淫婦’。”
向南怒道:“你說什麼?好個淫賊,無賴。”說罷便要動手。
“慢着,慢着,”陸崖笑道:“你不會是怕賭輸了吧?”
向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激自己,卻還是不服氣,道:“我怕?你光屁股的樣子我可看過呢,我就算真被你看了,最多扯平,我若贏了你,你就被我看兩次,有賺無賠,我怕你何來?”
“那來吧,”陸崖笑道:“小南,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之前的仇我今天可要報了。”陸崖心想,我拿她開個玩笑,若真贏了她還能真叫她脫衣服不成,到時我饒她一馬,她定會對我感恩戴德,那時我再叫她不要把我和白蓮教有關係的事說出去,豈不甚好?
他想得倒是挺美,哪知一交上手,卻大吃一驚,這向南的武功比那四個婢女高出不是一點半點,實在是深得亦攝斯連真的真傳,雖然比不上飛鷹的沉穩嫻熟,卻多了幾分輕盈迅捷。
卻見她輕身飄縱,紅袖揮灑,宛如翩翩仙子,但紅袖舞動中卻暗含殺機,把陸崖圍在當中,陸崖一時手忙腳亂,暗叫一聲“不好,這回可要輸了。”。
向南佔了上風,頓時精神抖擻,左袖挽了一個大圈,右袖又突然從左袖圈中穿過,直取陸崖面門。
陸崖一躍而起,長身也鑽入圈中。轉身去抓向南的袖子。
向南卻反手從上而下,將右手袖口收起,宛若長蛇般纏住陸崖的腰。隨手一帶,陸崖便跌倒在地。
接着左手探掌打向陸崖的胸口,陸崖趕緊就地連打了十多個滾,也是他身法快速,換做旁人卻滾不得這麼快,但再站起身來,髮髻已亂,模樣頗為狼狽。素梅在對岸看着,覺得陸崖滾得好笑,竟忍不住笑出聲來,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向南笑道:“你還真會滾啊。”
陸崖滿不在乎,道:“我可不能一個人滾,要滾就一起吧。”索性把腰間束帶解下,“這一招我輸了,脫一件給你看看?”
向南臉一紅,罵道:“無恥。”心想他可別真脫了褲子,丑也醜死了。
哪想剛一猶豫,陸崖便提着褲子撲將過來,完全是一副無賴的嘴臉,向南回手一袖向陸崖打來,陸崖側身避過,也把腰帶朝向南打去,雖然陸崖的腰帶和向南的長袖都質地柔軟,但這兩個人耍起來卻帶着呼呼的風聲,舉輕若重,沒有半分凝滯。
陸崖此刻方知向南的厲害,這一無賴招數使出來也是迫不得已,卻也真的把向南之前的氣勢壓下去了。
長帶你來我往,一對男女穿梭其中,把對岸的四個人看得呆了,小溪流水潺潺,風吹着翠竹左右搖擺,兩個人一紅一白,輾轉騰挪其中,這哪裏是在打鬥,分明是兩個人在竹影映照下的翩翩起舞。只不過陸崖手提着褲子顯得不太雅觀。
又打了盞茶功夫,向南兩手紅袖其發,陸崖看準機會,抖手把腰帶舞成個圈,這下倒好,陸崖的腰帶和向南的兩條袖子纏繞在一起。
向南平時與那些師兄對敵之時,都是鑌鐵棍一類的硬兵器在較量,向南往往以柔克剛,雙袖揮出,卻能收發自如。卻不想陸崖狡猾得很,你柔我也柔,袖子被他纏住,卻再收不回來了。
向南臨敵經驗畢竟不足,一時慌了手腳。把袖子往懷中一帶,想要把陸崖的腰帶甩脫出去,哪知陸崖腳一點地,縱身而起,空中一掌打向向南胸口。向南心中着急,兩條袖子都被陸崖的腰帶纏住,如何來抵擋這一招?卻見陸崖的手掌直奔自己前胸而來,不禁急得大叫:“我輸了,我輸了。”
說完頹然向後急退去,想要躲避陸崖的這隻手。
不躲還好,陸崖聞聽她認輸,本已收招,卻不曾想向南會突然後退,可腰帶還纏在向南的袖子上,他身在空中如何能停得下來,這一掌便輕輕地拍在向南酥胸上,只覺得一隻手碰到軟綿綿,溫乎乎的一物,卻聽向南罵道:“淫賊,淫賊,小淫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