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上)翠竹林紅琴女俠
“翠竹,等等我,”一名白衫少女用鞭子猛抽胯下黑馬,拚命追着前面的千里黃雲獸。
誰知翠竹卻越跑越快,因為騎着的正是陸崖的寶馬,儘管白衫少女的鞭子都快打斷了,卻仍只能眼睜睜看着翠竹漸漸遠去。
身後,陸崖策馬緊追不捨,心中暗贊,這兩名女子騎術倒是精湛,若是尋常女子怎麼能有如此本領。何況大黃很有靈性,一般人根本駕馭不了它。
因此他倒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要去哪裏。眼見便要追上前面的白衫女子,高喊道:“偷馬賊,哪裏跑?”。
白衫少女見翠竹騎着黃馬早已經不見蹤影,忽聽身後那人高聲呼喊,猛一回頭,見那人的馬頭已經挨着自己的馬尾,一時性急,把手中的皮鞭向後抽去。
陸崖見勢不好,探手一把將皮鞭抓住,接着一個縱身,從馬上躍起,接着在空中翻了個筋斗,借少女皮鞭之力,穩穩落在她坐騎之上。
白衫少女心中一驚,用手肘撞向陸崖的小腹,陸崖深吸一口氣,小腹急收,少女這一下雖然打到陸崖,卻如打在棉絮之上,力道盡失。
陸崖順勢伸出右手將她手肘擒住,左手點掐住她的後頸,白衫少女立時動彈不得,黑馬仍在奔跑之中,因無人催促,也漸漸慢了下來。
“疼,疼,快點放手。”少女求饒道。
“你也怕疼啊,既然怕疼,為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搶人家東西,還敢偷我的馬?”陸崖聽到她說疼,不但沒鬆手,反而力量加大了不少。
少女怒道:“要你管,快把我放開,我告訴你,我主人很厲害的,你一個草民最好放規矩點。”
陸崖聞聽,心中一動,“你主人是誰?”
少女道:“她是紅琴女俠,你怕了嗎?”
陸崖哼了一聲,“紅琴女俠?這還真不曾聽說。放你可以,帶我去找她。”
少女道:“誰信你的鬼話,你一個漢人,憑什麼……膽敢……欺負蒙古貴族?”
“你說什麼?”陸崖最惱恨的便是漢人受人歧視,聞聽此言,怒從心起,心想,這婢女是蒙古人,那紅琴女俠看來也是蒙古族人,既然這樣我何不戲耍她一下,好替師父出出氣?便道:“我可不管她是什麼人,你若不帶我去,我便把你的衣服扒光,叫你在官道上裸奔。”
少女一聽嚇了一跳,“你……你……你……下流!”說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陸崖心中好笑,想自己出山以來還從未欺負過一個女孩子,見這少女楚楚可憐,覺得有趣,便嚇她道:“你若不說,我可要動手了。”
那少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頭用力向後一頂,想把陸崖頂下馬去,卻忘了後頸早被陸崖掐住。
陸崖手上加力,把她身子壓在馬前,故作淫邪地說道,“快點說,若這樣被我把衣服扒光,翹着屁股成何體統?”
這回少女真的哭了出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好了,我偏偏就不告訴你!”
陸崖見她不肯說,便道:“既然這樣這你可別怪我,誰叫你瞧不起我們漢人?”說罷把少女的腰帶抓住,裝作要扯。
少女急道:“你……住手,你裝什麼糊塗,你來京城還不是為了我們蒙古的高官厚祿?我最瞧不起你這種人。”
陸崖奇道:“什麼高官厚祿?我可不稀罕,你再不說,我可真扯了。”
少女哭道:“你不是也想參加比武大會嗎?有本事你扯好了,臭無賴,怎麼都隨你,反正我是不會說的。大不了我現在就咬舌自盡,沒了舌頭,你問什麼我也說不出。”說完便真的把舌頭伸出來去咬。
陸崖本無心要傷害她,見她真的要尋短見,趕緊伸手捏住她的腮幫,把自己的拇指伸到她嘴裏,被那少女咬了個結結實實,好在之前已經有所準備,否則這一下,拇指就算不斷,骨頭也要受傷。
少女咬了一口,見咬得不是自己的舌頭,卻是一個男人的手指,口中腥腥鹹鹹,卻是把陸崖的手指咬破了。
“呸!呸!呸!臟死了,臭無賴,血也是臭的。”罵得更厲害了,口中罵著,眼淚還止不住地流下。
陸崖見到她哭的樣子,不禁想起尹蘭來,那眉毛,那鼻子,那眼神,包括咬了自己的小嘴,倒和尹蘭有三分相像。
陸崖心中頓覺不忍,把手一松,“你走吧。我可不是參加什麼比武大會的。”
少女奇道:“這就放我走了?”
陸崖點點頭,帶住韁繩,把她從馬上扶到地下。
少女仍然不信,“你說話算話啊,可……可不許追我。”
陸崖一笑:“去吧,你哭的樣子像極了我心愛之人,我不忍你哭。”
少女一愣,見面前少年英姿勃勃,不由得心中一盪,可也只是片刻功夫,“誰像你的心愛之人,臭無賴!”
陸崖只是隨口說出心中所想,哪知道竟然惹怒了這白衫少女,趕緊解釋道:“這是真的啊,你剛才哭的樣子像極了我未過門的媳婦。”
少女聞聽以為他又出輕薄之言,頓時大怒,從腰間抓了一把東西,向陸崖一抖手,“叫你胡說!”
只見一陣紫煙瀰漫,向陸崖襲來,陸崖心道不好,趕緊屏息靜氣,向馬腹下鑽去,他雖躲過,但黑馬卻躲不開,煙霧消散之際,黑馬已經倒地身亡。
少女跑了幾步回頭看看,笑道:“小毛賊,去死吧。”說完,心中忽然覺得難過,他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
可又一轉念:“死就死了,誰叫他欺負我。”想到這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崖在黑馬身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見少女頭漸遠,便從馬肚子下鑽了出來,回頭看看死去的黑馬,嘆息一聲,在少女後面遠遠地跟着。
少女向北又走了十幾里路,過了前面有一片竹林,便隱沒不見。陸崖看得清楚,徑直跟了過去。
白衫少女穿過竹林,隱隱聽見琴聲悠揚,從一座竹橋對面傳來,那竹橋之下有一條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澈見底,水草悠然。她纖足點地,從竹橋上輕輕一躍而過。
橋對面是一座竹屋,琴聲便是來自那裏,那匹千里黃雲獸便栓在竹屋旁的馬樁上。
白衫少女剛一落地,琴聲驟停,只聽裏面說道:“素梅,你個死丫頭,怎麼才回來?”
“啟稟主人,我……我被人欺負啦。”素梅道。
“是誰啊?怎麼欺負你的?”一個艷麗的紅衣少女一挑門帘,從竹屋內走了出來。
素梅頓覺得大窘,指了指大黃,道:“是那黃馬的主人,他追上了我,掐我的脖子,還要……還要脫光我的衣服,叫我騎着馬裸奔……”
紅衣少女怒道:“什麼人?真是個淫賊,他在哪裏?帶我去收拾了他,叫他也知道我紅琴女俠的厲害。”
素梅努着嘴,道:“還提什麼紅琴女俠,那小子根本就沒聽過。”
“什麼?連我的名號都沒聽過,那真是該死。”紅衣少女道。
這時翠竹從房內出來,“主人,這個可不怪那淫賊,你這綽號是剛剛取的,除了我們四個婢女,誰知道紅琴女俠是誰?”
紅衣少女氣道:“住口,你也氣我,我今天就要世人知道知道,誰是紅琴女俠!”
素梅道:“還是算了吧,恐怕他這輩子是不會知道了。”
翠竹奇道:“為什麼?”
素梅道:“那人已經被我用追魂煙殺了。”
紅衣少女聞聽,責怪道:“你怎麼隨便殺人呢?這事鬧大了,讓我爹知道可就不好了。”
翠竹笑道:“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王爺知道最多罵你幾句。反倒是叫你師父知道了這事是我們做的才真糟糕。”
就在這時,一個黃衫少女匆匆從竹林內跑了過來,邊跑邊喊:“不好了,不好了!”
紅衣少女道:“什麼不好了?”
“幽蘭和一個小子打起來了,那人好厲害啊,主人快去看看吧。”黃衫少女急道。
紅衣少女把長袖一抖,緊緊攥在手中,喝道:“居然感在紅琴女俠的地盤惹事,看我怎麼收拾他,素梅、翠竹、若菊,跟我去會會他。”
“不必了,我來了。”陸崖押着幽蘭的胳膊,從竹林走了出來。
素梅大驚,手指着陸崖道:“你……你怎麼還沒死?”
紅衣少女一愣,“你說的淫賊是他?”
“小南?”陸崖也奇道,“怎麼……你是紅琴女俠?”
向南把攥着衣袖的手背到身後,道:“怎麼,我不能叫紅琴女俠啊?陸丫,快把我的幽蘭放了。”
陸崖將幽蘭胳膊放開,上下打量着向南,見她今天是漢族的裝扮,紅裙飄擺,身子婀娜,一隻手在前胸,一隻手倒背身後,杏眼圓睜,銀牙緊咬,倒還真有點女俠的味道,禁不住頻頻點頭。
幽蘭跳過竹橋,朝向南跑了過去,回頭指着陸崖道:“主人,這個人欺負我們姐妹。”
素梅也道:“主人認識這個臭無賴啊,就是他……他剛才要脫我的衣服,這人下流的很。”
向南聞聽,不禁想起兩個人幼年時在古寺里的事情,笑道:“好啊,陸丫,想不到幾個月沒見你做起淫賊來了,小時候你就是淫賊,長大了還是死性不改。”
陸崖現在都已經長大成人,哪裏還會像幼年一樣懵懂,自然早已經知道“淫賊”兩個字的意思,解釋道:“這事可不怪我,是她們偷了我的馬……”
“不管怎麼說你玷污了素梅的清白,”不等陸崖說完,向南卻不依不饒地說道,“我紅琴女俠最恨的就是淫賊。”
素梅聞聽趕緊解釋道:“主人,沒有……他還……沒有玷污我呢……而且他的馬死了……”這話說起來,自己都覺得臉紅。
“你怎麼幫起淫賊來了?”向南白了她一眼,“難道你還等着他來玷污你?”
陸崖深施一禮,道:“這可全是誤會,念在故人之情,把馬還我,我馬上就走。”
向南冷冷地“哼”了一聲,“哪有那麼容易,既然念故人之情,這馬這麼好,就送我吧。你可以走了。”
“那可不行,這馬是師父送我的,又和我一起長大,我當它是兄弟一樣,一定要帶走。”陸崖堅定地說道。
向南點點頭,眼珠一轉,忽然收起笑臉說道:“既然如此,別怪我不客氣了,今天不但馬要留下,你也要留下。”
陸崖一笑,“你留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夫君。”話一出口便又後悔,怎麼老毛病又犯了,當初和尹蘭在李家文閣獨處之時,也因為自己亂說話惹惱了尹蘭,好在與尹蘭情投意合,也無大礙。可向南不是自己鍾愛之人,如何能說這種話?
向南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少要胡說!你串通白蓮教攻打蘇州,真以為官府就不知道嗎?”
陸崖聞聽大吃一驚,此事她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