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田園還在大驚小怪的心疼着自己剛穿上不到三個小時的翻毛皮靴,再抬頭的時候,那張本來還算是清秀可人的臉蛋已經扭曲了。
“哈,我當時誰呢,你們怎麼回事兒?!沒長眼睛嗎?怎麼什麼貓貓狗狗也讓它到處跑?”
003抽空瞪了她一眼,冷笑,“傻逼,瞪大你狗眼看清了,這是只獅子。”
田園氣得發抖,見周圍已經有吃飽了撐的圍觀者看過來,便故意大聲道,“我管你那是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人都吃不飽,還有心思養牲口?”
她越說越興奮,下巴抬得越來越高,胸脯也高高的挺着,活像一隻打了亢奮劑的鬥雞。
“現在全世界都在齊心協力共度難關,既然你有餘力養獅子,怎麼也不見你把糧食分給大家吃?”
那副義正詞嚴的姿態,彷彿她就是正義的化身、和平的使者。
周圍頓時一陣騷動,不少倖存者被煽動起來,紛紛眼神不善的朝越野車看去。
003掃了那些妄圖趁火打劫的白痴們一眼,也懶得說話,只是左右看了下,然後彎腰從地上撿了一塊梆梆硬的石頭握在掌心。
他一手抱着小獅子,一手把石頭拿在手裏掂了幾下,之後冷笑一聲,單手就這麼捏碎了。
五指張開,石頭碎屑從003指縫間嘩啦啦的散落下來,紛紛揚揚,真是十分好看。
剛還躍躍欲試的幾個倖存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跟脫臼似的,見狀立刻退避三舍,偃旗息鼓。
親眼目睹了這麼一手絕活,田園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尤其是她身邊的兩個保鏢,臉上就跟甩了調色盤似的,顏色那叫一個漂亮。
等着003浪完了,蕭霖又補刀,“道歉。”
“哈?!”田園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點着自己的鼻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反問道,“我?道歉?”
“對,”蕭霖點頭,轉身指着趴在003懷裏甩尾巴的小獅子道,“先給它道歉,然後再給我們道歉。”
田園已經快瘋了,她尖叫道,“你吃錯藥了吧?!給它?它就是一動物!還有你們,你們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讓我向你們道歉?!垃圾!雜碎!混蛋!啊!”
話音未落,田園就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她就發現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拎起來了。
真的是掐着脖子拎起來,就跟大家以前經常在電影、電視劇裏面看到的那樣。不過以前田園會無比激動地覺得動手的那人怎麼怎麼帥,可是現在,她只想一槍把這個膽敢這麼對自己的賤/人崩了!
田園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脖子上,而蕭霖手卡住她的位置又是在喉嚨,於是瞬間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咽喉彷彿要炸開一樣的疼痛,血液被擠壓,湧向大腦,血管都要炸開!
呼吸困難,眼前發黑,田園拚命地掙扎,憑藉本能撕扯着蕭霖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可是她腳尖根本點不到地,力氣用不上,連叫都叫不出來。
蕭霖微微仰着頭,看着田園已經漲的發紫的臉,“你敢再罵?”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再加上是在田園的地盤,根本沒人想到蕭霖真的敢動手,直到她出聲了,田園旁邊的那倆保鏢才反應過來。
耳邊的風聲太過明顯,蕭霖右手猛地用力一提,田園就往上躥了一截,緊接着蕭霖轉身側踢,正中她的腹部,然後大家就看到田園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橫着倒飛了出去。
對田園稍稍留手,對她身邊的保鏢可就不用這麼溫柔了
側踢結束,蕭霖順勢下蹲,避過頭頂上揮過來的鐵棍,先重重的往那保鏢腹部搗了一拳,然後一把撈住了他的小腿。她抿緊唇,低喝一聲,竟就這麼空手把他的小腿骨掰斷了。
就跟掰玉米棒子似的,靠的近的幾個人都清楚的聽到了一聲輕響,之後那個保鏢就慘叫着倒下了,抱着自己的腿滿地打滾,有眼尖的人甚至看到了褲管下面露出來的慘白骨茬,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幾個當場就給吐了。
蕭霖不是神仙,兩個保鏢靠的又近,同時對付略有難度。不過她完全不擔心,因為早在他們動的時候,003也已經動了。
他把抱着的小獅子隨手往腦後的帽兜里一塞,刷的就竄出去了。
這廝也不用武器,衝到第二個保鏢面前之後,飛起一腳朝砍過來的西瓜刀那邊踢去,正中對方手腕。003腳力多大啊,那個保鏢劇痛之下根本拿不住武器,刀順勢就往下掉,003又補上一腳,刀嗖的就飛出去了,狠狠插/進了十幾米外的木樁,刀柄還嗡嗡的打顫。
保鏢覺得被踢了一腳的手腕好像是斷了,因為它已經扭曲成了一個正常人完全無法做到的詭異角度。
他知道自己是遇上惹不得的對手了,心裏不是不害怕,但是他畢竟是田園的保鏢,如果田園出了什麼事,自己絕對也沒有好下場,只得咬牙拼了。
003把後面探頭探腦的小獅子往回一按,嘖嘖道,“哎喲,還挺硬氣。”
說歸說,003絕對不是什麼打着打着就惺惺相惜的角色,把酒話英雄、化干戈為玉帛、一笑泯恩仇什麼的壓根兒沒戲,他就只會打着打着剎不住。
說話間003已經抓住了保鏢的胳膊,他抬頭,對着已經面無人色的對手嘿嘿一笑,陰風四起。
對方下意識的覺得危險,后脊梁骨一陣陣的發冷,他拚命往回縮,可是手臂就跟被鐵鉗子卡住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然後003就在對方無比驚恐地眼神中將另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頭,同時眼睛猛地一眯,生生將他的胳膊扯了下來!
噴泉!
在場的人都覺得自己是看到了噴泉,血紅的噴泉。
大股大股的鮮血從斷臂出噴涌而出,濺起來老高,形成一大片蒙蒙的血霧。
那個保鏢獃獃的看着003拿着一條胳膊往自己眼前晃了一下,只是覺得眼熟。
太過強烈的視覺震撼讓他的大腦沒辦法做出及時的反應,甚至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是在幾秒鐘之後才姍姍來遲。
幾乎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慘烈叫喊響徹整片天空,伴隨着再次響起的無數人嘔吐聲,少了一條胳膊的保鏢在血泊中瘋狂掙扎,然後昏迷,又或是死去。
這種視覺效果太過震撼,震撼到第一眼看去,幾乎沒人會相信這是真的。
被踢飛出去的田園哇的吐出一口血,她的身體抖得厲害,兩排牙齒咔咔碰在一起,甚至連害怕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打的時候太盡興,003臉上濺了不少血,黏黏的。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然後又呸呸呸的吐了個乾淨。
“啊啊,寫小說寫劇本的都是騙子!”他憤慨道,“又腥又臭,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舔!!!”
“寫小說”的蕭霖轉過頭來,默默的盯着他看。
003一哆嗦,把快被甩暈的小獅子從帽兜里掏出來,賤兮兮的笑了下,“咳咳,你例外,例外啊。”
“這是怎麼了?”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他所到之處,倖存者們就像摩西分海一樣自動向兩旁退去,神色敬畏無比。
快要崩潰的田園渾身發軟,頭都抬不起來,只能從眼角的余光中瞥見一雙黑色的軍靴。她已經無法分辨來人是誰,只是覺得聲音很是耳熟。
此時的田園已經顧不上別的,她就像抓住最後一株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死死地抱着來人的靴子,瘋了一樣哭喊起來,一邊喊一邊吐血,“快,快去告訴田野,有人,咳咳,有人要殺我!”
她的身體抖的像冬天裏枝頭最後一片枯葉,全部的生命力都用在死死抓住所謂的希望,以至於來人根本沒辦法將腳從她懷裏□□。
這是一位頭髮幾乎全白的老軍人,他身上的軍裝已經洗的發白,衣角也有些起毛,但是依舊整潔。
又或許是,因為穿在他身上,所以顯得整潔。
蕭霖和003都不懂軍/隊內部的軍銜是如何劃分的,只是直覺,這應該是個特別牛逼的老頭兒。
老頭兒身後還跟着五六個親兵,都是荷槍實彈的,見自家領袖被困住,紛紛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田園,只要一個不好,相信田園馬上就會變成一坨爛肉。
老頭兒咳嗽了幾聲,垂下視線,彷彿沒有看到現場慘象一樣波瀾不驚道,“這不是小田的妹妹嗎,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只一句話,蕭霖和003就覺得,這老頭兒簡直特么的黑透了。
快起來?呵呵。
哭嚎了一通的田園似乎稍稍找回了理智,她猛地一抬頭,臉色大變,簡直不比看到蕭霖和003當場行兇更輕鬆。
“是你!”
語氣中全無半點尊重,更沒有靠山到來的輕鬆感,反而是警惕多些。
老頭兒也不惱,就這麼點點頭,然後趁着田園愣神的工夫把自己的腿收回來,又十分關切道,“我也老了,眼神不大好,剛竟沒認出你來,哎呀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還吐血了?小劉,你找人好好把小田送回去。”
“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戰士猛地打了個敬禮,然後就點了一個戰友,拖死狗一樣把田園弄走了,半點啥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看的蕭霖和003這始作俑者都目瞪口呆的。
老頭兒就跟選擇性失明一樣,看都不看地上半死不活的倆傷殘,笑眯眯的盯着蕭霖和003看,“你們就是小蘇前幾天領回來的兩個小朋友?哦,三個。”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估計得有七八十歲,臉上滿是老年斑,眼皮也下垂的很厲害,但是目光依舊銳利,脊樑依舊筆直,整個人挺立如風中的一桿標槍,讓蕭霖和003絲毫不敢輕敵。
見蕭霖點頭,老頭兒又呵呵笑了下,“這裏不大好,跟我去裏面說說話?老傢伙了,總是喜歡跟小朋友們聊聊。”
蕭霖和003跟着老頭兒到了一棟戒備森嚴的樓內,剛坐下,就聽對方對自己的警衛員道,“小劉,不是還有幾顆糖來着?拿出來,給小朋友吃。”
蕭霖滿頭的黑線,“我們不吃。”
老頭兒道,“沒關係沒關係,我這裏常年都沒有小朋友來,總放着白瞎了,別客氣。”
誰跟你客氣!
小劉沒一會兒就回來了,一手扛槍,一手拎着個略癟的小鐵盒。
老頭兒接過小鐵盒,特別和藹的打開,又給推到蕭霖和003面前,“吃吧。”
蕭霖瞟了一眼,見裏面都是包裝還很完好的棒棒糖,沒動。
這玩意兒現在都是緊俏貨,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莫名其妙的人情還是不欠的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見蕭霖和003還是不動,老頭兒嘆了口氣,“唉,都是小狐狸。”
見蕭霖抬頭看過來,老頭兒笑了下,“不是說想給牧家的小子打電話么?”
蕭霖用力點頭。
老頭兒又笑,“別的不說,這警惕樣兒還真是像。”頓了下,又道,“不過你們還是差點兒火候。”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流露出的是一種回憶一樣的表情。
蕭霖心道,我們也從來沒想過跟牧哲比啊,那得多想不開啊。不過好不容易遇到個沒什麼敵意的,就問道,“你認識他?”
老頭兒笑,“認識,他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呵呵,一轉眼這都多少年了。”
他看着蕭霖,又看看003,輕輕道,“那個小子啊,精着呢,多少人被他賣了還笑呵呵的替他數錢,呵呵,聽說末世後腦子更好使了,乖乖,這可不得了,一放出去得坑多少人啊,整個北平基地的人綁一塊兒都不夠他一個人耍的。”
旁聽的蕭霖和003都深以為然的點頭啊點頭,覺得這老頭兒說的真是十分的客觀。
老頭兒喝了口水,又帶點遺憾道,“上個月結婚了,唉,我也沒趕上。”完了又看蕭霖,“你們去了?”
蕭霖老老實實地點頭,“去了。”
“嗯,”老頭兒用力拍了拍大腿,臉上甚至帶點八卦兮兮的表情,“新娘子還是薛家的小姑娘?”
“是。”
“唉,”老頭兒給自己捶捶腿,嘆道,“那個丫頭也是個好的,就是沒趕上好時候。”
話說這有了共同認識的人就是不一樣,不知不覺間鐘錶就轉了大半圈,蕭霖覺得不大好,這也是只老狐狸,再這麼下去的話,別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老底什麼時候被人套出來了都不知道,得趕緊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