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7章:
“呵呵,終於還是讓本王等到了你,只是不知謝將軍可還滿意你所看到的?”
床上側卧而眠的男子在謝昆的注視下,突然睜開了一雙清清明明的眼睛,接着嘴唇微啟,似笑非笑的聲音裏帶着惡作劇得逞的成就感。他漫不經心地屈起胳膊,用手掌扶着半邊臉頰,整個身子流線型的抬高,彷彿是在不經意間原本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的絲綢滑到了臀部,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精緻無暇的鎖骨一半露在光亮里,另一半隱藏在陰影里,似男非女,卻給人一種極致妖艷誘惑的感覺。
他邊說著,還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謝昆,彷彿在等待謝昆的意料之外和驚慌失措。
可被六十六世如此期待着的謝昆,卻彷彿早就料到六十六世是在假眠。他臉色不變,眼睛直盯着六十六世毫無瑕疵的臉,像是遇到什麼難事一樣皺深了眉頭。
卻說六十六世說完后,見謝昆只是緊緊盯着他的臉,除了震驚之外沒了其他的反應,他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收了起來,緊接着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片刻后自以為想明白了什麼,再開口,初時的調笑收了個乾乾淨淨,話里話外就多了些陰狠:“常聞謝將軍與賢夫人伉儷情深,莫非只是沽名釣譽,實則也是愛美之人?!”
他說著就一副被欺騙的樣子,有些惱怒地坐起身,一把將身上礙事的絲綢全數扯開扔在地上,赤腳下塌,渾身赤、裸地一步步走到謝昆的面前。夜明珠的光亮聚在他的身上,佈滿深深淺淺的紅印的身子因時明時暗,變的曖昧不堪。
謝昆的眼睛還是只盯着六十六世的臉,步子不曾挪動一步,暗地裏卻提高了警惕,唯恐變化無常的六十六世突然發難。
“你是來取本王性命的?呵呵,果真如本王想的一樣虎父無犬子,這膠着的戰勢想必讓將軍很不滿吧?”六十六世緊緊盯着謝昆露在黑布外面的雙眼,直到確認裏面沒有他以為的情、欲之色才收了眼裏的厲芒,再說出口的話有沾惹了調笑。
謝昆倒是很好的扮演了啞巴的角色,聽到六十六世的話,才想起不論他與馮倫是什麼關係,他都是蠻族的現任蠻王。想及此,謝昆不發一言,趕在六十六世發難之前,掏出了袖籠里的短刃,不帶絲毫猶豫地刺向了六十六世的喉嚨。
六十六世毫不意外迎接他善意的是一柄短刃,他身子輕飄飄的,在謝昆的短刃碰觸到他之前,急速後退,然後整個人又退回到床上,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衝著謝昆直眨眼睛:“你怎麼忍心……”
謝昆直欲作嘔,暗自腹誹眼前之人怕是個對着公牛都能發情的精神失常的神經病。不過面對着如此‘美人’,他倒也夠冷心冷腸,他將手裏的短刃甩出手,奔着六十六世的面門去了……
六十六世的反應倒也迅速,他就勢在大床上打了一個滾,好不容易躲過一劫,可還不等開口講和,就見謝昆又掏出了一柄短刃,他再不敢掉以輕心,急忙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謝將軍,本王想與你談一筆交易。”
謝昆手上的動作一滯,再回神,眼前就多了個白嫩纖細的身子,六十六世幾近討好的將手搭在了謝昆的手上,彷彿是安撫一樣,柔聲說道:“謝將軍,有話好好說,若是你能幫我完成我的心愿,蠻族,讓本王拱手相讓也不是不可能……”
六十六世的手冰涼嫩滑,他的碰觸,對蠻族另外幾位王子是享受,但給謝昆的感覺,就彷彿是一尾滑膩膩的無腿蛇在他的手背上爬過,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跳了起來。謝昆雖不能說是久經沙場,但幾次惡戰就已經能分清一個人周身的氣質,是善是惡,六十六世甫一靠近,他就發現他的身上竟是絲毫戰意也沒有。謝昆也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這次不用六十六世躲閃,他先受不了的後退了,只是臨退前,他還是將手裏的短刃再一次衝著六十六世扔了過去,哪怕他願意相信他,作為他觸碰他的懲罰,他也不能便宜了他。
時過子時,負傷的六十六世和沒什麼神色的謝昆,終於能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了,而接下來六十六世所說的一席話,讓謝昆的雙眸立時縮成了針眼。
“本王並非蠻夷王族,曾經有個蠻族小吏,趁着兵荒馬亂之際,色膽包天買了個王朝官妓,也就是本王的母親。後來,他一次醉酒冒犯了蠻王被處以極刑。蠻夷人死府易,母親被旁人發現,因其貌美,被當成了稀缺之物獻給了六十五世蠻王。時值兩軍交戰,母親恰好滿足蠻王的獸慾……”六十六世話說到這裏就停下了,好像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沉吟不語。
“若是你母親當時已經懷有身孕,怎麼可能入得了宮?”謝昆可不想被人當成傻子耍,他好像完全看不到六十六世的難過,直接點出了最可疑之處。
六十六世俊俏的臉上頓時就多了幾分譏諷,他托着腮看着眼前滿臉懷疑的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誰跟你說,她是懷着身孕進的宮?蠻族只要打了勝仗,必定設宴慶祝,宴席之上觥籌交錯,將自己的玩物賞給旁人耍耍,這有什麼不對嗎?”
“血脈……”
六十六世嗤笑一聲,道:“謝將軍可曾聽說過,父死子繼,兄死弟及?在王朝,這八個字說的是皇位、爵位、官位,但在蠻族,這八個字說的只是女人,所以,血脈什麼的,莫要在本王面前提起。成王敗寇,若是有本事,誰都可以進宮來搶這蠻王的位子,只看旁人順不順從你。本王不是蠻王血親有怎樣?只要本王頂着六王子的頭銜混跡皇宮,本王就比尋常蠻族多了一張入場券,之後誰輸誰贏,各憑本事。”
謝昆看了看眼前滿臉無所謂的男子,然後從他的一頭黑髮一直看到了□的雙足,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六十六世最大的本事,不就是一張精雕細琢的臉配上一副宜男宜女的身子,再多的也就是說揣摩人心了,就憑着這三點,將人家正統皇室的人當槍使,不得不說,老天爺厚愛他了。
六十六世好像也明白謝昆的腹誹,他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說:“本王知道謝將軍想說什麼,我承了母親的恩澤,自然就會完成母親的遺願。”
他說完這句話,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正正經經地說道:“本王有一個同胞妹妹,甫一出生就愛笑,母親將她視為不祥之人,可她膽小,不敢殺生,所以求着宮人將她弄死。那宮人也不是心善的,卻滿腦子的歪門邪道。她也認為妹妹不詳,所以托亂軍將其扔到了人魚混雜的邊境。本王查了有些年頭了,卻也只能知道她好像是被王朝一個將領收養了,戰爭結束后,這將領就從西北消失不見了。王朝終究不是我能插手的地方,便是再能耐也鞭長莫及。”
“所以,本王想與你做一樁交易,若是你能幫本王找到她,讓蠻族對王朝納貢稱臣也不是不可能。”六十六世的臉上很不合情地出現了几絲期盼,彷彿他妹妹的存在對他必不可少。
“蠻王,你當王朝如蠻族一般彈丸之地?在大盛王朝找個人,這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此事免談。”謝昆聽蠻王說完卻是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如果沒有意外,蠻王的妹妹就是車想容,直到他開始懷疑,他才看出眼前的男子的五官與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車想容何其相似。
六十六世臉上的原本自信的表情頓時僵住了,接着就低垂了頭,眼珠子轉個不停。明明此事對謝昆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他甚至還沒有要求謝昆將人交給他,謝昆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閉目想了想謝昆從頭到尾的表現,他可以斷定,謝昆並沒有懷疑他所說的話,那為什麼會拒絕呢?這隻能說明此中有貓膩。
突然,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着謝昆,一字一句的說:“你見過她,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謝昆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一眯,知道是自己表現的太直接了,引起了六十六世的懷疑,可他還是亡羊補牢,老神自在地說:“不曾。我只是不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況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讓我在大海里撈針,分明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我如何肯上當!”
六十六世聽罷,眼睛微閃,許是覺得謝昆的懷疑也有道理,他坐直了身子,長長的手指甲有節奏的敲着桌面,慢慢補充道:“卻是本王沒有說明白。本王懂事後查了許多年,已經確定她已經不在西北,而是被那將領帶到了綏城以南。謝將軍,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她與本王一母同胞,長相絕對不會是標準的王朝人士,而綏城以南是王朝腹地,不論哪裏出現了蠻族面孔,必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最主要的是,誰都可能找不到她,但你們謝家肯定找的到,畢竟軍隊是你們的根基,哪一年什麼人離開了軍隊,想必你們心中都有譜。而且本王查過了,本王與妹妹出生那年,正趕上謝老將軍回京續職,收養妹妹的將領也在七年後帶着容貌初顯的妹妹回了京城,聽他的同僚說,他回京是投奔謝老將軍。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她,那就煩請謝老將軍出手……”
謝昆聽到此處,已經確認了六十六世所要找的人就是車想容。老爵爺威德二十二年回京,威德二十九年,五歲的他和四歲的謝洪被送回京城,那個時間,正是車師傅出現在京城,入謝府教導他們的時間。況且,此刻西北謝府還住着一個小版的六十六世,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外甥肖舅這句話用在六十六世和馮倫身上,簡直神了,便是嫡親血脈也找不到這麼想像的了。
謝昆願意稱呼那孩子馮倫,只是因為於珊願意相信那孩子叫馮倫,與那孩子的身世沒有任何關係。而實際上,不論是他還是於珊,都知道馮倫出身齊府,本名齊涵,其父齊彥,其母車想容,是齊府的小少爺。
“你為何一定要找到她?按照你所說的,她與你是同年,若她此時還活着,也該二十齣頭嫁人生子了,她這一輩子,你都已經插不進去。你莫要再拿你母親的遺願說事,你我都知道,你不是重信重義之人。”一人侍五男,六十六世怕是最沒有節操的一個人了,哪裏還會顧忌什麼先母遺願之類的東西。況且,他可不認為,宮裏長起來的六十六世對不曾見過一面的妹妹有多少血脈親情。謝昆難得八卦了一會,很想知道六十六世為什麼一定要找到車想容,甚至於拿自己的國土做抵押。
“本王說過了,本王承了母親的恩澤,自然要完成母親的遺願……”他正說著,見謝昆已經站起了身子,忙住了口,他眼神微閃,索性嘆了口氣直言:“本王要她的孩子。”
謝昆慢慢坐了下來,若不是看六十六世沒有什麼異樣,他幾乎要懷疑,六十六世知道了馮倫的存在。
“本王與妹妹是雙生子,許是在母親的肚子裏打了十個月的架,所以身子骨不曾長全。”六十六世說著,突然站起身,在謝昆的面前轉了一個圈,說道:“謝將軍可發現不同?”
因六十六世是男人,再說謝昆那會也把他從頭髮看到了腳尖,只是那會是坐着,這會是站着,所以現在看也沒有像起初那麼避諱。可是六十六世轉了一圈,他除了發現六十六世身材纖細外,並沒有發現不同,只是有些地方?是了,有些地方不健全。
謝昆剛做下猜測,就聽六十六世承認道:“本王先天不足,後天折損又嚴重,所以,這一輩子不能有所出。而她的孩子將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接近本王血脈的血親。”
“蠻族並不重視血親。”謝昆輕咳一聲,驅散掉因知道了眼前之人的秘密所帶來的尷尬,裝作漫不經心地回道。
六十六世對謝昆妄自下的結論也不反駁,而是順着謝昆的話說了下去:“蠻族的確不重視血脈,他們只重視你是不是夠強。可是,本王身上一半的王朝血脈在作祟,對這些卻是有些在意。更何況,你當本王不知道他們幾個的齷齪心思,無非是現在哄着本王供他們予取予求,待本王的魅力壓不過王位的誘惑,他們自然是群起而攻之。從這個角度看,本王要妹妹的孩子,可不是為了母親遺願,也不是為了血脈傳承……”
“而是要他做你的活靶子?你要將他以你孩子的身份帶進去,等你對他們沒有吸引力,他們若果真生出異心,就需要先把孩子整死,然後才輪的到你。所以,對你來說,那孩子就是你放在水面上的浮標,只要有了動靜,你就知道他們有沒有起異心……”謝昆終於明白六十六世話里的意思。
蠻族幾乎都是外貌協會的,他們判斷親緣的關係,靠的就是外貌。六十六世如此儀容,想要在蠻族找個相似的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突然迫切地想找回與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與車想容同是混血,而且是同一批次生產出來的,這種狀況,讓他對車想容的孩子的樣貌充滿了信心,那個孩子將是他往後七八年甚至十七八年的護身披。
六十六世的雙手劃過自己的臉頰,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現在他們對本王予取予求,便是本王說讓他們自毀容貌他們也肯,只是以色侍人,總不是長久之計……閑話少說,若是謝將軍同意這樁交易,本王有足夠的誠意,願意獻上二王子的性命做定金。”
說完,他見謝昆神色閃爍,輕笑一聲接著說:“你也莫想着取了本王性命去振士氣,先不說你做不到,就算做到也是得不償失——有本王在,蠻族才盡在掌控。若是本王身死,皇兄上位,他們可都不是善茬,都是戰敗也絕對不會屈服的主。如此一來,這場打了一年多的戰爭,不過是兩敗俱傷之局。眼下本王是蠻族的王,蠻族將領對蠻王有接近本能的崇拜,而只有本王在位才願意歸順大盛,才能打開眼下的僵局……”
“此事容后再議!”謝昆眼見時辰不早了,也不再墨跡,索性一口給今晚的會面定下了結局。
不是他不心動,只是馮倫的事不是他說了算的,尤其眼下六十六世明顯沒安好心,將馮倫交出去,簡直就是害了這個娃。這種缺德的事,別說於珊知道了不會同意,就是於珊同意了,他也不能接受這麼不光明不正大的勝利。
六十六世聽到謝昆委婉的拒絕,臉上的笑容又僵住了,他開出的條件足夠優厚,有定金有尾款,謝昆只需要出小小的力氣找到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犧牲掉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孩子,就能免除一場場廝殺達成所願,何樂而不為?
他再一次將懷疑的眼神看向謝昆,然後,謝昆已經知道她妹妹的下落的感覺又回來了。
“謝將軍不再考慮考慮?”六十六世再一次試探着開口。
“容后再議!”謝昆一邊說著,一邊提高警惕的往後退去。他也沒想到,他一時間好奇心大發,到頭來竟將自己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這讓事事瞭然於胸的他有些不適應。
很突然的,六十六世陰冷地笑了,說道:“聽了本王這麼多私密,卻不肯與本王合作,謝將軍還異想天開的想全身而退嗎?”
他是真沒有想到,如此優厚的條件,謝昆還是想要拒絕。
他敢於對着謝昆和盤托出,就是因為他自信,這條件如此優厚,優厚到讓他相信,不論他對面坐的是哪位謝將軍,想必都不會也不能拒絕。可是,他沒有想到謝昆如此不識時務,竟然不表態,他整個晚上都像跳樑小丑一樣將自己的底細交了個乾乾淨淨,這讓他惱羞成怒了。
謝昆聽完六十六世的話,越發的提高警惕,他看着六十六世,準備隨時迎接他的發難。說白了,六十六世也不是正常的男人,精神都有些分裂。
六十六世並不按常理出牌,只見他輕拍手掌,然後在謝昆震驚的注視下,佔據了三分之一營帳的大床由中間分開,嘩啦啦出來了七個同樣身着黑衣的殺手,他們個個身材纖細,一看就絕非蠻族之輩。
“若是沒有一點準備,本王又怎麼敢唱空城計。今日,謝將軍要嘛就答應了本王的要求,服下這藥丸,三十天內,無論大小,將人帶到我面前,這條路是最好走的。”他見謝昆不為所動,又像變色龍一樣,換了神色,調笑道:“或者謝將軍戀眷本王美色,想要留下陪着本王也說不定……”
第二天,早起點兵的謝天亮第一個發現,謝昆不在軍營。
一開始他以為謝昆趁夜回謝府去了,畢竟是年少夫妻,即便因着國喪,不能那啥。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能看看、抱抱、親親也是好的,哪裏能跟他與木藍藍這老夫老妻的比。他這麼一想,不僅沒有向謝老爵爺彙報,還儘力替謝昆隱瞞,一會安排他做這個去了,一會安排他干那個去了。
等到午飯時間,謝昆還是不見蹤影,派去謝府的人也回報說,謝昆不曾回府。謝天亮臉色大變,怎麼也想不明白謝昆的去處,也徹底察覺了不對。他找到老爵爺,不敢有所隱瞞,將他的所知所想一五一十的告知老爵爺。
老爵爺的臉色有些不好,他有些急切地喊道:“於百戶何在?”
不一會,於華就被提溜到了大營,謝老爵爺一句廢話也沒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謝昆哪裏去了?”
於華神色微震,倒是答不出話來。
於華在軍營里只是個百戶,加上他駙馬的身份,並不能常駐軍營,十天裏倒有兩三天的時間是回西北謝府的,而昨日,他沒有與謝昆宿在一起,而是回謝府去了。他想起謝昆曾經說的刺殺之事,一時間冷汗直冒。說實話還是說假話,這已經不是一道選擇題,還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想明白這點,他抬起頭說:“謝將軍曾有意探一探蠻族王帳……”
老爵爺與謝天亮一前一後蹲坐在椅子上,異口同聲道:“簡直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