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純情時代(第三章)
時間很晚了,上晚自習的學生說笑着走出教學樓,他們無憂無慮的樣子讓我羨慕不已。我忘了自己是來送花追小師妹,一個人呆鵝似的捧着玫瑰花站在路邊,過往的學生好奇地盯着我,他們也許在猜想哪個女生這麼幸運,能得到如此漂亮的紅玫瑰。
學生們走得差不多了,教學樓里的燈光漸次熄滅,我猛然想起自己是來追女生的,心裏禁不住慌亂起來。
兩個女生抱着書本輕快地走來,其中一個小聲叫道:好漂亮的玫瑰呀。
另一個女生笑道:這男的怪痴情的,我看他一晚上都站在這裏耶……
你不好好看書,盯着人家幹嘛?莫不是對人家有想法?
你才有想法,我不過是隨便看看。
我看你眼睛都直了,還狡辯……
她們嘻嘻哈哈說笑着,我仔細一看,其中一個女生很像杜娟,白凈的臉頰,長長的秀髮,一襲淺色風衣把她的身體勾勒得婀娜多姿。
我的心禁不住慌亂跳動起來,猶豫片刻后,我壯着膽走了過去,對那個長得很像杜娟的女生說:“你好,我想把這束玫瑰送給你。”
那兩個女生呆愣住了,長得很像杜娟的女生有些詫異,不解地望着我。
另一個女生驚叫道:“哇,葉佳佳,你好福氣呀,你的白馬王子捧着鮮花追你來了。”
那個叫葉佳佳的女生給了她一拳:“蘇麗,你瞎說些什麼?”
面前站着的女生比杜娟要年輕漂亮一些,那雙迷人的眼睛眼神也比杜娟的清澈乾淨。我顫抖着雙手,把火把般燃燒着的玫瑰送給她:“請你收下好嗎?”
叫蘇麗的女生捂嘴笑道:“葉佳佳,還愣着幹什麼?快收下呀。”
葉佳佳有些慌張,臉上泛起了紅暈:“可我不認識他呀。”
我自我介紹:“我叫林靜,也是你們學校畢業的,想和你交個朋友,希望你能,把,把這束花收下……”
葉佳佳慌得不知所措。蘇麗把花搶過去,一臉興奮地叫道:“大師兄人長得不賴,這花我替葉佳佳收下了。”
葉佳佳和蘇麗像兩頭受了驚嚇的小鹿,抱着玫瑰花驚慌失措地跑了。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我的雙眼漸漸模糊了。
前年深秋,在落滿銀杏樹葉的盤龍江邊,我遇到了杜娟。那時,杜娟剛被老闆炒了魷魚,一個人愁眉苦臉的沿着種滿銀杏樹的江邊走着。我非常詫異,如此漂亮的女孩不該滿臉愁雲呀,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我憐香惜玉,大膽地和她攀談起來。得知她遭遇了困境后,我好心安慰她,隨後幾天,又四處求人找關係,幫她在我們局下屬的一個單位找了份工作。從那以後,我們交往起來,確定了戀愛關係。
一年多來,雖然時不時會有些磕磕碰碰,但我們還是過得挺幸福的。每個周末,我都會用電動摩托載她去滇池影院看愛情片,我們十指緊扣心心相貼,跟隨電影裏的男女主角踏上幸福的愛之旅,每看一部愛情片,我們的感情便加深一層。看完電影,我會載她去東風廣場吃燒烤,兩塊錢一串的羊肉串我們吃得滿嘴流油。把她送回宿舍時,我會乘着樓道里的黑暗,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痴痴地吻……那時,我們不考慮房呀車的,不在乎工資卡里躺着多少錢,我們情濃意濃惺惺相惜,多麼快樂呀……
晉紅萍嫁給有錢人後,我和杜娟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杜娟和晉紅萍是一個村子的,高中畢業后她們不願留在老家當農民,相約着跑來城裏闖蕩。晉紅萍沒有杜娟漂亮,卻嫁給了一個有錢人,那個腰包鼓鼓的包工頭給晉紅萍買房買車,晉紅萍從糠籮跳進了米籮,從打工妹變成了小富婆,讓杜娟羨慕不已。
杜娟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甜美的笑聲也消失了,她一天到晚愁眉苦臉憂心忡忡,見到我就嚷房子車子,好像不把這些東西買給她,她就活不去。我們時常爭吵,原本甜蜜的小日子變成了凄風苦雨,幸福像個逃命鬼似的拋下我們倉惶逃竄。
杜娟走了,把愛的苦果丟給了我,讓我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他媽的,女的傍大款,男的泡富婆,這個世界完全就是金錢的天下……
有人從後面重重地拍了我一下,我嚇得扭頭張望。趙波嬉笑着問我:“怎麼樣?追到你的灰姑娘了吧?”
我苦笑道:“沒有。”
“那你的花呢?”
“送人了,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
“送掉就好,至少你已經向前邁出了一大步。”趙波想了想笑道:“我今晚收穫可不小,我捧着那束玫瑰花跑到女生宿舍,那些靚麗的小師妹立馬圍了過來,我一人送一朵,不大一會兒功夫就結識了七八個模樣俊俏的小師妹。”
“一束花送了七八個人?你也太牛了吧?”我白了趙波一眼。
趙波叫道:“你懂什麼?這叫遍地撒網重點拿魚。”
省農業廳在西雙版納舉辦技術培訓,名義上是培訓,其實是變相旅遊,搞兩天業務知識培訓,其餘五天時間遊山玩水。局裏考慮我這幾天天天加班,早累得疲憊不堪,決定讓我去。這段時間,我一直心情不好,打算乘此機會散散心。
在機場候機時,我看到劉艷拖着旅行箱朝我款款走來,她戴着碩大的墨鏡,滿臉堆笑地望着我。
我問她要去哪裏?
劉艷晃了晃手中的機票,笑道:“西雙版納。”
“你也去西雙版納?是參加省廳組織的培訓嗎?”
劉艷摘下墨鏡,朝我點點頭。
我有些驚奇:“省廳不是只給了我們局一個名額嗎?你怎麼也來了?”
“我爸跟省廳打了招呼,臨時把我加進去。”
劉局長親自出馬,別說是加一個名額,就是把培訓地點挪到我們市裡也不是沒有可能,我不得不感嘆權力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