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王爺三思
妃語67
“奴婢參見殿下!”雲涼小心的挪着步子跪在纖塵身旁。
“你來得正是時候,朕問你,在柳府的那段時日你都幹什麼去了?”簫鈺長袖拂落在太師椅扶手上,語氣平緩卻透出一股冷漠。
雲涼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以這樣一種懷疑且嫌惡的目光看向自己。這是怎麼了……
還有,他身後那一身紅羅裙的女子,她此刻目光簡直冷得可以凍住人的血脈。呵~只可惜她自己看不到。
“殿下不必問雲涼,大可以去問那告發之人。”纖塵抬頭看着簫鈺,只覺一股寒流在心裏竄動不休,冷透了骨髓。
簫鈺微薄而弧度極美的唇勾了勾,甩手將幾封信箋拋向她的臉:“看看這是誰的筆跡!”
“夫人……”雲涼憐惜地看了看纖塵,拾起信箋遞到她面前。
“不,不會的……”行行閱過信中內容,纖塵難以置信的連連搖頭。“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爹爹的為人我最是清楚。他雖位及丞相,多年來衣食住行極為樸實。在其位謀其職,邀月樓的燭火夜夜都是在子時過後才熄滅,足可見他對國事的用心。”
“那可未必!”弱雪邁着碎步走到纖塵身前,轉而抬眸望向簫鈺:“奴婢認為一個人不論長幼,也不論身處在怎樣的位階,都逃不過對更高權勢的渴望。”
雲涼怒視弱雪一眼,?不以為然道:“果然怎樣的人眼裏才能看出怎樣的事……”
“你……”
“都給朕退下!”弱雪氣得暗暗咬牙,正想仗着簫鈺的氣勢壓雲涼一截,不料簫鈺清絕的目光已轉向自己,只得將話咽回去。草草施了禮,退了出去。
“殿下!”雲涼一如從前口吻喚道,別過臉瞧了瞧纖塵,視線最終又回到簫鈺身上,懇誠喑啞:“殿下問奴婢在相府都做了些什麼,奴婢無以言對不是因為奴婢玩忽職守,只是丞相府舉家和睦、崇尚勤儉之風已久並無一絲違逆。”
“奴婢一介婢女不敢請殿下三思而後行,惟願殿下…在處理這件事上能多一些置身事外,少一些情之所歸……奴婢,告退。”
她竟然對他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轉身的那一刻雲涼緊緊閉上了雙眼——自己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挑戰他的隱忍限度吧?夫人啊夫人,千萬不要再觸怒殿下……
“不管你是出於什麼意圖將雲涼安排在我身邊,我都要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好一個知己。”纖塵仰頭直視着簫鈺,絲毫未自覺對他稱呼的變化。
簫鈺修長的劍眉一挑,鳳眸微逡顯得高深莫測。他作了個攏袖的動作,輕輕摩挲着袖口的金絲回形紋,似在揣摩着雲涼的話。
纖塵見他甚至懶怠瞥自己一眼,心下不免再將自己嘲弄一番。這樣的男子,究竟憑什麼讓我步步深陷?呵呵…和他的相守若是一場噩夢,那就該由我親手結束……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證據證明爹爹叛國?”
簫鈺清冷目光終於散落在一身紫緞襖的她身上,口氣仍舊無一絲人情味:“這些還不夠?”
“不夠!”纖塵斬釘截鐵的回道,“你給我一個時辰,我保證柳府能再多出一疊這樣的東西來!”
“你以為你還有機會走出朕的皇宮?”簫鈺慵懶起身,踱步到她身前。
“你似乎不太清楚什麼是叛國之罪…說吧,皇后被謀害之事你有沒有參與其中?”
他最在意的果然還是他的皇后……信中所寫,所謂叛國的背後操控者可是萬太后啊,倘使他對親手栽培自己的母後有一絲感情,都會毅然的否決吧!
“呵呵……呵呵……”
她的笑蒼白而絕望:“你若相信是我所為,那便是吧。”
簫鈺冷哼一聲,負手繞到她的身後:“柳纖塵,朕有的時候真是不懂你。當初不擇手段的混進宮來,就只是為了接近簫湛么?”
“……”他真是如此以為,還是拐彎抹角的羞辱?
“朕已經下旨冊立納蘭府的二小姐為簫湛正妃,而你……自然也有好去處……”
撂下這一句后他便拂袖而去,甚至沒給她辯解的機會。纖塵望着那道峻拔背影消失在殿門處耀眼的光線里,心底驀地騰起一股歉疚與悵茫。簫湛到底是被自己給連累了,還有多少人要因自己而受牽連……
雨華殿
“納蘭府的二小姐?!”正在書岸旁編寫琵琶琴譜的簫湛抽空瞟了稟事的宦官一眼,說話語氣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戲謔。
稟事宦官杜悠急得連臉上鬆弛的皮肉都開始顫動,而簫湛卻遲遲不打算接旨。
杜悠左右為難,決定開口催促:“小的聽聞王爺與納蘭廷尉乃是故交,如今王爺與他的小妹結為連理,豈不是頸上添花?”
對方擱筆研墨,還是不語。杜悠捏着聖旨的手緊了緊,只得換個說法:“天下綱常不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殿下是君,我等皆是人臣,老奴豈敢悖逆殿下的旨意?還請王爺不要為難老奴啊……”
“行了!”簫湛看着杜悠臉上一派泫然,卻死活擠不出一滴淚來,也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聖旨留下,不過本王還需勞杜悠你走躺風華殿,替本王再請一道聖旨來,到時一併接了便是。”
“……這……”杜悠在宮中當差三十多年,傳達聖旨是他的職責沒錯,但請旨這回事還真是頭一回。萬一請不成再搭上自己一條老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值。
“王爺三……思……”
“喏,就這張,拿去給殿下過目!”說著簫湛已從書岸旁走了下來,將一封素白帛書交到杜悠手中后便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書房。
“王爺……王……”杜悠追到門口之時,外面哪有半個人影。他下意識抬頭往上看,果見鬱鬱蔥蔥的相思樹上探出一張美人臉來。
那女子香肩外露,胸前只披着件紫色挽紗,凸起的輪廓若隱若現。杜悠看的有些呆了,怎奈那女子很是不屑的斜了他一眼。彷彿在說:都怨你這老傢伙攪局,害得我白白在上面恭候王爺多時……
眼下丞相柳蘊章謀同萬太后叛國之事並未公開化,不過懿年殿已獲悉。
萬瀲意雖終日受病魘折磨,卻依舊對外界之事保持着異常的警醒。萬家勢力確實不可小覷,但又是維繫於她一人之身的。倘若她倒下了,萬氏勢力就會變得群龍無首,甚至,她那不善謀籌的兄弟也難保不遭人算計……
此次叛國的罪名可不小,敢把當朝丞相與她同時拖入渾水的人,膽子更不小!
眼下情勢如履薄冰,對方在暗,她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應對。而芠瀾使臣遇刺一事,她也覺得有些蹊蹺,便令兮月隨同獄刑司里的驗屍官一同前往使館,以作詳查。
“太后……”垂紗雲亭外,款款走來一個身影,帶來一股襲人的菡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