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以往情深
紀晚澤對於這次的媒體風波,原本在態度上和喬忠鑫並不相同,如果他想,在最初的時候,未必沒有辦法像喬忠鑫所說的那樣,花大力氣讓媒體封口,畢竟,他這點兒事,遠不及某些官二代或是星二代那樣的胡作非為,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想讓媒體遮掩都遮掩不住,正如喬忠鑫所說,這本是肯花錢就能擺平的事。
可是最初的最初,紀晚澤就沒想這麼辦,他是個自小骨子裏就有些混不吝的主兒,鄧驍祺挑起這次事端,拿捏的就是他丟不起這個面子,所以,他偏就不願示弱,這種不示弱,對他來說,並非是你想折騰的沸沸揚揚,我就非要去粉飾太平,而是,我敢做,就敢讓人罵,可我挨夠了罵之後,又怎樣,你還奈我何?他覺得,對付鄧驍祺這樣無賴,他越是捂着掖着,倒越讓對方來勁兒,他就豁出去讓事徹底挑開,反是會讓對方沒了最後的底牌。
只不過,他當初源於慪氣也好,不願丁點受制於人的想法也好,心裏想的只是這事是他能一力承擔,不殃及其他的,媒體如此的添油加醋,和對新采銷售造成的影響,已經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但他覺得尚在能接受和解決的範疇,可是一旦牽扯和影響到喬希,卻是他絕對無法面對的事了。
只是,到了眼下的當口,事情已經鋪陳開,引起了公眾的注意,這會兒再去讓媒體封口,已經不若之前容易,紀晚澤召集了所有相關部門,為此開會開到了深夜。
披星戴月的回到家時,喬希卻還沒有睡,正在書房裏,對着電腦不知忙着什麼,見到紀晚澤回來,才抬起頭,揉了揉額角,對着紀晚澤關心地問道:“這麼晚才忙完?你餓不餓?呂姨燉了湯,你要是餓了,我去給你下點兒面。”
紀晚澤搖搖頭,走過去從喬希身後攬住她的肩膀嘆了聲,愧疚道:“小希,對不起,好好的日子,不知道怎麼就讓我過得這麼一塌糊塗的……”
喬希仰起頭看着他,覆住他扶在她肩頭的手,笑了笑:“晚澤,其實……現在的情況,也沒有你跟爸想像的這麼糟,既然你說新采以後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那別人說什麼又怎麼樣呢,我們關起門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就是,對於我來說,這些都沒什麼影響,我……其實一直都不太留意新聞里說什麼的。”
紀晚澤聽了倒是略有幾分釋然,抬手揉了揉喬希的頭髮,語氣輕鬆了些說道:“你哪只是不留意新聞里說什麼啊,我倒是一直覺得,你其實什麼都不太留意的,就說咱們上學的時候吧,我敢說,班裏的同學叫什麼,老師姓什麼你現在肯定記不住,即便是當初,你也未必就能認識,那時候,你們二班的吳胖子總跟我們抱怨說既生瑜何生亮,怎麼就跟你念一個年級,有你在,他就永遠是文科班的萬年老二,我記得那時我就跟他說,‘你要是有人家喬希那心無旁騖的勁兒,你也能拿第一,你天天還有心思迷港台明星迷的一塌糊塗呢。’那會兒我們說完這話之後,大伙兒就忽然特好奇,說你會喜歡哪個明星呢,最後的結論是,你大概誰也不喜歡,因為你恐怕根本就一個都不認識……”
喬希聽紀晚澤這麼說,不禁失笑,不過努力地想了會兒,卻也是搖了搖頭,“好像的確是……有時候看電視劇,也會覺得有的明星很好,但是記不住是誰,下次再看見,就只覺得眼熟,總要別人提醒,我才想的起來他以前演過什麼,有時候聽同學聊天,說起哪個明星,眉飛色舞的樣子,大夥跟着一起聊得津津樂道的,我就會覺得自己特別老土,他們說的是誰,我根本不知道。”
回到家,面對着喬希,紀晚澤覺得之前心裏所有的煩悶似乎都是不知覺就漸漸淡了,他在喬希身邊坐下去,帶着幾分調侃的神情好奇道:“小希,其實我也一直很奇怪,你說你記性這樣差,人都記不住的,你們文科那樣多要背的東西,你是怎麼背下來的呢?還能次次考第一。”
被紀晚澤這樣一說,喬希有點兒不好意思,嗔他一眼道:“我也沒有你說的記性那麼差的,就是有些事不太習慣注意……”
紀晚澤聽得哈哈大笑起來,笑過,擁了擁喬希,貼在她耳邊說道:“小希,你說,咱們以後的孩子,是會隨你,文科比較好呢?還是像我理科比較好呢?還是說,咱倆這麼好的基因,咱們的孩子,一定會是全面發展的小神童?”
喬希在紀晚澤懷裏微微僵了下,並沒有說話,紀晚澤並沒覺出什麼,只是在喬希耳邊,用更低的,近乎呢喃的聲音說道:“小希,咱們要個孩子吧……好不好……”
喬希不安地從紀晚澤懷裏掙了掙,紀晚澤便輕笑了聲,在她頰邊啄了口,又自說自話道:“不過……其實咱們還沒真正的好好二人世界過呢……不然……要孩子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他說完,鬆開喬希,拉着她道:“已經很晚了,困了沒?咱們去睡吧,要查什麼資料,明天再查,是要寫論文吧,反正你還有一個寒假呢,也不着急這幾天。”
紀晚澤說完,伸手去幫喬希關電腦,鼠標一晃,電腦屏幕重新亮了起來,要點關機的一刻,他看着正在打開的網頁,不禁愣了下,下意識問道:“小希,你查抑鬱症幹什麼?”
喬希回過神來,看見紀晚澤正盯着她適才打開的頁面,一時間,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起來,紀晚澤心裏忽地一凜,緊張地問道:“小希,你……是哪裏不舒服么?”
喬希目光一閃,躲過紀晚澤的視線,忙是搖頭,伸手接過鼠標按下了關機鍵才回道:“沒……舅母下午的時候來過電話,說舅舅還在省城的醫院呢,醫生說他現在屬於燥狂性抑鬱症,必須要在醫院觀察,怕他回家會有什麼意外……舅母說,他過年恐怕都要在醫院過了……”
紀晚澤聽了這話,才是大鬆了一口氣說:“小希,你要是不放心,不然接外婆一家到咱們這裏過年來吧,舅舅的病也不能只靠藥物,我記得前一陣看過一個新聞,說咱們這邊的醫院,好像專門進了治療抑鬱症的設備,是要做一個什麼腦神經激活還是修復的治療,等忙完這幾天,我去託人打聽下,要是可以,就把舅舅接到咱們這邊的醫院治病,外婆他們過來,也能放心些。”
喬希點了點頭,“嗯,我明天給舅母打電話問問吧……那……晚澤,你身體怎麼樣?現在還會疼么?”
紀晚澤怔了下,自己下意識地捂了捂肋骨處才對着喬希做了鬼臉道:“你要不說,我都忘了呢……好像沒什麼事了,不碰就不會覺得疼。”
喬希聽了露出放心的表情,拉着紀晚澤的手,往書房外邊走,邊走邊問道:“你還要吃點兒宵夜么?要是不吃的話,回去先洗澡,洗完澡,我再給你塗一次葯,你出去這一下午,也忘了讓你把葯帶上了呢,我還一直怕會又嚴重了。”
紀晚澤看着喬希認真的表情,心裏一時被填的滿滿的都是幸福與感動,站在卧室門口,從身後擁着喬希,由衷地嘆了聲,“小希,你怎麼就這麼好,好得總讓我感覺,我無論怎麼做,都彌補不了我以前做的錯事……”
喬希握着卧室門扶手的手僵硬了下,眼裏閃過一絲黯淡,過了會兒,才喃喃的,似是像回答紀晚澤,又是像自言自語道:“你覺得到底怎麼做,才算是彌補呢?”
以往雖是日子過得風平浪靜,但是紀晚澤跟喬希夫妻兩個,卻好像倒從沒像如今這麼的親密,尤其是紀晚澤,彷彿像是回到了青蔥歲月還在熱戀的年代,對着喬希,總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問題。
第二天睡醒時,紀晚澤擁着難得過了九點還在酣睡的喬希,自己也覺得奇怪,昨天跟喬希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竟是聊到了天幾乎要亮了,可是今天睡醒再想,昨天到底都說過些什麼要緊的事,好像又全記不起。這樣的情形,倒真是像極了青春飛揚的年代裏,抱着電話跟喜歡的姑娘煲電話粥,電話都打的發燙了,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似乎在那樣的時候,說什麼也都是不重要的,只不過就是想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地老天荒也不覺乏味。
紀晚澤小心翼翼地起了身,沒有驚動不習慣熬夜,所以還在熟睡的喬希,一邊洗漱,一邊想着自己也親手去給喬希做一次早餐,到了廚房的時候,聞到烤麵包的香味,他猛然就想起,那一次喬希做給他的三明治,他記得,那一天,他把所有的三明治吃了個精光,撐的整整一天,再沒吃下過任何東西。
紀晚澤有些悵然地想着,其實,從最初到現在,只要喬希給予他的東西,他從來都是那樣的珍惜,珍惜到一丁點也不舍的放棄,可是,卻獨獨是她的感情,他卻沒有珍惜,竟是這樣蹉跎了三年。
在呂姨的指導下,紀晚澤洗好了米,準備給喬希煮粥,米還沒下鍋,喬希卻已經醒了,還有些睡意朦朧的樣子,舉着手機到廚房找紀晚澤,“晚澤,你的手機剛剛一直在響,是悅姐來的電話,我就替你接了,悅姐說讓你給她打回去。”
紀晚澤皺了下眉,這才想起,今天席悅還沒跟他通報媒體方面的情況,他連忙把米下了鍋,哄着喬希再去睡會兒,這才一邊攪着粥鍋,一邊給席悅打了回去。
電話另一端,席悅的聲音歡快卻又有些納悶的樣子,“老闆,早報、晨報,還有娛樂周刊之類,今天早上會出的報紙都出了,好神奇的樣子,別說是頭條,連條通訊都沒提到你呢,按照昨天的架勢,咱們的功課做得再到位,似乎也不會就這麼平息了吧?”
紀晚澤一下也是有些意外,想了會兒,倒也釋然道:“我猜大概是我岳父的功勞,不過,甭管怎麼樣,能偃旗息鼓就是最好,咱們的目的也達到了,鄧驍祺要爆料,咱們也沒攔着,讓他都爆了,媒體該炒的,也都炒過了,這下,他總也能黔驢技窮了吧,連我有私生子的事都編排過了,他還能怎麼出么蛾子,再弄出新一輪的熱點來?”
席悅尤有些不信的樣子,“老闆,那這事就這麼完了?”
“不完還能怎樣?好了,席悅,既然媒體消停了,咱的關注點也該轉移下了,正好有幾件事……”紀晚澤說著,把手裏的勺子交給呂姨,讓她幫忙攪着粥,自己舉着電話,走到客廳的窗前,才又說道:“第一個事,幫我聯繫下咱們市裡有治療抑鬱症新設備的那家醫院,問問他們年前還能接新病人么?第二個……”紀晚澤說著,壓低了聲音道:“悅姐,辛鵬的事,我還有點兒不放心,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的工作能調動下……甭管他安得什麼心,只要他離喬希遠一點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