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心戰
遠離戰場數十里之外，數萬騎士靜靜聚集一處，起伏的小山將這股騎軍悄悄隱藏起來。駿馬被騎士緊緊牽着，細心地安撫着，溫柔地餵食着準備的草料，整個山谷寂靜無聲，偶偶傳來駿馬低鳴之聲。
忽然一陣細微的馬蹄之聲傳來，接着在山谷候策馬奔來三名騎士，馬蹄之上盡皆被裹上粗布片，以降低馬蹄之聲。
三名騎士麻利地收韁停馬，一名騎士將駿馬交與兩人，快步朝中間跑去。
“報！”一聲低叫將正中相談甚歡的兩員將領同時吸來目光。
只見兩名皆為青年將領，一名身着白衣戰甲，俊臉稍白一些，一名身着青色戰甲，年紀看起來要大些，更顯英武之氣。
“有何進展，說來聽聽！”青色戰袍的將領顯然是該騎士統帥，輕聲詢問着。
“是，將軍！”騎士一個挺身，恭聲續道：“叛匪得公孫家援助，獲得大型攻城武器，其中威力巨大的震天炮似乎超越了鳳凰城的城防力量，屬下遠觀那石彈少說也有上千斤之重，且叛匪遠遠在超級巨努的射程之外，據屬下估計，在五百步左右...”
“上千斤？...”
“五百步？...”
兩名青年將領一時同時失聲，一臉難以置信地望着騎士。
“是的，將軍，屬下也難以置信，但是那震天炮似乎炮稍增加了許多，應該是公孫家將投石機改進了，由於距離太遠，具體結構屬下就不得而知。但是京城好像有江湖頂尖高手守衛，那震天炮威力雖然巨大，卻不能突破他們的守衛，後來叛匪方向出現許多黑衣人，糾纏着眾豪傑...”
“黑衣人？...”青衣將領與白袍將領兩兩相望，俊目同時閃過疑慮之色。
青衣將領微微一笑，輕道：“你繼續講下去。”
“是，將軍，就在叛匪震天炮齊發之時，屬下看到一道黃影掠去，似乎是六扇門的師仙子？”說道此處似乎極為不解，口氣極為猶豫，頓了頓，口氣極為崇敬地續道：“後來，後來守城高手中躍出一名天神般大漢，劈出一道近五十丈許的蓋世刀氣...”
“天神般大漢？...”
“五十丈刀氣？...”
兩名將領再次兩兩相望，異口同聲說道：“岳君山！”
“你繼續說下去！”青衣將領微微一笑，略帶愧色地吩咐騎士。
“是！將軍！後來，後來黃土部落傳入突然出現...”
“什麼？...”兩人再次失聲，嘴巴大張，俊目凸睜，比之剛才還要震驚，更加的難以置信。
青衣將領咽着唾沫，略帶顫聲問道：“黃土部落？你確定？”
騎士一臉恭敬，雙目現着虔誠之色，“是的，將軍，屬下一輩子也忘不了那般情形，那數十顆巨大的圓球石彈，就彷彿一群遇見母親的孩子一般，情切地圍繞着那黃影旋轉，屬下不知道她是如何而來，那石彈被她輕輕撫過，猶如施過仙法一般，片刻間竟小如螢蟲一般，急速地纏繞在她的四周，那就是神跡啊，神靈顯聖啊，屬下真的無比榮幸，有幸看到...”
“果真是黃土部落...”青衣將領喃喃自語着，旋又望向白袍將領，從雙方的眼神中都透露着炙熱的神色。
“後來呢？”白袍將領似乎按捺不住，不禁出聲詢問。
騎士望了眼青衣將領，恭聲回道：“後來，後來屬下膜拜候抬頭，卻不知黃土部落的傳人已然不知何時離開，叛匪似乎受到將領逼迫，竟撇開震天炮，架起雲梯強攻京城，所以屬下就趕緊回來稟報！”
青衣將領點了點頭，柔聲吩咐：“恩，你先下去吧！”
“是，將軍！屬下告退！”騎士一個躬身，領命而退。
“王兄，黃土部落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之上？”白袍將領似乎想起什麼，略微遲疑地詢問着，劍眉橫挑，似乎在思考什麼。
王將軍聞聲不由一愣，“怎麼？胡弟似乎看出些什麼？”
白袍將領嘆息一聲，輕道：“我年幼之時，曾在不意間聽到家父與祖父對話，大體的話語我雖記得不清，但有一段話對我印象很深刻，大意為鳳凰天女席捲天下之後，曾經與五族守護者共同設下一個禁制，用來限制五族原力掌控者介入大陸爭端之中。”
“你是說，黃土部落這次參與鳳凰城守衛，打破了禁制？而且會引發不可想像的災難？”青衣將領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推測。
白袍將領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或許是我記錯了吧，我總覺得黃土部落突然而至頗為湊巧，似乎安排好了一般？但願是我一廂情願地猜想罷了。”接着神色一頓，吐出一口長氣，聳聳肩膀問道：“王大哥，現在吳機子似乎拚命了，我看我們該上陣了吧，該活動活動筋骨了！”雙手一交，十指合平，發出一陣清脆的骨骼聲響。
王將軍想了想，亦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大笑道：“哈哈，就讓咱兄弟兩給吳機子些驚喜吧！”
鳳凰城下，中軍大帳。
“將軍，將軍，不好了”一名親兵快步跑入帳中，一臉驚恐：“將軍，地道突然被合死，那土地好像有生命一般，竟自己瘋狂地生長着，弟兄們挖不及，都...都盡數被埋入地下？”
帳中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土地生長，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吳機子臉色大變，再次涼透全身，咬牙從嘴裏蹦出四個字：“黃土部落...”這地道早在大軍到來之時吳機子已經悄悄派人前往，這事相當隱蔽，就連公孫雨轍也沒有告訴，其實吳機子心裏也知曉公孫世家如此大力幫助自己也只是在利用自己罷了，不過自己也確實很需要這個幫助，大家心知肚明，互相利用而已。只不過吳機子在賭，用這四十萬農民軍賭，賭自己的下半生，賭得能一親芳澤的千載良機。這些地道是吳機子的一招險棋，為此他不惜軍隊損傷，強攻鳳凰城，為的就是將鳳凰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正面的戰場之上，四十萬對陣十五萬，就算加上鳳凰城的城防力量，也頂多二十來萬，兩倍而攻，車輪而戰，為的就是給這支奇兵製造良機，可現在，這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在那黃土部落傳人面前，就算是她離開之後，也一樣讓自己的萬般努力付之東流。
“報！將軍，黃新所部損失過半，請求支援，是否...”親兵望着吳機子那曲扭着成紫醬油色的俊臉，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話語吞入腹中。
帳中眾將臉色大變，黃新所部五萬人馬，這才出發半個時辰，就損失如此慘重，加上先前的鄭求田所部五萬人馬，即是說在短短一個時辰左右，十萬大軍就損失大半。想及那鳳凰城下鋪天蓋地的箭雨，猶如牛毛一般，用之不竭，眾將心理不由抖擻起來，暗自默念着下一個不是自己。
大帳一時寂靜起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吳機子身上。
吳機子一時呼吸急促起來，掀開營帳，望着那城牆下的血腥殺戮，那不斷在箭羽下倒下的人影，心裏滴着血，十萬大軍，固然有大部是農民新兵，但仍然有三千餘名彥龍軍團的老兵，就這樣被那鋪天蓋地的箭雨奪去大部，戰爭的血腥殘酷在考驗着每一個士兵，也在考驗着吳機子。是站，還是撤，退一步，雄踞雁子府，有這三十萬大軍加上義父的數十萬，依然可以列土封稱王。不甘心，還是不甘心，是站？吳機子不得不承認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軍隊，這或許跟公孫世家的吹捧有關，卻也是自己的一時狂熱蒙住了雙眼，想及被自己暗中囚禁起來的義父，耳邊似乎還響起他的苦口婆心“機子，你心高氣傲，容易吃大虧的，鳳凰城沒有你想像的那樣簡單！”現在想來，確實並非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低估了帝國的明間力量，低估了鳳凰城的防護力量，低估了鳳凰軍團的戰鬥力。
這時，一名親兵忽然大着膽子，輕步走到吳機子身旁，附耳低語：“將軍，不若我們......”
吳機子雙目頓時放亮起來，舒展眉頭，重重地拍了拍親兵的肩膀，沉聲下令：“常霆懷！周在提！”
“屬下在！”兩員將領立身而起，低首恭敬應聲，內心暗自咒罵著那名親兵。
“你們立刻率領所部上陣取代黃新與鄭求田，另外，你告訴黃新他們，撤退時給我把士兵的死屍給我拖回來，能拖多少就拖多少！”
常將軍略微遲疑，疑惑領命：“屬下遵命！”說罷，帶着疑惑領命而去。
帳中眾將面面相覷，疑惑而視，不知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