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潰敗
橙靈不知何時又潛回城樓，俏臉神色頗為古怪，低着頭，不敢直視鳳帝。
“橙靈，跟丟了？”鳳帝神色不變，依舊妙目飄向戰場，卻輕微傳聲，猶如蚊聲一般，細細鑽入橙靈耳中。
橙靈頭更低了，似乎在觀瞻自己的秀足，未敢傳聲回應。
鳳帝卻並未在傳聲詢問，靜靜地坐於席上，觀望着城牆下的血腥殺戮，似乎被那血箭紛飛的戰場所吸引。
忽然，一股低鳴的號角聲響起，叛匪歡呼着退去，潮水般從城牆下涌回，一個個頭頂戰友的死屍，拚命往回奔跑，恨不得多生兩條腿出來，早些跑出着片箭雨籠罩的死亡之地。
叛匪陣營一陣變化，又有兩股人流湧向城牆而來，似乎是接替退下的殘部，由於叛匪盾牌稀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抄起地上的屍體，緩慢地湧向城牆。
進入射程之時，守城將士並未再次用箭雨迎接第三輪叛匪，似乎有意放行而過。叛匪膽戰心驚地緩慢前行着，在行至離城牆大約三百步之時，鳳凰城忽然動了，一支支五尺巨弩箭奔嘯而出，帶着守城將士的怒火，破空而至，沾着死神的笑吻，貫入屍體，沒入叛匪體內，巨大的衝擊力量將叛匪急速帶向後面，連穿五六名叛匪，連連撞翻數十人，才止住衝擊之力。
三十座床弩，近百張弩弓，數千人一同絞軸，每半刻一發，直到叛匪接近城牆百步以內，才改由強弩手射擊，頓時城牆上萬箭齊發，箭雨鋪天蓋地而至。鳳月帝國的強弩有效攻擊為兩百步，守城將士在將領的示意下該為半距離攻擊，使得弩箭的攻擊力更強，衝擊力度更重。
“啊...”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無數弩箭帶着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中箭之人倒翻在地，叛匪頂着的屍體立刻被弩箭所佈滿，猶如刺蝟一般，深深沒體，只留箭尾，屍體下的叛匪亦難逃一劫，不是被弩箭貫穿而亡，便是身受重傷，有部分運氣好的，卻也被那強弩的衝擊之力撞翻在地。
“那些叛匪在做什麼？”鳳帝的美目並未停留在那漫天箭雨之中，而是飄向了叛匪之後，但見那些撤退的叛匪又紛紛湧上，不分由說的就搶起地上的屍體就走，場面怪異之極。
江峰輕搖白扇，淡然說道：“這吳機子並非愛兵之人，如此定然有些蹊蹺。”隨後突然瞥見那震天炮前大漢忽然多了起來，俊臉微微動容，沉聲續道：“好個吳機子，果真夠歹毒，連自己的士兵死後也不放過！”語音略帶冰冷，顯然心中已經動了殺機。
眾人齊齊動容，果見那些叛匪將屍體一同聚集放在震天炮前，不用想也知道怎麼一回事了，不由臉露怒容，暗罵這吳機子毫無人性。
鳳帝嬌軀微動，鳳目閃過一絲寒光，沉聲道：“取我弓來！”
“陛下？....”橙靈俏臉愕然，不由疑聲詢問。
鳳帝並未出聲，俏臉寒霜密佈，輕輕從席上站起，一名俏臉女衛將事先準備好的紫銅色長盒打開，頓時一把金黃色的弓出現在眾人眼前，通體瑩光，精雕細琢，紋龍鱗身、隱約間有五彩之光纏繞，眾人只覺眼花，揉一揉，又不見，依舊是炫目的金黃之身，弓身處鑲着四顆巨大的珍珠，據說是采自南丁灣的魚母蚌，那裏盛產金黃色的巨珍珠而名聞於世。整個弓身又似乎流光溢彩起來，隱約間眾人似乎看見一隻淡紅色的巨龍盤旋其間。
江峰再次動容，失聲道：“盤龍弓？”
眾人一臉震驚，齊齊望向那被鳳帝取出錦盒的金黃弓身，頓時城樓一片金光大盛，將眾人雙目刺得幾乎睜不開來，一部分人不得不將頭扭向一旁，不敢直視弓身。盤龍弓？難道這就是那傳說中的盤龍弓？
鳳帝未有去關注眾人的震驚神色，輕輕從女衛手中接過一支一般的箭羽，張弓在手，輕鬆拉至滿月，箭羽附弓，頓時弓身湧出一股金黃氣流，猶如一股金黃液體一般，緩慢地覆上箭羽，不一會便金光大盛，通體晶瑩透徹，彷彿一時脫胎換骨，涅槃而生。但見一道炫目流光而過，盤龍弓空空如也，猶如一道帶着溢彩的流星一般，拖着長長的黃芒之尾，急速而出，目標直指數千步外的叛匪，那名屹立大帳前面的將領。
橙靈愕然地望着那脫弓而出的金黃箭羽，心下湧起滔天巨浪，如此輕易拉開盤龍弓，且又似乎是事先準備好的，這讓橙靈一時無法接受，她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看懂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了，不，現在的鳳帝了，她的美目似乎已經將所有柔情俱已消去，變得是那樣的深邃，那樣的遙遠。難道，她變了嗎？她默不作聲地突破，默不作聲地準備，又如此震撼地拉旋，她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鳳帝了？
“將軍，將軍，我劉毛子一直緊跟隨你，弟兄們也一直忠誠地為你衝殺拼搏，如今弟兄們先離我們而去，您卻如此對待他們，您這樣令弟兄們心寒啊，我，我劉毛子第一個不答應，如果將軍您真一定要將弟兄們的屍體都拿來做武器的話，那就請將軍先把我劉毛子的頭顱先砍下來吧！”一員將領率領着一群士兵，死死地圍着那堆高高供起的屍體。
一名親兵持鞭而出，怒聲大喝：“劉將軍，你難道想造反嗎？”
“你閉嘴，媽的，那有你說話的份，要不是你他這混蛋在吳將軍面前妖言惑眾，吳將軍又怎麼會如此，給老子滾開！”
親兵大怒，揚鞭欲抽，卻被發現長鞭動也未動，彷彿被固定一般，愕然返首卻發現長鞭被吳機子穩穩拿於手中。“將軍...”
“啪！”的一聲脆響，在那親兵臉色留下一個醒目的五指手印，吳機子沉着俊臉，冷聲喝道：“滾一邊去！”
“是！將軍！”親兵捂着火熱的臉龐，低頭走到一旁，雙目透過歹毒之色。
吳機子扔下長鞭，拍了拍手，穩定着自己的情緒，緩口道：“毛子，本將軍理解你的義氣與忠心，但本將軍也很無奈啊，你看那鳳凰城的床弩，那多入牛毛一般的弩箭，弟兄們就那樣一個個離開我們，我把你們帶出來，我很不甘心就這樣讓你們也空手而回，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用弟兄們屍體固然不對，卻可以擾亂鳳凰城守軍，為弟兄們贏得戰機，我吳機子...”
驀然眾人雙瞳緊縮，驚駭地望着吳機子身後，彷彿看到極為可怕之事。
“將軍，小...噗...”劉毛子一個箭步躍前，擋在吳機子身後，噴出一攤血箭，巨大的衝擊力量將吳機子撞翻在地，整個人被埋入地下數尺，猶如從高空中墜下一般，劉毛子當場斃命，屍體還攜帶着耀眼的黃芒撞上一架震天炮，生生將那巨大的炮架橫空折毀，屍體還攜餘力撞翻手持炮索的數十名大漢，雙目圓睜，腹間留下一個深深的血口，卻無半點器械物體存在，不知是何物體所傷。
“將軍，將軍...”眾人一陣震驚，慌忙將埋入地下的吳機子挖出。雖然劉毛子將那突如其來的炫目光流擋去，但是吳機子明顯還是受了重傷，滿是泥土的俊臉極為慘白，嘴角溢着血跡，周身骨架似乎鬆散，依在親兵架上，大口地呼吸着。
“劉...劉毛子？”吳機子喘息片刻，勉力吐出幾個字。
“對，對，劉將軍？”親兵忙將吳機子架着，望劉毛子屍體移去。
屍體被翻開，所有人都呆了，但見那六毛子後背一個窟窿，血口出血入泉涌，那屍體靠上的土地，出現一個比手指大數倍的圓孔，不知深入地下多少。
吳機子沉着臉，勉力返首看向鳳凰城，咬牙吐出：“盤龍弓？”
“報!起稟將軍，東南方向突然出現一股騎兵，好像是藍林軍，正猛烈地攻擊着我軍右翼，秦將軍請求支援。”
眾人放目望去，果見右翼出突然塵土大揚，不知有多少騎軍。
“藍林軍？”吳機子一愣，“藍林軍不是在邊關嗎？咳...咳....”
一旁將領輕輕建議：“大人，您看，是否將常將軍他們...”
話未說完，又一名士兵策馬奔來，一臉驚慌地從馬上落下“報！起稟將軍，南邊，南邊突然湧出一股騎兵，正不斷地來回襲殺我軍，李將軍請求支援。”
“什麼？...噗...”吳機子聞聲金星四射，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報！將軍，將軍，不好了，彥龍軍團的弟兄殺過來了，是王將軍，他帶領着數萬弟兄殺過來了...”親兵一身是血，連滾帶爬地滑落馬背。
“王升！...噗...”吳機子再度噴出一口鮮血，昏迷過去。
這時待於一旁的那名被甩耳光的親兵忽然一把推開攙扶吳機子的親兵，痛心疾首地呼喚：“將軍，將軍？什麼？”旋又臉色大喜，附耳於吳機子嘴邊，猶如小雞食米一般，不住點頭。
眾人迫於那親兵平時的寵信與淫威，卻也不敢上前，不知所措地站立原地，聽着來自四處的殺聲。
“是，將軍！”那親兵及其恭敬地攙扶着吳機子，將吳機子頭顱靠於肩后，似乎吳機子身受打擊，已然站立不穩，眾人卻也看不到吳機子臉龐。
那親兵返首冷然喝道：“將軍有令，三軍立即後撤，朝雁子府撤退。”
眾人略一遲疑，面面相覷，狐疑着望向那親兵，那醒目的血色五指似乎更加鮮艷了。
“還不快去，難道你們想違抗軍令嗎？”親兵聲色俱厲，勃然大怒。
眾人只得朝吳機子一個躬身，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