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黃土部落
“轟”地一大響,岳君山巍然聳立城牆之上,背手而立,大刀已然不知何去,落地勁風掀起衣袍長袖,倍感神勇非凡。粗礦大臉上微微發白,一雙虎目卻不失神采,寒光四射,威勢逼人。
鳳帝眼力極尖,隱然瞥見岳君山嘴角那淡淡若無的血跡,妙目微黯,知曉岳君山功力大損之下突使先天真氣,已經受到真氣反噬,受傷頗重,恐怕再無力迎接下一輪的震天石彈。
這時牆上又落下數十道人影,正是江湖之上的頂尖高手,無不身帶挂彩,臉色不善,顯然都是受創不小。江峰身上白袍被拉開數個口子,已經被止血,饒是如此,依然在那雪白的袍衣上留下鮮艷的紅朵,甚是醒目,俊臉似乎更加蒼白,嘴角血跡隱現,一雙俊目卻神采依然,輕搖白扇,似乎依舊悠閑淡然,未將身傷與城外的威脅放於眼裏,俊目微掃,閃過一絲憂色,似在尋找他人蹤影。
半空已然再無黑衣人身影,似乎也隨後隱入叛匪之間。
“好!...”守城將士如夢初醒,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的武器,朝岳君山出嘶聲喝彩,神色狂熱異常,彷彿被點燃了心間的熱情,雙目綻放着炙熱的光芒。
“發射,快給我發射!”吳機子俊臉陡然曲扭起來,神態猙獰,怒目而責。
無數大漢收起愕然之色,快速行動起來,將大石球裝入皮窩之間,另一端炮稍處三百餘名大漢手持炮索,靜靜而候,當中一人比手觀望,校正方向,“放!”,一聲令下,數百名大漢同時猛曳炮索,將另一端的皮窩高高甩起,巨大的石彈攜帶破空之勢呼嘯而去,帶着死神的微笑,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頓時又一陣石雨將高大的鳳凰城牆籠罩其間。
吳機子曲扭的俊臉微微緩過,虎目卻急劇緊縮起來,濃眉緊皺,神色極為憤怒,竟有些結巴起來:“那,那時什麼...人?”語音竟帶着顫抖之意。
無人回答他的話語,眾人的眼光都被那道突如起來的黃影所吸引,再次膛目結舌,若說剛才對岳君山是崇敬驚懼之意,那麼,此時對那道黃影則是膜拜無可抗拒之感。
但見那高牆上空,一道快如疾閃的黃影突然憑空而現,那身影已經遠遠超出肉眼極限,沒有人知道黃影從何而來,亦沒人知道如何現身。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在那巨石猶如沾有靈性一般,情切地圍繞在黃影左右,翩翩起舞,再無半點肅殺之氣。
黃土部落傳人,無論是叛匪,還是守城將士,震驚之後,雙目逐漸被恭敬的神色所取代,鳳帝微微動容,從席上立身而起,妙目放光,怔怔地望着那半空之上圓石間的黃影。
在大草原與鳳月境內,你可以不知鳳凰神宮,亦可不知呼倫爾祭祀,卻不可不知那麼一種人。他們生活在世人的傳說之中,他們掌握着上古神跡,他們才是真正的神靈化身。他們一直在默默地守護着黃土大地之上的人們,黃土族守護神,黃土部落,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但見那道黃影橫立當空,竟似無需着力,溫柔地撫摸着一個個巨大的圓球,彷彿施展仙法一般,將一個個石彈歡快地舞動身形,並逐漸變小,片刻之間竟化作數十顆圓石子,快速地圍繞着黃影環繞,猶如一道道淡淡的流光溢彩一般,將黃影籠罩其間,更顯神秘。
虔誠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放下武器,恭敬地膜拜着,對於他們來說,如此神跡,千載難逢,不由虔心膜拜,嘴裏念念有詞,向神靈訴說著自己的虔誠,傾訴着自己的心聲。紀律鮮明的鳳凰軍團手持武器,靜靜地站立原地,並未下跪,雙目迸發著恭敬虔誠之色,心中暗自祈禱着。
鳳帝唇角微動,卻也並未出聲,妙目淡淡地掃過跪地的守城將士。
“起來,起來,混蛋,你們不許跪下,衛兵!衛兵!...”吳機子驚恐地望着正不斷蔓延的跪拜人流,那一片片猶如潮水一般,漸漸蔓延全軍,唯有一些身穿整齊盔甲的將士才謹記軍令,未有下跪。一股無力之感透體而出,此番連連失利,縱使震天炮再過強悍,卻連江湖豪傑的守護都破不了,更不用說黃土部落傳人,帶兵四十萬,卻在黃土部落前面猶如弱小嬰兒一般,未戰而敗。
“將軍...將軍...”數名衛兵一臉惶恐地跑來,手中長鞭不住揮舞,抽開跪立的士卒,顫聲說道:“石彈...石彈盡數銷毀...公孫公子消失不見,拜月...拜月教人也不見了...”
“什麼?...”吳機子頓時如遭雷擊,眼前一黑,金星四散,腳下一軟,癱坐地上。沒有石彈,震天炮就是無牙的老虎,沒有公孫世家的支援,自己這四十萬大軍就斷絕後勤,撐過兩天就面臨糧食危機,隨時都有爆發兵變的可能。想及如此,頓時從頭到腳徹底涼透,難道,難道上天真如此薄待我吳機子,就差那麼一點點,勝利就即將到手,那夢裏百轉千回的女神此刻就在那城樓之上,就那麼一點點就可以無限的接近,甚至是得到。為什麼,難道就要這樣的放棄了嗎?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我吳機子難道就真不能榮登大寶?就不能封疆獵土?可這一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那半空下的黃影下顯得是那樣的遙遠。
“將...軍,將軍,她飛走了?走了!”一衛兵略帶結巴地說著,神色甚為激動,竟帶着顫抖之音。
“飛走了...”吳機子喃喃自語,雙目黯淡地念着,忽然一把跳躍起來,癱瘓的身體似乎被注入外力一般,瞬間又生龍活虎起來。“哈哈..哈哈哈...飛走了...果然飛走了....上天還是待我吳機子不薄啊...哈哈...”仰天大笑着,狀若顛狂,髻絲盤臉,甚是嚇人。
飛走了,果真,半空之間毫無蹤跡,已然失去巨石黃影,只有那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彷彿從未有過什麼一般,自然之極。
竟然走了,沒有人知道黃土部落傳人是如何離開的,就像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而來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猶如旱花一現,綻放那片刻光華候又消去蹤跡。
唯有鳳帝怔怔地望着遠方,妙目閃過複雜神色,耳邊依舊回味着突入而來的傳聲:“蒙祖之恩,今來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