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求醫
“師父,這裏就是蝶谷醫仙胡青牛居住的地方么?”經過十數天馬不停蹄不辭晝夜的疾馳,曲聆一行終於在白垣徹底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趕到了蝴蝶谷。
“吁——”曲聆停穩馬車,翻身下車,瞧了瞧周圍繁花似錦、彩蝶穿梭的美景,再與系統中地圖上的坐標相對應,確定這裏的確就是原著中胡青牛與其妻子王難姑隱居的地方了。
當下曲聆不再猶豫,提氣喊道:“五仙教聖女曲聆攜弟子阿娜里拜見蝶谷醫仙胡先生。”如此重複了三遍。
按理說曲聆的聲音原本就很具有穿透力,再加上又用了真氣,無論如何裏面的人都應當聽見了才是,可是偏偏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見有人出外來迎接。
既然是上門拜訪,那自然沒有不請自入的道理,所以即便心中着急,曲聆也還是依足了規矩,在谷外等候。
“師父……”等了半晌,還不見有人出來,阿娜里忍不住撩起車簾,面帶急色的將身子探出車外,“師父,白垣他似乎快不行了,徒兒撐不住了。”口中說著話,可手裏卻沒忘記一個接一個的為白垣施用[冰蠶千絲]。
白垣的面色青紫,嘴唇發烏,若不是胸口處還有微弱的起伏,看上去就像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了。換一個人來看的話,是絕對想不到現在這個躺在這裏形容凄慘的人,竟然會是華山派的得意弟子白垣。
突然白垣一個嗆咳,烏紫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緩緩流下,散發著一種刺鼻的腥臭味。嚇得阿娜裏手一抖,立馬就是一個[聖手織天]甩了上去。
曲聆瞧這狀況,趕緊上前補了三計[冰蠶千絲],總算是將白垣的血線穩定了下來。
“師父,不能再等了。我們必須馬上找到蝶谷醫仙,再等下去,白垣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阿娜里心急如火,只恨不得直接駕着馬車馳入蝶谷。
曲聆也一臉凝重的點點頭,“雖然不等主人家前來迎接,便冒然入谷,的確是有些冒犯。但是事急從權,人命關天,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說完召喚出玉蟾,讓它在前方開路。
玉蟾的身子本就巨大,靜止立在一旁的時候,比一個成年的壯漢都要高出不少。它每彈跳一次,便會將前方路上的花草通通壓扁,就像一台無情的壓路機一樣,硬生生的從草木叢生的地方為曲聆開出一條路來。
如此,曲聆在後面駕着馬車,隨着玉蟾一路向前。沿路的花草一片狼藉,不斷有蝴蝶從其中慌亂的飛出。
“什麼人?竟敢擅闖蝴蝶谷?”驀地,只聽一女子冷喝。
曲聆尚未見到來人是怎生模樣,便看見一把閃着粼粼綠茫的粉塵向自己撒來,不用想也知道絕對是劇毒之物。當即一個[蟾躁],讓停在馬車前的玉蟾將毒粉全都吸到了自己身上。陰森可怖的綠色粼粉普一沾到玉蟾,便將它如橙色暖玉一般光滑水潤的皮膚腐蝕出一大塊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膚焦黑、血肉斑駁、森白的骨骼上還附着些許帶着血液的肌肉,傷口甚至還發出[哧哧——]的腐蝕聲。
五毒教弟子一共有六種戰鬥寵物,分別是靈蛇、天蛛、聖蠍、風蜈、玉蟾和碧蝶。其中靈蛇主攻擊,天蛛主控制,聖蠍和風蜈主輔助,碧蝶主治療,而玉蟾卻是在其中擔當了主人的保護者的角色。因為玉蟾皮厚血多耐抗,本身的技能[蟾躁]又可以瞬間製造大量仇恨,將針對主人的攻擊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來,並且在被獻祭以後,還能為主人增加一個減傷的護盾,所以大部分的五毒弟子在外行走的時候,最常帶的寵物除了能夠加血,解debuff的碧蝶以外,就是能打能抗還毫無怨言的玉蟾了。
曲聆也不例外。
以前在遊戲裏面的時候,戰寵無論設計的好看還是難看,說穿了也不過是一組數據而已。作為一個常年混跡於競技場的奶媽,每當情況危及的時候,曲聆總是毫不猶豫的用[蠱蟲獻祭]掐掉自己的寶寶,無論是碧蝶還是玉蟾,掐寶寶從不手軟。
不是還有一句形容奶毒的話叫做:每個五毒弟子,掐掉的寶寶都可以繞地球一圈么。
可是到了這裏以後,見到了活生生求投喂、會撒嬌會賣萌、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在你的身前、無論因此被獻祭掉多少次也不會記恨你的戰寵,曲聆怎麼可能還像過去一樣,將它們當作一組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數據呢?
就像養寵物一樣,時間久了,相處的多了,感情自然也就深厚了。
曲聆與自己的戰寵之間的感情,當然不是一個深厚便能說的過去的。要說是相依為命、互托生命也不為過。
如今看着自己心愛的玉蟾明明傷成這樣,血線都只剩一絲了,還瞪着一雙水汪汪、烏溜溜的大眼睛擋在自己面前,任是再心如鐵石的人,也要心痛了。
曲聆抿了抿唇,先給自己的玉蟾將血加滿,看到它背上的傷口癒合以後——到底是五毒教專門培養的戰寵,體質就是與常人不一樣,才稍微鬆了口氣。“閣下是什麼人?竟然出手如此狠辣,普一見面尚未問清所為何來就使了如此歹毒的毒藥,若是功夫差一點的人,恐怕早就已經橫屍當場了。這些難道閣下都沒有想過么?還是你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故意要置我們於死地?”曲聆當然知道來人就是胡青牛的妻子王難姑,可是卻並不會因為她是自己要找的人的親屬就會將不滿咽下去,誰叫她如今的心情十分不爽呢?
的確,她是帶着白垣來求醫的。但是別忘了,她同樣也是帶着胡青牛的外甥、胡青羊的兒子,將他交還給他的血親的。沒有得到主人家的允許就擅自入谷是她的不是,可是她一開始也在谷外請求了。是實在沒有人前來迎接,而白垣病情又十分危重,才會如此冒犯的。
這樣想想,一上來便被人往死里整,自然是要火冒三丈的。
王難姑當然不知道曲聆有着系統幫忙作弊,老早便清楚了她的身份。只是雙手叉腰,頗為潑辣的叫道:“老娘管你們是誰,既然敢到老娘家門口鬧事,那弄死了也是應該的。”明明是一個身材火辣、五官靚麗的女子——即便一身荊釵布裙也擋不住她的艷光,可是偏偏滿臉的陰鷙,讓人一眼看去瞧不見她的美貌,只會注意到她的胡攪蠻纏、不可理喻。
王難姑說完,也不等曲聆回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食指連彈,三枚細如牛毛、淬着劇毒的銀針“咻地”射向曲聆,大有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弄死你的味道在內。
這一下,哪怕是佛也有火了。
曲聆一向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他滿門。就連孔聖人都說了,“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對於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的人,那就一句話,打回去!
將內力灌注在衣袖上,輕輕一揮手,便將王難姑的毒針扇到了旁邊的一個松樹上。只見那棵需要一人抱圍的松樹樹榦立馬以銀針為圓心,肉眼可見的發黑乾枯起來,眨眼之間就被腐蝕除了一個大洞。
曲聆心中窩火,出手自然不會留情。
蟲笛一甩,泛着瑩瑩藍光的[迷心蠱]便沒入了王難姑的體內,接着一套[蠍心]、[蟾嘯]、[蛇影]、[百足]輪番扔上去,又是暈眩封內,又是減速鎖足,直接將王難姑控得死死的。毒經在劍三中被稱為粑粑職業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各種debuff一上,既持續掉血又各種控制,隨隨便便吊打各大門派不是夢。
以曲聆被蕭峰各種調/教的身手而言,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說幾乎沒有人是她對手。更別說王難姑也就是一身施毒功夫練得出神入化而已,真要打起架來,也就是個戰五渣了。要不然怎麼在原著里的時候,被金花婆婆隨手就摁死了。
“聖女手下留情,內子是因為跟在下賭氣,才會脾氣暴躁。她不會說話,得罪了聖女,在下替她向您賠罪,還望聖女高抬貴手,放內子一馬。”
曲聆原本也沒有真的想要王難姑的命,只是想要教訓她一番而已。見有人前來阻止,而且來的正是蝶谷醫仙胡青牛,也就順勢收了手,順便還為王難姑解去了身上的蠱毒。
“你知道我是誰?”
胡青牛偷偷覷了王難姑一眼,見她的臉色從起先的青紫交加,變為了正常人的紅潤以後,才輕輕舒了一口氣。瞧曲聆並未因他的動作而生氣,也就順勢再為她把了一把脈,發現她脈象正常,強健有力,並無中毒的跡象,才徹底的安下了心。
揮手讓跟着自己一同出來的葯童先將王難姑扶回去以後,胡青牛這才回答起曲聆的疑問。
“聖女有所不知,當日您上華山派為在下妹子向鮮於通這個卑鄙小人討一個公道的時候,就有我明教的弟子在場。”胡青牛說起妹子的時候,眼眶微微泛紅,想來是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妹子,“都怪我有眼無珠,竟將青羊嫁給了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前些日子,青羊為了去尋找鮮於通,挺着大肚子,留書一封便出走了。我當時正好去了鳳陽分壇,為教內兄弟治病,等我回來的時候,早就不知道青羊已經行到何處了。”
“我有心想要去華山派尋找青羊,卻在此時聽聞了華山派掌門的愛徒鮮於通即將娶他的女兒的消息。當下我就有預感,青羊恐怕……恐怕已經遭遇不測了。”說到這裏的時候,胡青牛喉結處上下滾動,聲調哽咽,“那鮮於通我早先也是知道的,正因為他當初看上去溫文儒雅、儀錶堂堂,加之武功不俗,我才與他結為異性兄弟,並將青羊許配給了他。本以為是為青羊的後半輩子找到了一個好歸宿,誰知卻是害了青羊。”
“我知道鮮於通是華山弟子,他們華山派人多勢眾,他的武功又強我不知多少,我想報仇豈非難如登天?我本想拼着我這條命不要,也一定要給青羊報仇的時候,卻又聽來蝶谷的教內兄弟說,五仙教的聖女已經為青羊報仇了。而且……”胡青牛不好意思的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用一種飽含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望向曲聆,“聽說我妹妹還有一個兒子留在世上是么?”
胡青羊的話明顯勾起了曲聆的記憶,想到那個溫婉清秀,卻又渾身溢滿悲傷的女子,曲聆也是覺得心中酸疼。
她上車抱下糖糖,遞給胡青牛,看他手足無措的抱着襁褓,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就會傷到孩子的模樣,笑着說:“這便是青羊的兒子,我給他起了個小名,叫糖糖。”
“糖糖好,是個好名字。”胡青牛頭也不抬的說著,“瞧這小眼睛小鼻子,長得真像我們胡家的種!”
什麼真像?本來就是!
曲聆聽到胡青牛傻乎乎的話,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懷中的孩子是醒着的,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左右張望着,似乎是第一次見到胡青牛,覺得稀奇,便伸出小手揪住他下巴上稀疏的鬍子,然後一個用勁——扯!
疼得胡青牛明明臉都變形了,還要勉強自己露出笑容,生怕嚇着了糖糖。
好一幅甥舅相見的溫馨圖!
“胡先生見諒,曲聆此次前來,除了是替青羊將兒子送到先生此處,還是為了求醫而來。”如果沒有後面馬車中快要斷氣的白垣,曲聆一定不會選擇在這時候出聲打斷他們兩舅甥的相處,可是人命關天。想跟糖糖相處,以後有的是時間,也不急在這一時。可是白垣如果再不搶救,很可能就真的沒了以後了。
曲聆的話將胡青牛從傻舅舅模式中猛地驚醒過來,到底是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大夫,只見他端正了臉上的表情,嚴肅的問道:“病人在哪?病情嚴重與否?快叫我看看。”
曲聆接過糖糖,撩開馬車上的車簾,好讓胡青牛能清楚的看到車內的情況。
“病人身中劇毒,危在旦夕。”
胡青牛爬上了馬車,剛瞧了一眼便一臉凝重,“這人是誰?怎麼會中了金蠶蠱毒?”
“他是華山派大弟子——白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