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歸心似箭(下)

98歸心似箭(下)

“你和老太太說了些什麼,竟這麼輕而易舉地就答應了,叫我有些始料未及。”從壽和院出來,璧容問向秦書懷道。

秦書懷甩開扇子,呵呵笑了兩聲,慷慨地擺了擺手,“不用謝我,我向來喜歡做好事。”

璧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原本對他大老遠來救火的行為倒是有些感激的,這會全被氣沒了。

秦書懷見她扭頭要走,忙道:“別急別急,其實也沒說什麼,不過是提了句端午那日外祖母向我娘問起了你。”

甘老夫人?自己只是聽過這人幾次而已,無緣無故地怎麼會向秦夫人問起自己?

璧容疑惑地看向秦書懷。

秦書懷解釋道:“端午的時候我陪我娘去了太原躲端午,外祖母瞧見了你那幅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說起來也奇怪,自打你送了她,我娘倒是當成了寶,特地命人做了捲軸,到哪都帶着,外祖母瞧見了便問了一句。”

璧容沒成想自己一幅佛經竟如此入了秦夫人的眼,心裏貝有些驚訝有些歡喜。可這事如何就能叫郎氏改了心思呢?眉頭不由得又深深鎖在了一起。

“此事與眼前之事有何關聯?”璧容不解道。

“興哥兒的事情你該是聽說了吧。”秦書懷道。

璧容點點頭,興哥兒是太原甘大人新納的文姨娘好容易才生下的兒子,聽說甘老夫人做主養在了大姑奶奶沈湘茗的名下。

“文姨娘娘家的嫡母是我的四姨婆。”秦書懷提示道。

既如此,那便是甘老夫人的人了,可甘老夫人卻是做主養在了大姑奶奶的名下,如此看來大姑奶奶在甘家的地位並沒有因為無子而受到影響。

秦書懷突然向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後,才低頭俯在璧容耳邊道:“舅母之所以一直為有所出,是因為早年身子落了病……這事情被文姨娘知道了。”

璧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秦書懷,見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心裏頓時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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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和院上房,郎氏閉着眼睛平躺在長榻上,華媽媽拿着美人錘坐在腳踏上正力道輕緩地給郎氏錘着小腿。

“老太太前個兒不是還說要多留二爺二奶奶一陣嗎,這個時候二奶奶的身子可是經不起顛簸的。”華媽媽心裏有自己的擔憂,如今她的小兒子剛剛去了二爺在東大街新開的鋪子裏做事,這個時候二爺若是走了,那她兒子的前途可就沒了保障了。

郎氏仍舊閉着眼睛側翻了個身,緩緩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得住一時,管不住一世。”

華媽媽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裝作無意地道:“老太太說的是,外頭可比咱們朔州府大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那江南水鄉,奴婢聽我那二小子說比起京里也不差幾分,就是趕上災荒年,那邊也是餓不死人的。”華媽媽呵呵笑了兩聲,“奴婢原還擔心他在南邊待得時間長了,心也跟着落在那邊了。”

郎氏驀地抬眼看了華媽媽一眼。

華媽媽此刻說的正是郎氏一直放不下的擔憂,縱是如今在這府里,那夫妻兩個便已經常常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如若再回了忻州,關起門來過起了自己的日子,往後再想指着他們就更難了。

可是秦家小子今日的話,卻叫她不得不改變想法。

想到此,郎氏有些倦意地嘆了口氣,“若不是湘茗和甘老夫人賭了氣,我也不會就這麼鬆了手。”

華媽媽一怔,趕緊打起了精神,仔細地聽了起來。

“不過是個姨娘生下的下賤東西,是借了湘茗的光,才掛了個嫡子的名銜,不知道感恩還敢和正經夫人叫板!縱是甘老夫人也要看着咱們沈家的臉面上三思而動,她算個什麼東西!”郎氏眼中閃過一道狠光,臉皮因為慍色而綳得緊緊的。

“說到底都是叫那些忘恩負義的奴才們害了!早前我幾番叮囑,她就是不聽我的,不然豈會叫那賤人聽見了風聲。”

華媽媽聽見郎氏提起這件事來,驀地一驚,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一不小心引火上身,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郎氏思索了一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華媽媽道:“跟大姑奶奶過去的佟家的,她女兒可是與你家大兒媳婦交好?”

華媽媽一個激靈,忙擺手跪了下去:“老太太明鑒,奴婢一家對老太太和大姑奶奶忠心耿耿,絕不敢作出忘恩負義背叛良心的事來……”

郎氏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手撐着長榻坐了起來,“做什麼怕成這個樣子,我不過是想叫你去與她說些話,有些話我不方便說。”

華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忙道:“老太太儘管吩咐。”

郎氏向她招了招手,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華媽媽不敢耽擱,領了命就要出去。

走了幾步,猶豫地又停了下來,硬着頭皮問了一句:“老太太,那二爺這邊……”,見郎氏一雙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頓時心虛地低下了頭。

郎氏聞聲白了她一眼,扔了顆定心丸給她,“放心吧,你背着我打的小算盤我才懶得管,剩下的事你也不必問了,我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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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期定在了三日後,有些意想之外的順利。

臨行的前一晚郎氏要在平湖曲苑西側的玉輝廳擺宴,給秦書懷以及沈君佑夫妻送風。下午便叫人傳了大奶奶、璧容、三奶奶、四奶奶四人過去。

“回去的東西可都準備妥當了?”郎氏問道。

璧容忙回道:“勞老太太費心了,原就沒有多少東西,丫鬟婆子昨們昨個兒忙活了一天,已經都收拾妥當了。”

郎氏點點頭,又道:“你們回去后,秦家太太那裏少不得要喊了你們過去,要送的禮可都備下了?”

“二爺託人尋了一套景德鎮產的青花戟耳瓶,道是不是禮數,只是我琢磨着要不要再捎幾樣朔州的土儀一同送去,一時間還沒有拿定主意。”

郎氏聽了忙贊同道:“你想的甚好,自是要多帶一些,吃的、用的,咱們朔州有名的東西可是不少了。”

華媽媽聽了忙笑道:“要說咱們朔州府最最有名的還要是那黃芪了,老太太的庫房裏正好還有一朵靈芝,奴婢就替二奶奶向老太太討個賞吧。”

郎氏一愣,指着華媽媽對眾人苦笑道:“這還有個幫忙的,變着法地尋摸我的東西來了。”

眾人原本心思各異,可見郎氏一副不在意的笑起來,忙斂了心思也跟着熱鬧起來。

璧容忙笑着起身向郎氏道了謝。

郎氏叫她不必多禮,又向華媽媽使了個眼色,華媽媽忙過去攙了璧容坐下,呵呵笑道:“二奶奶道謝可不急在這會兒!二奶奶身邊那四個二等丫鬟平日裏可還本分,今日不同往日,二奶奶身邊只夏堇和秋桐那兩個伺候可不行,若是那四個用着習慣,這次回去就叫她們跟了去,老太太也還放心。”

璧容心裏咯噔一聲,有些不明便郎氏究竟意欲為何。

青沐、青瑤那幾個她自是用慣了的,況且在她們來自己院裏的時候便已經叫人摸清了底細的,自己本就打算帶過去的,不想郎氏這時藉著華媽媽賣給自己一個人情。

“青沐幾個都是府上的丫鬟,規矩禮儀都是極好的,我早就想向老太太討了她們幾個去呢。”璧容道。

郎氏眯着眼睛笑着點點頭,叫華媽媽拿了一個紅漆木匣子遞了過去。

璧容接過來一看,裏面正是青沐幾個的賣身契,數了數,卻是多了一張,不由得抬起了頭。

郎氏向一旁招了招手,緩緩走過來一個穿桃紅色羅衫的丫鬟,那丫鬟不是別人,正是郎氏身邊最為得寵的大丫鬟擷芳。

“家裏這麼多孩子裏,我最擔心的就是佑哥兒了,這般年紀才有了第一個孩子,我一想起來便揪心的疼。你們去了忻州,凡事祖母也幫不了手了,擷芳平日裏是最得孩子緣的,你如今身子不方便,有她跟過去了也好幫着你照看着豪哥兒。”

這話說得卻是不假,不論是宏哥兒還是玉姐兒秋姐兒到了壽和院,必是擷芳在一旁跟着照看。可郎氏打得卻未必只是這個主意。

正想着,便見郎氏笑了笑,又指着那匣子裏的賣身契道:“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人了,有了錯處你儘管處罰與她,不必礙着我的面子,若是用的好,將來留了在房裏,也是她的福分。”

璧容挑着眉頭,半響不語。

氣氛一下子有些僵硬。

大奶奶硬着頭皮,率先發了話,“擷芳可真是好福氣,咱們府里這麼多丫鬟也沒幾個能去的了這麼遠的地方的。”

“要我說,二嫂也真是好福氣,擷芳姑娘可是老太太面前的紅人,這模樣性情就是和外頭那正經的小姐比也是不差的,咱們府里也就老太太能調教出這樣可人的人來。”四奶奶精神倍致,掩嘴笑着道。

郎氏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笑着。

璧容看了四奶奶一眼,挑眉回道:“四弟妹既然這般喜歡,不如也趁着這會兒老太太高興,討一個回去,老太太就是在不忍心,也定不會拂了四弟妹去。”

四奶奶臉色一僵,訕訕地轉過了頭。

擷芳緩步走到璧容面前規矩地施了個禮,甚是恭敬地道:“婢子給奶奶請安,若是今後有什麼地方婢子做的不好,還請奶奶寬宏大量。”

璧容一顆心此刻已是沉進了谷底,千想萬想,竟沒想到郎氏還有這一手。

突然,外面傳來丫鬟請安的聲音,“給二爺請安。”

璧容在屋裏,自是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眯着眼睛,在心裏快速地思索了起來。

郎氏的意思昭然若揭,自己若不答應,便要沈君佑決定答應與否,答案自不必說。可郎氏既然做了這首打算,定時把結果全然預料好了的。

璧容突然扯了個笑,伸手將擷芳扶了起來,柔聲道:“以後怕是要你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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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夫寡婦覓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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