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挑釁
姜柏深和祁應在昌榮公主府的地位完全是天上和地上,姜柏深可以暢通無阻地在公主府晃蕩,祁應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不過好在他要養傷,並沒有太多的閒情逸緻來到處閑逛。
自打那晚被人迷暈,書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為這不是祁應的主場,他隨時都可能有危險。
“公子。”書晗站在祁應身旁,“換藥。”
祁應放下了手中的捲軸,任由書晗替他更衣換藥,眼神卻始終飄蕩在房間中央。
他的個子很高,站起來的時候可以看見暮雪閣遠處的景象,那裏,隱約有女子的窈窕倩影,是慕青容。
倘若就這麼遠遠望着,當真是雲鬢花顏天縱絕色,但她一動手,那便是一場繁華的顛覆,想來也真是讓人覺得可惜。
書晗直起腰順着祁應的眼神看去,眼底的光色黯了黯,繼而低下頭一句話未說。
“千燕山的情況查得怎麼樣了?”祁應收回了眼神問書晗。
“過幾日圍獵,如今千燕山被皇城軍圍得跟鐵箍似的,費了好大的勁才混進去,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就待公子下令動手。”書晗做事毫不含糊,是個利索的姑娘。
“還有三日?”祁應嘆了口氣,“這傷養得,都快忘了日子了。”
“公子,您何苦……”書晗被祁應的眼神給生生把話吞了下去,眼眶卻開始泛紅,“屬下不知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自然有我的說法。”祁應的眼角落下一抹笑意,“我下去走走,你把千燕山的事再安排一邊,切莫出了意外。”
容不得書晗有半句阻攔,祁應已經下了暮雪閣的樓。
暮雪閣不遠處,慕青容一個人站在荷塘邊,風捲起裙擺在微顫,她卻彷佛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難得的安靜,祁應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打破這一幅畫面。
但他的想法顯然是多餘的,無論慕青容此刻是不是在發獃,他靠近的第一時間,她就已經感覺到了。
“找我來幹嘛?”祁應藉著傷患身份直接坐在了長廊的椅子上。
慕青容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冷清道:“我找你?”
“你不找我,難道是來暮雪閣下串門的?”祁應反問,“讓我千里迢迢趕過來,莫非是約我賞花不成?”
“我若抽出賞花的功夫,公主府現在早就被人夷為平地。”慕青容譏誚,“不好上去打擾你跟人纏綿悱惻,所以在下面晃了一晃,安排得怎麼樣了?”
祁應頓時有種複雜的心緒涌了上來。
慕青容知道書晗這並不奇怪,查不到祁應的身份,從他身邊的侍女查起也是一條路。何況本就在慕青容的地盤,只是她剛才那一晃差點讓他以為今個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慕青容竟主動找上他了。
想來現在能讓她擔心的,也不過是幾日後的千燕山圍獵。
她的語氣太過冷淡,讓祁應完全沒法琢磨她到底在想什麼。
“在準備,你父皇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命比什麼都精貴,要混進去可是得費不少功夫的。”
慕青容的眼神在祁應身上稍稍一掃,冷哼一聲,“若是件簡單的差事,你還有留在這裏的資格嗎?”
“姜柏深可比你懂人情世故。”祁應顯然沒有將慕青容的挑釁放在眼裏,“你最大的優勢就是有姜柏深替你兜着,否則不過三五年,這世上不會再出現一個慕青容。”
慕青容勾了勾唇角發出一聲不啻的應和,他太猖狂,猖狂到敢在慕青容面前口無遮攔,猖狂到一點都不擔心此刻若是慕青容再給他一刀。
不過顯然她現在沒有此等閑情雅緻,她擔的心,一點都不比祁應少。
慕青容站着,祁應坐着,他抬頭便可見慕青容的表情,但那是冰冷的,彷佛天山之巔萬年不化冰雪中的花孤傲地搖曳。
詭異的寂靜,讓祁應忍不住開口,“你早知道我帶了自己的人,為什麼不阻止?”
慕青容瞟了他一眼,“為何要阻止?你的那個侍女么?對於沒有威脅的人,我有什麼在意的必要?”
不重要,所以不在意。
祁應慢慢起身,扶着長椅的扶手撐在邊上,突然抬頭和慕青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只那麼一剎那,慕青容已經挪開了眼,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看什麼?”祁應淡定地沒有做出反應,反倒是慕青容被看得有些暴躁,似乎從來沒有感覺到被人注視的感覺儘是像一|絲|不|掛的模樣。
“看你好看啊。”祁應笑答,“慕氏一族的血統不錯,你還有個妹妹叫慕青衣是么?”
慕青容淡淡一瞥,冷哼一聲以作回答,“你認識她?”
“你好像對所有人都有惡意,除了姜柏深。”祁應靠近了慕青容,他原本比她高出大半個頭,微微躬身便將臉靠近了些,一指之距,連呼吸都是溫熱的,他能看見她精緻的妝容和妝容下的國色天姿,還有一雙帶着零星笑意卻分分鐘都可能將他殺死的凌冽眼神。
這種貼身的感覺讓慕青容很沒安全感,以至於不經意間,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退了一步。
她後退一小步,祁應便上前一小步,等到慕青容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退了多少路。
為什麼祁應給她的壓迫感那麼強烈!
慕青容的腘關節碰到了冰冷的石凳,幾乎在她向後倒去的一瞬間,祁應已經環住了她的身體。
祁應能感覺到那一刻慕青容的身體劇烈地一抖,隔着衣物的腰一僵,在她倒下去一瞬間抓住祁應的手在他的臂膀上掐出了一點淤青。
“你的手,說好聽點,是鳳爪么?”祁應算是受夠了慕青容那雙手,再漂亮的雙手變成隨時可能給人製造傷痕的利器都不會讓人產生美感。
慕青容故作鎮定地站直身體推開了祁應,理了理額前的發和身上的衣物。
原本她也覺得自己丟人丟到家了,可偏偏祁應那般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游移,讓她產生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羞澀直接變成了怒意。慕青容突然向前一伸手勾住了祁應的衣領往自己的一側拖了過來,笑得比荷塘中的水芝花更加莞媚。
她踮起腳尖讓自己能夠平視祁應,挑逗的眼神和微仰的紅唇就在他的眼底,微張開嘴吐出的舌尖在自己的唇邊一掃,便掃到了祁應的嘴角。
祁應明顯一怔。
他怎麼會想到慕青容突然這般肆意,鈴蘭花的香味從他的唇蔓延至鼻端,他恍然發現自己何曾讓一個陌生女子如此靠近。
這回是祁應倒退了一大步,慕青容卻因為得手而更加張揚,直接一把將他推到了朱紅的廊柱上,傾身壓了過去。
“怎麼?怕了?”慕青容媚笑道,“我以為我慕氏一族傳承的美貌足以讓天下男人傾倒,你這是要反抗呢還是要拒絕呢?”
這會兒祁應早就反應過來了,哪裏還由得慕青容一個人張揚。
慕青容這般驕傲的女人,除非能將她死死地壓住,否則根本就無法將她馴服。
他突然握住了她盈盈纖腰,慕青容分明能感覺到那雙手的溫度穿透薄薄的衣料傳到自己的身體上,要命的是,它正在不斷上移。
又是一個牡丹花下死的男人,慕青容突然心中暗暗地啐了一口。
“我以為要怕的不是我。”祁應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前方十丈處剛剛有一個端着茶水丫鬟經過,往這裏張望了兩眼,左側有浣衣女經過,嗯,後方出現了一個熟人,是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叫七顏的侍女……”
祁應還沒講完,慕青容立刻鬆了手離開了他一丈遠。
她讓七顏跟着姜柏深,七顏若是出現在這裏,說明姜柏深也在。
“原來堂堂昌榮公主竟然怕姜柏深?”祁應笑道,“別看了,姜柏深不在這裏。”
“你……”慕青容憤憤地咬牙,卻被祁應一把又拉了回去。
“怎麼樣?”他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抱着慕青容,“公主殿下是準備現在就跟我承魚水之歡還是今晚花前月下夜半私語?”
慕青容被氣得不行,偏生她又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拽了祁應的袖口嗲聲道,“哪有這光天化日之下來得驚心動魄,放心,我府里的下人,沒有一個會咬嘴皮子。”
“哦?是嗎?”祁應挑了挑眼角,他的鼻尖一碰到慕青容的臉,慕青容卻又快又准地張嘴咬到了他的唇。與此同時,她那雙絕世鳳爪也已經徘徊在祁應的背上勾撩。
美景撩人,美色更是撩人。
本就是抱着你死我活對峙心態的一對男女,卻無意識地被對方撥撩出身體的*。
慕青容的臉上浮出一片緋紅,祁應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人,着實讓人難以拒絕,有一瞬間的想法是活在當下的溫柔鄉里,但他終不能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慕青容同樣不會讓他失望。
那雙手從背移到胸前,勾得他欲|火焚身的時候,突然腹下隱隱作痛,便是慕青容又拿着他的傷口做了文章。
“喲,姜柏深的葯好用的很,這都好的差不多了。”慕青容方才還朦朧混沌的眼眸突然變得清澈犀利,“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痛,男人啊,就怕死在花叢中,你也不過如此。”
說罷,她撤身一退,彷佛沒事人似的已經走到了老遠。
祁應看着她的背影皺眉冷笑了一聲,女人啊,就怕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摸了摸被她咬過的嘴唇,那裏還留着餘溫和殘留的香味,心中卻想的是,味道好像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