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故
越是向前走,森林裏的樹木越是高大茂密,就算是正午時分,周圍多少顯得有點昏暗。維多拉依然走在最後,想起昨晚的事,他心裏不知咒罵了正在最前面開路的肯亞多少遍了。現在看到他正在心不情不願地開着路,心理才微微有些平衡。
高大樹林間的藤蔓縱生,給這支隊伍帶來很大的障礙。肯亞對於開路這任務倒不排斥,但用自己最珍愛的寶劍來做這種事,令他感覺很不爽。騎士的劍竟被當作那下賤的砍柴刀來用,這簡直是一大恥辱。更令肯亞不服的是,當他提出想借用維多拉背着的劍時,這個懦弱的傢伙竟死活不同意。鑄造師的劍?那一定很不凡。肯亞還不知道自己已違反了騎士守則中的“不得貪婪”這一條,心中滿是打着維多拉背後的劍的念頭。
“好了,我們休息一會吧。”露西命令般地說,率先找個地方坐下,如此緩慢地前進速度,消磨着她對北幻森林的熱情,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各人獨自啃着乾糧,維多拉很不喜歡這種沉悶的氣氛說:“你們覺不覺得這片森林有些怪異?總之越走我越不安了。”
“又想打退堂鼓了?”露西也開始對維多拉不客氣了。
“沒有,我只是想,現在我的戰鬥力太差了,怕拖累你們。”維多拉實話實說,他無奈地發現自己是這個隊伍中最弱小的一個了。雖然自己是非戰鬥人員,但被幾個女人保護的感覺實在不怎樣。
肯亞雙眼一亮,忙捉住話頭說:“那你還背着那把劍幹什麼,不如借給我吧。”
“這個不行,你用不了的。現在的我也用不了。”維多拉取出劍,愛憐地撫摸着劍鞘說。
眾人都被維多拉的動作勾起了興趣,他們見過的名劍可不少,還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劍是用不了的。就算是神器,也是可以用了,僅是發揮不出其全部實力罷了。
露西過來一把奪過去,維多拉驚叫道:“不行,你可千萬別撥出來,我現在還控制不了它的。”見露西不聽,握着劍柄時,維多拉恐嚇地說:“如果有什麼後果,我可不負責。”
露西看到維多拉那緊張凝重的樣子,她猶豫了下,問:“只是一把劍而已,真有那麼可怕嗎。”
“也不算可怕,僅是有點難以使用罷了。撥出來的人,可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嗯,你可以先讓肯亞來。”維多拉有點不懷好意地彎起嘴角。
“哼,那就讓我來。”肯亞接過劍,右手握在這鏤空雕着古怪圖紋的劍柄,用手一撥。撥出的僅僅是一截劍柄,眾人疑惑地回頭望着維多拉時,他已開始盤腿而坐。
“啷,啷”兩聲劍出鞘的聲音,兩把光亮,閃着金屬物有的寒光的沒有劍柄兩頭都是尖尖的劍尖的劍飛至半,旋轉幾圈后,直向肯亞剌來。
正當肯亞想撥出身上的佩劍來格擋時,那全身是劍鋒的劍速度突然一滯,停在空中。維多拉不由地“咦”了一聲,本來以為自己僅以意念力來讓這雙劍減緩速度而已,竟可以讓它們停止了。難道我的意念力增長了這麼多?
“意念力是一種由人意念產生的力量,它強到一定的程度后,就能驅動外物了。如果是自己祭煉出來的物品話,那麼驅動起來,更是得心應手。”這是卡洛將此劍交給維多拉時的原話。
維多拉在第一次撥出這把劍時,如果不是卡洛在場,他可能命都沒了。不過他也能用意念力稍微控制下這兩截劍身了。只是不能持久而已。
這兩截劍只會攻擊撥劍的人,所以維多拉能放心在旁邊控制,相信以肯亞的實力來擋住這些攻擊應該沒有問題,不過一點點的苦頭倒是免不了的。
停在半空的兩截劍微微抖動着,像被捕的獵物作最後的掙扎。維多拉有點控制不了,乾脆先放任其自由。
“這是什麼鬼東西?”肯亞雙手握劍,格擋在胸前,衝著維多拉大吼道。其它幾人也很緊張地握着武器,面對這種情況卻無從下手,只能幹着急。
“你只要擋住它們的攻擊就好了,我會試着控制它們的。”維多拉可不想放過這個練習念力的機會,同時更是懲罰肯亞昨晚的所作所為。看着肯亞遊刃有餘地格擋着飛來飛去的兩截劍時,維多拉很後悔自己不努力學好念力,如果自己的念力強到可以自由地控制這兩截劍時,那就可以狠狠地教訓這個危險品了。
“這是什麼武器來的?”露西見肯亞能應付后,就收起劍來到維多拉的旁邊問。這種劍對她來說確是神奇無比,竟似是有生命一樣。
“雙魔刃,據說會吸收使用者的生命力來轉化為其動力,出鞘必要見血。”維多拉見露西露出表示很懷疑的眼色時,忙說,“真不是我控制的。刀劍這東西殺人太多了,就會擁有自己的執着。就像這雙魔刃,品性相當惡劣,出鞘不見血,就會糾纏到底。”
“叮,叮”肯亞的劍術果然了得,雙魔刃總是一次次地被打飛。但他也開始心煩了,雙魔刃總是不休止地飛回攻擊。
“露西,在前面有個冒險隊遇到了魔獸,正在抵抗中,要不要去幫忙?”貝麗與艾美在見肯亞沒事後,就不知道哪去了,現在才突然出現。
“好,我們就去。”露西回頭看了下維多拉,用勸淘氣的小孩別再貪玩般語氣說,“好了,不要再玩了,讓你的雙魔刃停下吧。”
維多拉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竟如此不被信任,他聳拉着腦袋一再解釋說,真的需要見血才能有辦法回鞘,不然只好等完全耗掉雙魔刃的動力才行了,不過那大概還打上幾個小時。
“見誰的血都行嗎?”肯亞問。
當維多拉一點頭后,就發現自己被算計了。肯亞向維多拉衝來,一把將他拎起,然後一甩。維多拉就與飛來的雙魔刃擦肩而過,而右手臂就剛好與雙魔刃微微親密接觸了下。
“不是見血了嗎,怎麼還在飛?”
“你這混蛋,快放下我。”維多拉雙腳一到地,就馬上動行意念力,雙手一指。雙魔刃一個漂亮的迴旋后,直插入那古樸的劍鞘里。
當維多拉收拾好東西時,露西他們早已向前跑遠了。維多拉也知道自己就算過去,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乾脆就慢悠悠地走着。
邊走邊想道:自己雖擁有奇妙的意念力與似乎很強大的雙魔刃,但卻總形成不了有效的戰鬥力。意念力雖奇妙無比,但修練進展過於緩慢。而雙魔刃的解很不錯,以現在的意念力的修為,想要自如地控制的話,就只好重祭了。不過每次出鞘都要見血,這也太血腥了點。
對了,我的意念力不是突然增長了不少?找出那原因,就有辦法快速提高實力了,只要意念力到達到一定的程度,那麼實力提高可是一大步了。維多拉突然停下,心裏想道。
“意念力的提高在於日積月累,十年八年有小成就算不錯了。不過想要快速提高意念力修為也是有捷徑的。嘿嘿,那就是去受驚嚇,做惡夢。恐懼能讓人的意念力快速集中,從而加快提高。維多拉,你的膽子較小,比較容易受到驚嚇,這對你來說可真是一條捷徑哦。”維多拉不由回想起卡洛說過的話,以及說這話時,臉上露出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昨晚因私藏的地圖被發現而被肯亞懲罰而受的驚嚇?一想到自己被五花大綁並蒙上眼睛,塞住耳朵地倒吊在樹上,維多拉不由總肯亞的父親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性格惡劣。不過在那種腦充血時,看不到又聽不到的情況下,倒真容易引起人的恐懼。總之維多拉知道自己是從無盡的恐懼中睡過去的,睡過去了還不算,夢裏出現的也儘是惡夢。一想到這,維多拉都不由自主地望着四周茂密的森林,無名的寒意從背後竄出。更加讓他在心中再一遍詛咒肯亞。殊不知,正是這一次,也僅一次讓肯亞對他相當敬服。當肯亞看到維多拉竟在倒吊下睡過去了,不由驚道:“太強悍了!”
對於這一種方法換來意念力的快速增強,維多拉還真的難以接受呢。“追求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維多拉想到卡洛老師說過的話,甩了下頭昂首進行。
一陣魔獸的吼叫與武器的相碰聲,讓維多拉加快腳步跑去。
一頭藍白相間的巨虎正與肯亞、露西與貝麗近身糾纏着,而艾美在幾人的身後,時不時一支冰箭飛去或在巨虎上空落下幾個冰球。而最旁邊的三個負傷的大漢正坐在地上喘着氣,其中一個的頭部還汩汩地流着血,另一個小青年在一旁手忙腳亂地為這幾人包紮傷口。
維多拉過去和幾位冒險者交談幾句后,也幫忙包紮幾人的傷口。在北幻森林裏,兩支冒險隊相遇,一般都不會相互交惡的,甚至還暫時形成結盟。這也是為了能更好地為活下去創造機會以及為了得到更多的收穫。
維多拉對魔葯的了解與對傷口的處理技巧顯然都高於那個小青年。不一會就完成了幾人的傷口處理。面對小青年和這幾名大漢的感謝,讓維多拉自進入北幻之森林以來,第一次感到存在感與一絲成就感。
與寒冰虎的打鬥也陷入了白熱化。肯亞雙手揮着火焰劍的劈砍,連冰寒虎也不敢硬接,連連閃躲。露西的窄刃長劍快速地飛舞着,攻與守一體化,讓冰寒虎都不敢接近,只是時不時從嘴裏飛出一冰柱來,但冰柱剛接近露西就被長劍劃成粉末了。而貝麗的雙劍相對於露西來說,她更顯得空靈飄逸,整個人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不斷左衝右突的,身後留下殘影連連。佈滿冰寒虎身上的細小傷口就是由她造成的。但在維多拉看來,兩柄風屬性的短細劍顯得有些厚重,與空靈的身影相比,多少顯得些獃滯,很不協調。
而這幾人身後的艾美更是令冰寒虎怒目相視,但又沖不過這幾人的圍攻。從冰寒虎上空不斷插下的冰箭與落下的冰球連同樣冰系的冰寒虎也不敢小覷。冰寒虎顯然也知道這種組合下,它是不可能戰勝,它開始放慢攻擊,更多的是閃躲了。它四周張望着,想尋找最佳的逃跑路線。突然它眼神收縮,緊盯着一個方向。
維多拉微微後退一步,他怎麼感覺這頭冰寒虎盯着的眼神似是在呼喚自己一般?正在圍攻的露西幾人也不由放慢攻擊速度,微微望下在不閃躲着的冰寒虎注視的方向。“又是這傢伙搞出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來了?”幾人同時心想道。在這兩天與維多拉的相處中,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實在太少了,隨着這個性格有點懦弱,又有點惡劣的傢伙不斷展現出各種他們甚到聞所未聞的知識與東西時,他們都懷疑自己才是從不知名的小鎮走出來的,而維多拉才是見多識廣的帝都人。
冰寒虎朝着維多拉悲嗚一聲后,全身的毛髮突然倒豎起來,附在上面的冰元素令毛髮顯得堅硬無比,它全身微微一抖,身上無數的冰粒向四周射去。
就在冰寒虎微微一抖時,露西幾人就感到危險了。這就是冰寒虎的最強的技能——冰彈。不過這冰彈一出,冰寒虎就會暫時失去魔力。只要撐過這一招,那冰寒虎就不足為懼了。露西三人同時後退到艾美的前面,剛用劍擋掉幾粒飛來的冰粒后,身前就出現了一面冰牆。“啪啪啪”冰粒打在冰牆上,發出悅耳的聲音。剛施放出中型冰魔法——冰盾后的艾美,顯有些勞累,微微地喘着氣。
冰牆消然消逝后,他們已看不到冰寒虎的蹤影,輕輕地舒了口氣回頭時。眼前的情景不由讓他們同時愣住了。
此時冰寒虎像一隻愛的小貓一樣爬在維多拉的前面,任由維多拉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頭它微微地昂着頭,顯然很享受維多拉的撫摸。等眾人回過神來時,它輕輕站起,一縷煙般向遠處的樹林飛奔而去,留下眾人驚詫的眼神。
“不不,我們可不敢去冰湖那邊。”對於露西的邀請,這個冒險隊的頭目伽利連連搖頭,表示他們只是在霧區外圍處狩獵罷了,從未到過冰湖。而且一再告誡露西說,今次最好不要走過霧區,“都怪我,今次一進北幻森林時,我就感到這裏的氣息和往常不太一樣了。果然,僅是在暗林里就遇到了冰寒虎,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我勸你們也回去吧,等氣息平息了再來,憑你們的實力,進冰湖是沒問題的,但不是這一次,不是這一次啊。”
伽利他們再次表示感謝后,就匆匆離去了。
“我們怎麼辦?要回去嗎?”露西也不是個魯莽任性的人,對於伽利的話也很在意,不由想到了維多拉之前所說的,於是問道,“維多拉,你說我們要不要再向前走。”
“哼,他肯定不想再走了。我說維多拉,剛才那頭冰寒虎跟你說了什麼?”肯亞以審犯人的語氣冷冷地問。
“咦,我怎麼可能聽懂它說的話?要聽得懂也是你先能聽懂吧。”
“我?”
“你比我更野獸一點嘛,哈哈。”維多拉得意地笑,完全不顧肯亞額上暴起的黑線。
“但是,為什麼那冰寒虎對維多拉你那麼的溫順?就好像是你養的。”艾美小聲地問。
貝麗也不甘沉默地說:“對,不會又是你會什麼訓獸的本事吧。”
“這個怎麼可能?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能訓服過魔獸呢。那個我也不知道,那頭冰寒虎好像沒有殺氣,而且我聽說冰寒虎的皮毛能吸收冰元素,並轉化為魔力,所以我就摸摸看。如果能用來鑄造鎧甲的話,那對魔法師來說,絕對是好寶物。”
“魔法師穿鎧甲?雖聽起來很怪異,但好像很強啊。維多拉能幫我鑄一件。”艾美害羞地說。
“那個只是構想而已,如果能做的話,一定幫你鑄一件,價格的話嘛,給你打八折了好了。不過那頭冰寒虎對我沒有惡意,不能殺。”
“我們繼續前進,還是回去?”露西冷冷地問一句,她對維多拉說的什麼打八折感到很生氣,但旋即又甩了下頭,心裏暗道:我是怎麼了?他只是我請來修劍的而已,跟我們談錢也很正常,為什麼我會感到不快?難道當他是夥伴了?這傢伙雖然有點懦弱,又有點市儈,還是個平民,但是……露西再次甩了下頭,像要甩掉自己的想法般。
“我老師說過,即來之,則安之。前方的路雖然不知會出現什麼,但既然都到這裏了,那麼就繼續向前走吧。”維多拉仰望着天空,以智者的口吻說。
“怎麼了?成聖人了?還是怕我再懲罰你?”肯亞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你們!我叫你們回去時,你們不聽,現在我說走了,你們又猶豫了。難道我就沒有一點決定權?”
“維多拉,好像你真的沒有決定權哦。”
“艾美,連你也這樣說?”
“我們都是這樣想的。”貝麗說,其餘幾人一同點頭。
維多拉聳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說:“知道了,我只是問問而已。”
“那好吧,我們繼續前進!”露西高舉右手一揮高興地喊道。
“什麼!你說維多拉去了北幻森林!”社拉格武器店裏,社拉格衝著塔米與布加驚叫道。他在坎爾市時,聽說了北幻森林冰湖另一邊的大量魔獸突然遷移到冰湖那裏。據說帝都已下達公告,叫冒險者們最近不要到北幻森林狩獵去。社拉格掐着手指算了算,公告應該在明天才下達到這裏。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那位大人呢?社拉格猶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