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嗜好

23嗜好

日月交替,在洛宮的日子有如白駒過隙,充實而愜意。

就在這短短的幾天內,洛宮內便盛傳,初回洛宮的洛宮聖宮主一日有四大嗜好:

一則去宮主那串門,趕早便去,後來聖宮主還會挽着陸總領一道去。出門時宮主和聖宮主總都是笑意盈盈;到後來,聖宮主臨近午間才去宮主那,來迎接她的,也由宮主一人變成了宮主和陸總領兩人。洛宮幾十年的老難題,聖宮主手到擒來,迎刃而解。

自那之後,每日中午用飯,洛宮一眾在宮的總領、主事都要在宮主後殿一起用飯。席間聖宮主總是振振有詞,比總領總是窘迫難堪,其餘總領,就連一絲不苟的梅姑都笑常掛在嘴邊。

自那之後,其他主事是越來越喜歡往聖宮主那裏跑,說是諸多事要請教。

二則去梅姑那裏,卻只在屋外站着。就連與聖宮主關係最好的比總領勸說,聖宮主都不聽。只是站着,不進屋,不說話。後來屋裏的兩個孩子聽了這事,一個淚流滿面,一個哭天喊地,只是也不見他們出來見見聖宮主,只聽聞他們主動加了藥量。洛宮人都贊這兩個孩子堅強。

三則去紅姨那裏,就是每次去都要拉着一人陪伴。總歸就是比總領和比總領其下的三胞胎兄弟的其中一個。開始四個人都搶着陪聖宮主去,後來去一回臉色慘白一些,到最後,只有比總領強撐着隨聖宮主前去,那三胞胎都稱病告假,躲得遠遠的。聽立軒說,聖宮主好奇紅姨折磨人的手段,自己不敢去見識,便每回都讓與她同去的人去領略再講給她聽。

據說紅姨為了讓聖宮主盡興,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使手段,讓那幾個親眼目睹的人大多都嘔吐不止。

四則站在洛宮宮門處,偶爾賞景,偶爾在宮門處踱步。特別是昨日開始,有人竟然瞧見一向人前喜怒不形於色的聖宮主,在宮門口跺腳、眼神犀利、口中似乎在念念有詞,那口氣那神情,像是在詛咒什麼一般。嚇得宮人遠遠就躲開,只瞄着比總領的後背,心生憐惜。

可比總領私下裏訓斥不盡責的三胞胎時曾說過:“你們都不了解少宮主,她目前最大的嗜好還沒來呢。”

今兒一早,聖宮主一反常態地親自蹲進了紅姨那裏,既沒去主殿,也沒去五行醫館,就連昨日去了兩回的宮門,都再不涉足了。

中午時分,宮主見飯桌上少了好些人,劉夢然、比翼、紅姨,審刑司的五位堂主都沒有來,便特地讓陸總領去審刑司請人。

陸總領一走進審刑司,見五位堂主都站在外面,沒進司內,臉色也都不大好。

“這是怎麼了?”陸總領問到。

“回陸總領的話,今兒一早聖宮主一臉陰沉的來到審刑司,只和紅姨說了句‘今日我來審幾個人犯試試。’便和紅姨去了刑堂。我們幾個輪流在裏面候着,只是……”陸總領見他欲言又止,估摸着劉夢然的性子又上來了,這回不知道折騰着誰,便決定親自進去看看。

“你們幾個怎麼這麼沒用!”紅姨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只見她臉色紅潤,似是激動又似受了驚嚇,紅姨一見陸總領,劈頭就是一句,“早知聖宮主的手段,我是絕對要跟着你去天麟國都的!聖宮主真乃奇才,刑囚問審的奇才呀!”

陸總領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一把抓起紅姨的手腕,拽着她進了裏間。紅姨甩開手,領着陸總領來到了刑堂。

一股刺鼻的腥味傳來,陸總領一進刑堂的門,就看見劉夢然直直地站在刑堂中間,背對門口,手執一把匕首。比翼站在離劉夢然不遠的地方,看着陸總領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地上攤着兩個人,一個已經口吐白沫,嘴裏還不斷有白色物體湧出,走近一看,居然是蛆蟲!

不遠處仰躺着的另一個人,仔細一瞧,他的渾身沒有一塊好皮的裸身躺着,無論眼鼻唇耳臉胸腹手足甚至男□官都被劃了很多道小小的口子,並沒有大量的血湧出。但此人卻一臉慘白,渾身痙攣。

“然兒!”陸總領厲聲喚着劉夢然。

劉夢然回頭,她的臉上、身上都有點點血漬,臉上的表情淡定從容。她的目光掃到陸總領明顯不快的臉,立刻笑逐顏開,彷彿沒事的人一般,衝著陸總領吐了吐舌頭:“爹爹,然兒審人犯審得忘了時間,這就和比翼下去梳洗,馬上去乾娘那兒用飯。爹爹和紅姨他們先去吧。”

說著,劉夢然一把拉過比翼,飛快地跑了出去。本想問幾句的陸總領沒尋着機會,只得叮囑紅姨,不可再讓劉夢然進刑堂。紅姨撇了撇嘴,陸總領盤算着這事得讓宮主出面。

這餐午飯,從午後才開始用,餐桌上安靜得詭異。

“師姐,聖宮主實在是難得的刑訊奇才。”紅姨一放下碗筷,就打算先到宮主那請個承諾,日後也好讓劉夢然常去她那兒和她切磋。

“哦?怎麼個奇法?”宮主放下筷子,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今兒我可是大開眼界,聖宮主一招一個,兩個人犯什麼都交代得乾淨,還立誓再不做逆天背德之事。”一向快人快語的紅姨絲毫不理會比翼使的眼色,脫口就說,“聖宮主去了刑堂,看我們審了好半天,該交代的人犯都交代了,剩下了兩個嘴硬的。臨近中午,我們本打算下午再擇他法,可聖宮主說讓她審審,就只問我兩個人犯之前是幹什麼的,有何喜好便立刻準備好刑具開始審問。”

紅姨的臉色越發激動,彷彿回到了當時的刑堂:“先是對那個表面無所畏懼的人犯,讓四堂扒了他的衣服,然後強迫他親眼目睹別人一刀、一刀地劃破他的身體。用聖宮主的話,怎麼說來着?”

“人最大限度的恐懼,不一定是死亡,而是面臨死亡與絕望時內心的掙扎與將死的恐懼。”四堂主嘴角抽了一下,“聖宮主繪聲繪色地形容了人體各個部位受傷后的癥狀、每處受傷后可能引起死亡的方法,再親自執刑,強迫人犯不斷重複地體驗着遞增的恐懼和絕望。”

紅姨連連點頭,沒瞅見宮主眼前的碗已經裂了一道縫,繼續說著:“更絕的是審第二個人犯。此人早先有些地位,自命不凡被人羞辱后竟遷怒一方百姓,向百姓飲用的水源里投下時疫的毒,害了數百條人命。無論我們如何用刑,他就是不肯招出出謀者!聖宮主在旁邊只觀察了許久,便說他是個有癖的人。”

“是潔癖,聖宮主解釋是特別愛乾淨。聖宮主說此人犯即使受刑不皺眉頭,但若有自己的血漬或者刑具的污漬落在他的身上,他回回皺眉。”三堂主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指頭捏着袖口,指節發白,“聖宮主便讓大堂主和二堂主搬來一箱蟲子,先扔了一部分在人犯的身上,人犯立刻渾身顫抖,不停扭動。那副八面不動的嘴臉也開始顫顫巍巍。”

“什麼蟲子?”陸總領的臉色已經沉到谷底,眼睛直直地盯着劉夢然,劉夢然依然心無旁騖地吃着她的午飯。

“蛆蟲……”三堂主的嘴裏擠出兩個字。

陸總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瞬間裂成兩半。正打算夾菜的劉夢然,手就懸在那裏,終於抬頭,看向了氣得一臉通紅的陸總領。

“聖宮主不是說蛆蟲里含有很多的什麼質,對人體無害嘛。”紅姨一臉不屑地看着正要發火的陸總領,“她歷劫的那個世界,據說還有人喜好吃這蛆蟲呢!”

大堂主的臉色沉了沉,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堂堂洛宮審刑司的第一副手,哪種刑罰沒見過,可“蛆蟲”兩字一再出現,他的臉色已經慘白。

二堂主則手捂住口,一副快要吐的樣子。

“也不知那人犯是嚇傻了還是怎的,竟也沒立刻說出出謀者。聖宮主二話不說,舉起裝蛆蟲的箱子,像潑水一樣潑向了那個人犯。”紅姨繼續說著,這回連劉夢然都在向她使眼色,可紅姨哪會在陸總領面前服軟,“那廝還沒來得及開口,聖宮主又讓大和二把蛆蟲塞進那廝的嘴巴,自己在一旁繪聲繪色地描繪蛆蟲爬進爬出、蠕動扭曲的樣子,讓那廝嚇得屁滾尿流、一邊吐着白沫一邊閉眼使勁掙扎。”

說到“蠕動扭曲”時,二堂主衝出了主殿,外面傳來一陣乾嘔聲。

“那廝還沒等我開口問他,一邊噴蛆蟲,一邊高喊出謀者的名字,就那麼沒用地昏了過去。”紅姨瞥了一眼殿外,“聖宮主真乃刑訊奇才,觀察入微,又……”

紅姨“又”字剛出口,卻發現她已被不知何時抬頭髮功的宮主一把揪住了衣領。宮主面目猙獰,瞪着紅姨的雙眼佈滿血絲:“你要再敢讓然兒去審訊,我就把你關進輝宇苑!”

“輝宇苑”不是曾經供奉火蝶的地方嗎?看來這個地方也是紅姨的死穴,看她那一臉慘白的樣子,真是一物降一物,宮主對宮裏人可謂了如指掌。

就在劉夢然還在思考的時候,梅姑已經執起了她的手腕,在為她把脈。

不知宮主對梅姑對宮主說了什麼,宮主摸了摸劉夢然的頭,攔下要教育劉夢然的陸總領,讓梅姑帶劉夢然下去休息。遣散眾人,獨獨留下了比翼。

“今日是什麼日子,然兒這麼不正常。”宮主看着屋內的責鉚。

“比翼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猜想,今日,離月圓還有一日。”比翼低着頭,不知自己這樣說,會不會招來她的姑奶奶少宮主的氣。

“今日,然兒沒有再去宮門?”

比翼搖頭。

宮主沒有再說什麼,只交代比翼把劉夢然休息的地方打掃一下,佈置得喜慶一點。比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也只有照辦了。

夜裏,被梅姑拖了一天的劉夢然,氣不打一處來。

剛回到自己的院子,卻見雲淡風輕處,梧桐樹下邊,背身站着一人。

白衣依舊盛雪,金邊勾勒,長袖在側。只不過,該賞的人全當沒有看見,徑直路過。

被人一把抱住,劉夢然停了下來。

“對不起,讓小夢擔心了。”

劉夢然依舊不語,只是使勁掙脫這個懷抱。

“我也想早些來,只是不想這樣的自己,被小夢看見。”

劉夢然終於回頭,卻被眼前人從脖子往下的一道明顯傷口給驚住了。

“這*潢色小說/class12/1.html是誰傷了你?!”劉夢然滿臉的震驚和憤怒,一把拉住來者,領着他進了屋。

“無妨,無妨。我們這些人,總歸都是要受些傷的,若不是應承了小夢,我是不會來洛宮惹你擔心的。”

劉夢然也不聽他說,已經開始脫他的衣服:“雪影,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命就是我的。不論你身後有多少責任,可誰要傷你,就得經過我的同意,否則,我要他全家來陪葬!”

劉夢然的口氣和臉上的猙獰讓雪影嘆了口氣。

“小夢再脫我的衣服,我可就要對小夢負責任了。”雪影似笑非笑,一臉得意。

“負責任?你這身子,我不早就瞧了個乾淨?”劉夢然盯着雪影本該光潔的脖子上那道傷口,深得見骨,下手者定是想要雪影的命,“我都已經對你負了這麼多責任,怎麼,你還想抵賴?”幸好沒有傷及胸口。

劉夢然幫雪影穿上衣服,想着有人來她這,怎麼連比翼都沒見着。看來這些人早知道雪影要來,故意避而不見的。

雪影握住劉夢然還在他領口的手,抱起劉夢然,走向床邊。

“小心你的傷口。”劉夢然看了門口一眼。

“有小夢照顧着,什麼傷口都會好的。”雪影把劉夢然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了下來,“天麟人常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到覺得我用了一輩子的時間等了這麼些天。”

劉夢然完全不為所動,推開正欲俯下身子的雪影,挑起眉,揚起嘴角,一根手指挑起雪影的下巴:“別想扯開話題,說,誰傷的你!”

雪影苦笑:“除了魅影族,還有誰這麼想除我而後快。”

“那便是我高估了小白的功夫。”劉夢然的手指似點非點地輕按着雪影的唇,說不出的曖昧,“小白若是命給了別人,還不如讓我折騰折騰,總好過了仇人。”

劉夢然把臉貼近雪影的臉,咫尺之間,她的唇已經碰上了自己壓着雪影嘴唇的手指。透着手指的的紅唇輕聲笑問:“小白說,是嗎?”

雪影的雙眼眯了起來,本就瑩亮的眸子,此刻在更顯狹長的眼中目光流轉,別樣迷人。

劉夢然調皮地嘟起了嘴,隔着纖指的唇越靠越近。

眼波在流轉,曖昧在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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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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