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 38 毫無意義的緣分

時間來到12月下旬，高二第二學期馬上就要結束，學生黨的心已經開始浮躁起來，更別說一個星期後就是聖誕節。繁華的商業區大路兩邊，高大的櫸木上被掛滿了裝飾的小彩燈，一到晚上、便是滿眼的歡樂璀璨，商家們紛紛打出各種迎接聖誕節的促銷廣告，期望能借上帝兒子的生日增加營業額。每到這種普天同慶的節日，喜歡二人世界的情侶們，早早就規劃好平安夜當天的約會路線以及預約好共進晚餐的餐廳；喜歡熱鬧的小團體或者各個大小家族，也在着手策劃着聖誕節party的菜單和節目。

“真的快到聖誕節了啊……嘰嘰。”朱利站在凜凜的肩膀上說道，“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還跟小千在一起呢，短短一年，就物是人非了~”

“……”凜凜口中呼出一口白汽，她用帶着羊毛手套的手拉高脖子上的圍巾，又把頭上戴着戴着就縮上去的毛線帽往下拉到可以遮住耳朵的地方。

朱利見狀搖了搖頭：“我說啊嘰，你也太怕冷了吧！”

說著它豎起爪子指了一下行人路左邊穿着超短裙和大腿襪的妹紙，又指了一下行人路右邊穿着及膝中褲和尖頭長靴的ol，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看看別人！哪個像你這樣，恨不得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個密不透風的！！”

“……”凜凜想，可以的話，她還想帶上口罩呢，哼~

自從她的好穿又耐穿的運動衫被琉生處理掉之後，她就只有芙蕾帶她去買的那堆“美麗凍人”的衣服了。她向來怕冷，只要能保暖，也顧不上什麼搭配不搭配。

朱利無理取鬧地發了一頓脾氣，見凜凜一直對它不理不睬，吵架沒有對象哪裏吵得起來，也就慢慢蔫了下去。

“話說，你今天出來是要購物？”朱利終於換了個話題。

“嗯。”凜凜走進一家精品店裏。

“咦，你居然會來這種地方買東西？你不是一向最喜歡超市了嗎？”朱利新奇道，正東張西望的時候，看到一個擺滿了蝴蝶結的貨架，頓時兩眼發光，“嘰~~~！！我要看那個！帶我看那個！”

凜凜的回應是，直接抓起它丟到那個貨架上，幾秒鐘之後，果然傳來了朱利炸毛的尖叫聲。

她充耳不聞地走到另一邊、一門心思地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淺金色的眼睛毫無遺漏地掠過精品店中每一個貨架。

“請問您需要什麼呢？”眼尖的導購小姐走到她身後問道。

“……我想挑一件禮物。”凜凜有些不自在地回答着，有種秘密被揭破的尷尬感。

臨近聖誕，每天來買禮物的人海了去了，導購小姐對凜凜的不自然毫不在意，業務嫻熟地繼續問道：“請問是要送給男性還是女性呢。”

“……男性。”

“男性的話我們店裏新進了一批冬季的飾品，您可以看一下有沒有合意的。”導購小姐引着凜凜來到一個掛着“bestsa1e！人氣商品入荷~”木牌的區域，這裏的貨架不同於其他，各種飾品精心擺放得琳琅滿目，就像一個鋪滿奶油和水果的蛋糕。

凜凜認真地看了一下，發現無論是飾品和其他諸如帽子、圍巾、手套這些單品，都不是她想要的風格。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有女性化一點的嗎？”

身經百戰的導購小姐連眼睛都不眨，保持着得體微笑地說道：“請問您的朋友是男同志嗎？男同志的話我們店裏……”

……巴拉巴拉。

凜凜：“………………”

結果從那家店裏走出來的時候，她自己什麼都沒買成，反而給朱利買一個蝴蝶結。

朱利用前爪抓住那個蝴蝶結，用欣賞的語氣說道：“小爺的眼光就是好！嘰嘰！”

凜凜憐憫地看了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要提醒下這位某國的王子、它是公的事實。

另外，將玫紅色白波點的蝴蝶結換成大紅色白波點的蝴蝶結，有很大區別咩？

“這是聖誕紅啊笨蛋！！”朱利跳腳！

凜凜點點頭，好吧，現在的松鼠也在追求應節的裝扮。

“對、了，你要送禮物給誰？”朱利在店裏聽到了風聲，一副促狹的嘴臉，“你說說看嘛，小爺還能給你參詳參詳~”

“……”凜凜面無表情地奪走朱利抱在懷裏的蝴蝶結，“不想要了嗎？”

“切！不想說小爺不問就是！”朱利秒懂，怎麼說也是日夜相對了兩個月的室友，“還給小爺啦，嘰嘰！”

凜凜從善如流地把那個惡俗的聖誕紅蝴蝶結還給對方。

這時，一陣香風伴隨着叮呤噹啷的聲音引起了凜凜的注意——

有個女生正從距離她幾步遠的一家美妝店走出來，手裏提着一個1ogo華麗的購物袋。

美妝店的店員鞠躬送走客人：“歡迎再次光臨——”

她移動到那家美妝店的櫥窗前，發現裏面正在展示一套指甲彩繪套裝，顏色很多而且都偏淺淡，但是非常可愛，就像某個人給她的印象一般……

就是這個了！

她果斷地推開了美妝店的大門，叮呤噹啷——

“歡迎光臨——”

…………

……

“哦呀~？這不是我家妹妹桑嗎？”一個穿着休閑西服的金髮帥哥迎面而來。

凜凜囧了一下，最近跟要偶遇的次數也未免太頻繁了……真是毫無意義的緣分啊。

“要哥這是要去哪？”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打招呼吧。

“我正準備回家。”要說道“妹妹桑呢？也是要回家嗎？”

“是的。”

要瞥了她手中的購物袋一眼，繼而指了指停靠在路邊的一輛跑車：“上車吧，將公主安全送回家是騎士的義務呢~”

凜凜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只能上車。

要的車子中有一股淡淡的線香的味道，大概跟他“僧侶”的職業有關。

幾次深夜遇見他，他都是穿着僧袍和袈裟，像是剛剛做完法事回來，工作很繁忙的樣子。雖然他平時總是表現得很輕浮，但其實也是一個很敬業的和尚吧？

話說現在的和尚真賺錢啊，都開上跑車了。

想像了一下要這種華麗的和尚每天開着跑車去寺廟打卡，她就覺得這個世界很不真實……

“妹妹桑……妹妹桑……？”要的聲音將她從太虛中拉回來。

走神被抓到的凜凜，有點不好意思。

從疾馳的跑車中望出去，道路兩旁的景物正在迅速往後退，接着，她發現——

“要哥，這不是回家的方向吧？”準確來說，車子已經駛出了吉祥寺的地域。

“呵呵呵……妹妹桑終於發現了呢~”要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毫無愧疚感一般地邪魅一笑，銀色的耳釘在他的動作之間顯得格外搶眼。

“你要把我帶去哪裏？”凜凜頭皮發麻地問道。

要老神在在地打着方向盤：“銀座。”

凜凜狐疑道：“我們……去銀座做什麼？”

要露出“苦惱”的表情：“我剛才被放飛機了，可是又不想浪費餐廳的預約呢，你說怎麼辦好呢？妹妹桑。”

不祥的預感襲上凜凜心頭：“你不是說要回家嗎？”

“嗯~~~？我改變主意了嘛~”要毫無壓力地無恥着，“再說，不那樣說的話，妹妹桑不會賞臉跟我一起共進晚餐吧？”

“……”凜凜有種受騙的挫敗感！

尼瑪啊！！！原來她就是一隻撞到槍口上還傻乎乎地問怎麼還不開槍的兔子！！！

衣着“尋常”的凜凜頂着其他客人詫異的目光，坐在銀座的高級法國餐廳里，吃了味如嚼蠟的一餐。要趁侍者去結賬的空當，離開座位去了洗手間。

朱利心滿意足地扒在她的頭頂上打了個飽嗝：“味道真不錯，下次花和尚再請你吃飯，一定要帶上我噢！”

凜凜的臉上爆出一個小小的十字。

她能掐死這隻賣主求榮的松鼠嗎？！

朱利：“你也忒看不開了，既來之則安之，好好享受美味的晚餐就是了嘛~”

小小的十字旁邊又爆出了一個大大十字。

尼瑪~~~！！！

在花和尚各種令她食不下咽的話題中還能“享受美味的晚餐”？

靠，那神經得多粗才行！！！

剛從餐廳走出來，要接了一個電話，掛斷後，他無奈地對凜凜說道：“妹妹桑，住持有急事要找我，可能送不了你回家了……”

凜凜腦子裏條件反射地算了一下銀座回吉祥寺有幾站路，嘴上卻條件反射地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工作要緊，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要似乎對自己不能送她回家耿耿於懷，為表歉意、非要再請她吃飯。

心裏暗暗叫苦的凜凜和要打了一會太極，慘敗於經驗豐富的花和尚嘴皮子下。

於是“下一次”就這樣莫名其妙就被定下來了。

凜凜精神上的疲憊一直持續到從電車上下來，現在正是晚上9點左右，她準備到日升公寓附近的籃球場裏找一個人——

[凜凜桑，聽說你要一個人回家，可以的話，能順便去接一下昴嗎？]

還在電車上的時候，她收到了來自雅臣的郵件。

雅臣也許是擔心她從電車站出來后要一個人走那片“跟蹤狂出沒”的地域，才找了個理由讓她能和昴結伴回家。

[好的，沒問題。]她在屏幕上打下了這麼一行字，按下【發送】。

可是……籃球場？

凜凜不禁有些困惑。

距離昴骨折的那天還不到一個月，今天早上碰見他的時候，他的石膏還沒拆下來，必須依靠拐杖才能移動。這種狀態下還能跑去練球……嘖嘖，她果然不太能理解籃球痴的執着啊。

籃球場上傳來籃球碰在籃筐上的聲音。

白熾燈的照射下，凜凜清楚見到一隻拄着拐杖、左腳包着石膏的“獨腳獸”正在練習定點投籃。他帶了兩個籃球，每投兩次，就要花上幾分鐘去撿球，可他一點都不嫌麻煩，彷彿不知疲倦。

凜凜靜靜地看了他十幾分鐘，他都沒有察覺到籃球場外還有別人、非常的專註。

“晚上好。”在他正要再一次去撿球之前，凜凜出現他面前。

“……是你啊。”昴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大概是猜到怎麼一回事了。

自從上個月的墜坡事件后，她和昴的關係又恢復成老樣子。那個晚上加隔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昴回家之後，也輪不到她來照顧，兩人每天的接觸僅僅限於吃飯的時間；加上一個住三樓、一個住四樓，有時根本一天都碰不上一面。

“還練嗎？”凜凜彎腰撿起一個籃球。

昴看了一下手上的表，有些躊躇：“可以的話……我想再練一會。”

“行，我幫你撿球吧。”她將手中的籃球拋給他。

凜凜不想因為自己的晚歸令昴的練習時間受到影響，所以當昴流露出想要繼續的意思，她一口就答應下來。

“……不用了。”昴別開臉，小聲地說了一句。

強烈的白熾燈光線中，他髮絲上掛着的晶瑩汗珠、隱約可見。

凜凜無力吐槽地長嘆一聲：“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每個籃球都是一個小精靈的化身，被你投完都會自動滾回你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