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天然呆、牛郎與跟蹤狂 下
從北海道搬到東京之後，凜凜還是第一次來表參道，這條彙集了世界名牌旗艦店的華麗街道，不愧為東京的購物聖地，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跟她生活的世界是兩個次元。而琉生所在的美容沙龍，就在這寸土寸金的表參道上，收費高昂卻照樣客似雲來。
呃，難怪慶功宴會去那麼貴的地方吃飯……凜凜十分庶民地想着。
凜凜推開美容沙龍的玻璃門：“打擾了，我是louis的妹妹，請問louis在嗎？”
“啊啦~？凜凜醬來了？”接待處的一個年輕男人好像跟她很熟似的招呼着她，“這身制服……果然是聖安東尼奧的大小姐呢，哈哈哈。”
這個人……好像是上次一起去參賽的琉生的同事，叫“川澄”什麼的？就是他和另外一個人在討論芙蕾是拉拉的八卦。
說實話，她實在不想和這種喜歡嚼舌根的男人有什麼交集，所以只是簡單地問候了一句“你好”。
“凜凜醬先坐一下，我馬上打內線給louis噢~”川澄不由分說地把凜凜推到接待處旁邊的一個休息區里。
“……麻煩你了。”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下，凜凜只好坐下。
“哈哈，不麻煩，不麻煩~”川澄笑眯眯地擺擺手，又回到接待處。
休息區里還有專門為客人倒飲料和遞雜誌的員工，凜凜剛坐下不久，就有人給她倒了一杯蔬果汁。
“番茄西芹汁可以嗎？聽louis說你不太喜歡喝茶呢~”那是個2o歲上下、打扮得非常潮的女孩，不加掩飾地用感興趣的眼神打量着她。
“……”凜凜汗了一下，琉生到底跟這個店裏的人都說了什麼？
“聽說你是louis的繼妹？”女孩繼續問道，似乎想打聽什麼。
“是的。”凜凜喝了一口蔬果汁，生西芹的味道讓她打了個寒顫。
女孩意味聲長地“嗯”了一聲：“原來是真的吖……”
“……有什麼問題嗎？”凜凜放下那杯蔬果汁，不想再碰。
女孩貌似想要接著說下去，突然被一個凜凜熟悉的聲音喝止了——
“店裏有請你這樣招待客人嗎？”
那個叉着腰站在休息區的人，不就是芙蕾么？
她不滿地瞪着那個女孩：“請你自重！否則客人會對我們店產生不好的印象。”
“她算哪門子客人嘛……”被芙蕾呵斥了的女孩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囁嚅着說道。
芙蕾不再看她一眼，神色一轉便露出一個笑臉：“凜凜醬~~~！你來探我的班嗎？”
凜凜稍微推開巴上來的芙蕾：“芙蕾姐，我來找琉生哥。”
“切~騙我一下也好嘛，凜凜醬就是這麼老實。”芙蕾撅着嘴哀怨地嗔了一句。
凜凜乾笑了一下。
芙蕾壓低聲音又說：“對了，那個女孩對louis有意思，才會問東問西的，你不要介意喔。”
凜凜微微吃驚地看着芙蕾。
“啊咧~？凜凜醬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哈哈哈，真可愛吶~”芙蕾揶揄地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凜凜。
“芙蕾姐真愛開玩笑……”凜凜趕緊收斂住自己的表情。
“也是啦！即使在我眼裏都是臭男人的傢伙，也是有很多人想要倒貼的。louis那樣的就更不用說了，不止是店裏的小妹，好多女客人都是衝著louis來光顧我們店的說……”
凜凜第一次發現琉生原來很受歡迎，難道是因為琉生在朝日奈家一直不太顯眼，她才會有覺得琉生沒有女人緣？話說回來——
“芙蕾姐，琉生哥有女朋友嗎？”凜凜心情複雜地問道。
芙蕾一愣，隨即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捧腹大笑起來。
凜凜：“？？？”
“沒有啦！絕對沒有！”芙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有不少人想要對他告白，可是一般還沒告白就被他無意中發了卡了，他本人完全沒察覺到！那種天然的傢伙，怎麼可能找得到女朋友嘛！”
“…………”凜凜嘴角抽了一下，忽然有些同情那些喜歡琉生的人。
“凜凜……”
說曹操曹操到，琉生從二樓下來了。
在凜凜反應過來之前，那個休息區負責招待客人的女孩已經衝到琉生前面。
“louis，你妹妹來了耶——”女孩一臉諂媚地說道，“不愧是louis的妹妹，長得好可愛呢~”
“……”凜凜一瞬間無語了，這變臉的速度真是令人自愧不如。
“嗯，我、看到了。”琉生葡萄紫的眼珠里劃過一絲自豪，“凜凜是、很可愛……”
“里加好羨慕妹妹醬吖，如果里加也是louis的妹妹，louis也會誇里加可愛嗎？”
“？”琉生不解地歪着頭，“可是，凜凜就是、妹妹……”
言下之意是，凜凜很可愛沒錯，凜凜是妹妹也沒錯，可是妹妹就是妹妹，可愛與否都是妹妹。她凜凜是妹妹，你里加不是，沒有假設的必要性。
“哈？？？里加不懂耶~”女孩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鬱悶。
芙蕾神情古怪地看着這一幕，對凜凜說：“真是受不了了耶，louis那傢伙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開竅……”
然後她發現凜凜也是一臉的“？？”，就有些崩潰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芙蕾忍無可忍地過去幫琉生打發了那個女孩，琉生才終於和凜凜說上話。
當凜凜問琉生找她做什麼的時候，琉生回答道：“凜凜，我拜託了、芙蕾，陪你去買、衣服。”
“我有衣服啊……”凜凜皺起眉頭。
“今天開始、就沒有了……”琉生說。
“？！”凜凜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沒有了？怎麼會沒有了？”
“我已經、幫你處理掉了。”琉生扔下一個重磅炸彈，“那些衣服、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女高中生的、衣櫃裏。”
“……！！！”她有種撲地的衝動！
這個天然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行動力的！
還學會了先斬後奏？！
芙蕾勾着凜凜的肩膀，笑嘻嘻地說：“放心交給姐姐吧！姐姐好歹也是專業的！”
“……”手肘拄在大腿上、用掌心捂住臉，凜凜陷入了深深的無力之中。
芙蕾姐姐，能帶她去買運動服嗎？！
啊，隨便帶她去優x庫就好了……
最後凜凜屈服在芙蕾高漲的熱情下，被拖到附近的原宿逛了一下午的衣服，被迫得到了幾大袋戰利品。
“嗯！差不多了~今天買的衣服省着穿也能勉強撐過這一季了，下一季我再帶你出來！”芙蕾在電車站與凜凜分別，“我就不留你吃晚飯啦，免得有人擔心你回家太晚！”
啥……？還有下一季？
尼瑪這是永遠都有下一季的人氣美劇嗎？
“今天……辛苦芙蕾姐了。”凜凜克難地提着幾個大袋子。
芙蕾見狀猶豫了：“不如我還是送你回家吧？你一個人拿這些太重了……”
如果凜凜會爽快的接受芙蕾的幫助就不是凜凜了——
“不用不用！”凜凜一聽連忙婉拒，“芙蕾姐晚上還要回去值班吧？只要坐上電車，就不用一直拎着了。”
“唔~~~~~你確定一個人沒問題？”芙蕾不放心地掃了一眼凜凜的小胳膊小腿。
凜凜答非所問地扯開話題：“啊，下一班電車快來了，我走了噢芙蕾姐！”
她一邊說一邊掏出月票，飛也似地進了站。
“……”芙蕾無奈地目送着那個行動不便的身影，揉揉自己的頭髮，“……還是給那傢伙打個電話吧~”
從原宿回吉祥寺，中間要在新宿轉車，凜凜是怎麼帶着這麼多東西、在下班的人潮中轉車就不多說了。反正當她走出吉祥寺站的時候，她的體力已經消耗了8o%以上，幸好從電車站回日升公寓也就5分鐘的腳程，凜凜決定一鼓作氣地走回去。
從人多的大路上轉進日升公寓所在的小路時，凜凜倏然感覺到一道視線，她停下腳步望了望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是錯覺吧……？
按捺住胸口的不安的凜凜，加快速度往日升公寓而去。
可是沒多久，她又感覺到了那道視線……
不，不是錯覺！
她不得不再次停下來，這一次，她重點觀察了她身後幾個可以藏人的地方……這時，那個她和琉生一起躲藏過的自動販賣機後面，有片陰影猛地抖動了一下！
凜凜心裏一陣發毛，她放下除了書包的所有的東西，緩緩走近那個自動販賣機，同時一隻手慢慢摸進自己的書包、直到摸到一塊手電筒形狀的塑料——
要一來就看到這樣的情景——
黃色的自動販賣機旁邊，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制服、扎着馬尾的女孩舉着一個電擊器，對準另一個滿臉驚恐地坐倒在地的男孩，那男孩正向女孩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請、請請請住手！！！是我……！！！”男孩大聲叫道，“是我啊遠山同學！！！”
女孩舉着電擊器的手垂了下來：“中野同學？！”
“妹妹桑？這個少年是你認識的人嗎？”要大步走上前去。
“……要哥？你怎麼在這裏？”凜凜回頭看向來人，不由得鬆了口氣，電擊器也默默收起來。
“我出來迎接我們家的公主殿下啊~”要還是那副輕浮的表情，說著他轉向那個頭髮染成茶色、穿着不知名學校制服的男孩，似笑非笑，“請問你跟蹤我們家公主殿下有何貴幹呢？”
“我、我我我沒有惡意，我只是……”男孩——茶毛的中野同學沮喪地垂着頭，“我只是想看看遠山同學過得好不好……”
凜凜&要：“……”
茶毛接着又說：“遠山同學突然不給我們家風花補習了，我很擔心，可是遠山同學以前的電話好像不用了，我只好、只好……”
“只好跟蹤她嗎？”要“好心”接了一句。
“……對不起！！！”茶毛改坐為跪、對着凜凜一個土下座！
凜凜：“……”
茶毛今天其實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他不知道凜凜家在哪，就跑到聖安東尼奧門口等她，陰差陽錯下失去了跟她搭話的機會，只好一路跟着她到表參道，又跟着她逛了大半個原宿……最後跟到了日升公寓附近。
跟到了人家的家附近才突然跑出來打招呼，連他都覺得自己好可疑，正煩惱着要怎麼做才比較自然時，他就被凜凜發現了！
“中野同學……”凜凜伸出一隻手遞給茶毛，“你先起來吧。”
茶毛淚眼汪汪地藉著凜凜的力從地上爬起來。
面對出於好意的茶毛，凜凜實在無法生氣：“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我很好，只是換了一份兼職。”
茶毛：“……噢，噢！那就好……”
凜凜遲疑了一下，才從書包里拿出便條紙和鉛筆，寫下一串數字，又遞給茶毛：“中野同學，這是我的新號碼，下次有事需要找我的話，請通過這個號碼聯繫我。”
茶毛獃滯地接過那張寫着手機號的便條紙：“……可、可以嗎？”
凜凜點點頭：“中野同學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很容易令人誤會的。”
“對不起……”茶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後腦勺。
揮別了茶毛同學，凜凜跟着要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要幫凜凜承當了大部分的袋子，凜凜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要哥，你怎麼知道我就在附近？”
“琉生打電話回家裏，讓我們誰有空就去車站接你。”
凜凜聽到后訥訥了半晌：“……琉生哥啊，真是太愛擔心了。”
“不。”要的聲音瞬時間正經起來，“今天看來，琉生的顧慮也並非全無道理。”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凜凜自知理虧地縮着頭。
“美麗真的會引人犯罪，可不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呢~”要說道，“不過妹妹桑才是最無辜的……啊，如果妹妹桑想對哥哥我表示感謝的話，親一口就夠了~”
“啊？！”凜凜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取悅了要：“呵……我可是體貼妹妹的哥哥，給你打個八折——親在臉頰上吧？”
“……”凜凜目不斜視地走自己的路，裝作沒聽到。
晚上洗完澡，凜凜坐在書桌旁邊正在學習，驀地響起兩聲敲門聲。
她走過去打開房門，——
“琉生哥？你回來啦。”
來人正是剛剛下班回來的琉生。
“……”琉生的臉色不太好，“今天的事情，我聽說了。”
“？”凜凜短路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所謂的“事情”是哪一件，“噢……那只是個誤會，琉生哥不必擔心。”
琉生沒有接她的話，反而帶着質問的語氣問她：“你當時、為什麼、不給家裏、打電話？”
“……一時沒想起來。”凜凜沒有多想，就那麼直接說了，“不過，也沒出什麼事情不是嗎？我——……”
琉生打斷了她：“你是、女孩子。”
“我有電擊器……”凜凜好像抓住了一個能為自己的行為辯解的理由。
“……”琉生秀美的臉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
她試圖打哈哈混過去：“那個……琉生哥經常很晚才到家，我覺得琉生哥比我更危險呢……”
“凜凜，你不該、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琉生第一次在她面前生氣了，“再怎麼說，我也是、男人。那樣的話，請、不要再說了。”
“……”
這一刻，凜凜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
她的確不該那麼託大，假如那個人不是茶毛同學，而是真的跟蹤狂，就算仗着自己手中有電擊器，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打電話回家求救，她確實沒有考慮過，因為這麼多年來，她都不能依靠誰、她只能自己依靠自己。那種緊急的情況下，她甚至沒想起還能跟其他人求救，她只是憑本能取出了自衛的武器。
可是琉生的怒火一下子把她燒醒了——
原來這個家裏……也有了會為她而擔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