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園
是夜,林府
“我讓你欺男霸女,我讓你仗勢欺人!你這個不肖子!”
林靖澄似乎要將今日的不滿統統宣洩出來,拿着院中折下的枝條鞭撻着林明德,枝條都抽斷了,便又讓下人取來木棍繼續打。
當然林靖澄只是打了林明德的屁股,加之本就是冬季,身上穿的厚實,實際也並未造成多大的傷害。
“爹,我又沒對那李時安做什麼,何況兒子還被白白打了一頓。”林明德假意齜着牙說道,看似被打的很疼。
“你還敢說!”林靖澄又一棍子打下去,竟將這三指粗的木棍給打斷了。
這一棍下去,倒是真生生的打痛了林明德,高聲慘叫道:“娘啊,救救孩兒。”
門外聞訊趕來的韋氏恰巧看到棍子都被打斷了,飛撲到林明德身上,哭喊道:“老爺這是何故啊!明德再怎麼樣,也都是你的孩子,何必下此重手啊!”
林靖澄棄了手中的斷棍,指着林明德怒斥道,“你問問這個不肖子,給林氏闖了什麼禍事。平日裏耍威風倒也罷了,今日還敢去東市調戲上柱國之女。”
“爹,我都還沒調戲成呢,就被打了···”林明德趕緊接着話茬說道,卻被林靖澄瞪了一眼,又識趣地閉嘴。
“上柱國之女?李時安?”韋氏面露難色,又猶疑道,“李時安應已及笄可以嫁人了吧?大不了林氏上門求親,我兒明德又不是配不上他大將軍府。”
“娘親說的是。”林明德連連點頭,今日早市雖只見李時安蒙了面紗,但其窈窕身姿卻是深深印在林明德的腦海中,“爹去大將軍府提親罷,孩兒往後保證聽話。”
“說晚啦!”林靖澄有些喪氣道,“今日夜宴陛下賜婚林盡染與李時安,明日一早便會去大將軍府宣旨。”
“什麼?李時安已被陛下賜婚?”林明德一聽李時安被賜婚,顧不得屁股的疼痛,翻身站了起來,困惑道,“爹,那林盡染若非我林氏族人,那他不應該是賤籍嗎?陛下怎會讓一個賤民入贅大將軍府?”
“今日夜宴,上柱國向陛下求情,林盡染已編戶,又求陛下賜婚,是將李時安嫁予林盡染,是上柱國之么女下嫁!”說著林靖澄都有些猜不透李代遠的心思。
在林靖澄眼中,世家大族間的聯姻是為了鞏固地位,穩定資本,拉結派系,與林盡染這樣的賤民,不對,現在是平民結合併無益處。
“什麼?李時安下嫁?”林靖澄一言,驚得是林明德與其母韋氏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李老將軍是瘋了嗎?李···嗚”
韋氏及時捂着林明德嘴不讓其說下去,“老爺,陛下竟同意了?”韋氏至此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明德,禁足半月,年關前,沒有老夫的命令,不得出府半步。”林靖澄趕緊擺了擺手。
“可是···”林明德剛想說話,便被韋氏打斷,“我兒聽話,先下去吧。”
林明德無奈只能先拱手行禮退下了。
林靖澄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削世族”三個字。
韋氏一看,捂着嘴不敢出聲,林靖澄見狀便抹去了桌上的水跡。
“明禮來信,於博陵郡遊學,與崔秉志崔大家相談甚歡,年關前怕是回不來了。”
“哦?崔大家?”林靖澄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道,“如此也好,崔大家也不算好相與之人,明禮能得其青睞着實不易。”
又忽的想起林明德,林靖澄便是一肚子火,沒好氣地說道,“明德若是有明禮的一半,我就算是立馬去見了林家先祖,也沒有遺憾了!”
“老爺可莫要這麼說。明禮畢竟是長兄,更穩重些,明德還小,淘氣些也是人之常理,再長大些定能如他長兄般沉穩。”
“你啊!慈母多敗兒!”林靖澄眸中帶着一絲憂愁,不禁搖頭低喃道,“明德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最好的了。”
說回大將軍府內
李時安聽聞父親在夜宴上求陛下賜婚一事,一時心潮洶湧,得知次日便有宣旨太監來傳旨,更是緊張的徹夜難眠。
翌日,已是巳時,李代遠上完早朝回府,看着林盡染正在雕刻他所說的“象棋”,李時安也在一旁觀摩,只是眼睛卻時不時地瞥向府門。
“聖旨到!”
孫蓮英快步走至正廳,李代遠攜女與林盡染跪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上柱國大將軍李代遠之女李時安恪恭持順,秉性端淑,持躬淑慎。爾之良質兮,冰清玉潤,爾之貌容兮,香培玉琢。朕躬聞之甚悅。五原郡九原縣人氏林盡染於北境屢立戰功,正合李時安下降。責有司擇吉日完婚。
佈告中外,咸使聞之。
欽此。”
“上柱國,接旨吧!”
“老臣(臣女、草民)叩謝陛下隆恩!”
李代遠緩緩接過孫蓮英手中的聖旨。
“恭賀上柱國。陛下說了,年後林公子與上柱國便可着手準備婚事了。”
孫蓮英接過小太監手中的錦盒,又遞給了林盡染,“陛下對林公子的恩德也着實不小,清早便派老奴去宣平坊收了坊中最大的宅子明園,賜予林公子,這份恩德可真真是獨一份了。這是一應契書及林公子的戶籍文書,林公子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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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蓮英剛說罷,趙伯便上前給孫蓮英塞了個錢袋子。
孫蓮英連忙推辭,有些訕訕道,“這,這是做什麼。上柱國這可是折煞老奴了。”
李代遠爽朗的一笑,“孫公公便收下吧。不過是討個吉利,小女與我家姑爺的事還勞煩你跑一趟,總要買些酒水暖暖身子。”
“如此便先謝過上柱國了。”說著便鬆開袖子,讓趙伯將錢袋子塞了進去,“老奴這兒還要去侍奉皇上,先告辭了。”
“公公慢走。”
說著李代遠便將聖旨遞給李時安,送孫蓮英出府門。
李時安看着手中的聖旨,晃如做夢一般。從小到大,自己身邊的人或是外頭的官眷,又有哪個不是跟這個府或是哪個府的結為親家,婚姻大事從來沒有自己能做主的,自己也早已做好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林盡染無權無勢,自己雖與他相處兩日,心中有些好感,但父親又怎會如此着急地向陛下求賜婚。
“時安可是不願?”林盡染見李時安有些恍惚。
李時安輕輕一笑,回道,“時安只是覺得有些太快了。”
李時安早已想過將來的夫君應當就是林盡染,只未曾想到如此快便已定了下來。
“不快了!”李代遠已送了孫蓮英出府回到了正廳,打趣道,“老夫老來得女,如今已過六十,趁老夫還能做主的時候,得給時安選好人家,其他家的公子哥老夫我都看不上,就染之最合心意。時安,往後你與染之便好好過日子。”
“父親。”李時安趕緊抱上李代遠的胳膊撒嬌道,“我還想在父親身邊侍奉,父親莫不是厭了時安,想把時安趕緊送走?”
“傻孩子~”李代遠寵溺的拍了拍李時安的素手,柔聲道,“為父怎會呢?為父常年鎮守北境,數年才能回一次家。往後有染之替為父陪着你,照顧你,守着你,我也放心了。”
“女兒不想嫁了。父親便留在長安城吧~讓時安好好孝敬父親。”李時安一時感傷,有些抽泣道。
“為父也想。”李代遠難得露出愁思,長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可你大···你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了,陛下賜了明園,你與染之且去看看,該添置些什麼,該採辦些什麼,都跟你趙伯說。”
“父親,我與染之也不着急去明園。”
李代遠催促道,“去吧,看看宅子合不合心意。若不合心意,為父還能再給你添一處。”
李代遠趕忙給林盡染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其將李時安帶走。
林盡染心領神會,便在一旁幫腔,“時安,且聽李叔的話,去看看那明園,我們還能去東市再看看,採辦一些年貨。”
李代遠接過話茬,順着說道,“是啊,而且你不是還要去看看你娘親嘛。明日十五,你得去採買些香燭供品。”
一聽到要去祭拜娘親,李時安稍稍平了一下思緒,猶疑道,“那時安便隨染之去了。”
“去吧!”
“染之稍等片刻,時安收拾一下妝容。”李時安略微欠身便退下了。
李代遠拍了拍林盡染的胳膊,只給了一個眼神,未曾多說一句話,便離了正廳回了房。
“姑爺,馬車已備好。”趙伯對林盡染恭敬的說道。
“姑爺?我與時安還未成婚,還不能叫我姑爺吧。”確實,按禮制,雖說這門親事已定,也是陛下親自下的旨,但是兩人還未成婚。於情於理,林盡染都還不能被稱作是大將軍府的姑爺。
“老爺說了,即便您與小姐還未成婚,可您就是我大將軍府的姑爺,府內下人自今日起一律都要改口。”
李代遠算是要將林盡染與李時安的婚事坐實。回想起昨日夜宴上皇帝陛下說的話,大將軍府內必是有楚帝安插的眼線,府內一切動靜都在楚帝的掌控之中,所以李老將軍說話時都有些“官腔”,那讓府內一應人等一律改口叫姑爺,那也就是真真的告訴陛下,林盡染就是我大將軍府的姑爺。
此時李時安已穿好斗篷,戴好面紗走了出來,輕聲道,“染之,我們走吧。”
“姑爺!小姐!”一直出了府門,路過的下人皆稱林盡染為姑爺。
“姑爺,小姐請上車。”
李時安還是有些害羞,在采苓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但采苓卻遲遲未動。
“采苓為何還不上來?”李時安在車內等了片刻,采苓都沒有上車。
“老爺不讓。”采苓氣鼓鼓的看着林盡染,都怪這個姓林的,姑爺···
又似是有些委屈道,“老爺說有姑爺陪着小姐,便讓姑爺上車與小姐解悶,采苓不便打攪。”
“時安,我坐馬車外一樣,亦可與你聊天解悶。”說著林盡染便坐上馬車。
車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聲蚊蠅般的聲音,“染之進來吧,既是父親開口,時安自當從命。”
“可···”林盡染有些猶豫,看得出這個時代相對是保守傳統,禮節規矩多,若是與李時安坐一輛馬車,怕是李時安心中難免···
還未等林盡染思慮,便聽李時安的語氣也稍稍堅定些,“染之,進來吧。我···我與你既已有陛下賜婚,父親亦有命,可不必拘束。”
林盡染聞言一個轉身便鑽進了馬車。
只見李時安端坐在右邊,將主位空置出來,林盡染一時間頓住了,卻不知該坐在哪兒。
李時安似是看出了林盡染所想,柔聲提醒,“染之,坐於此處。既染之以後將是時安的夫···夫君,便是一家之主。”
林盡染聞言便也只能依了李時安的意思,座旁放着幾本書,上面兩本應是《詩經》《禮記》,林盡染回憶當時在大將軍府看到的《通史》記載,秦朝後的軌跡發生改變,那《詩經》《禮記》後世應也有其他大儒所編,而非前世的無名氏與戴聖。雖原歷史有所變動,但也說明了原本該出現的大作也會隨時間慢慢出現。
“染之勿怪。”李時安見林盡染看着座位旁的幾本書看,以為是林盡染心中不悅,李時安雖未出嫁,但也知世上男子皆不願妻子多讀書,只在家繁衍子嗣,相夫教子即可。想到此處,李時安都不免有些局促與惆悵,“這些書是時安閑來無事···”
林盡染頷首輕笑,寬慰道,“我醒的,讀書本就是好事,我並非迂腐之人。李叔應也給時安請過先生教學吧?”
李時安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徐徐道,“父親曾請過博陵郡的一位好友崔先生教過時安幾年。自時安至金釵之年後,崔先生便回了故里,時安一直感念崔先生教我識文斷字,明辨事理。倘若有朝一日能再見崔先生,定是要拜謝崔先生的啟蒙之恩。”
“自然是要感謝的。”林盡染感嘆,李代遠雖一直駐軍北境,但也確實是真關心這個么女的生活,正色道,“將來若有機會,染之定是要帶時安去博陵郡感謝崔先生的授業大恩。”
說話間,馬車已至宣平坊。
這宣平坊與東市不過兩條街,中間隔了一個安邑坊,明園位於坊中的東北角,也算是鬧中取靜之地。
下了馬車,林盡染便與李時安主僕二人一同進了明園。
說來也奇怪,林盡染以為楚帝賜的宅子是一座荒僻的園子,還需要再拾掇拾掇,添置些東西才能入住,但未想到,從進門起,林盡染就感覺這座宅子昨日還有人在這生活過。這宅子必是常常有打掃過的,一路走來,幾乎沒有灰塵、蛛網。
李時安已隨林盡染將前院各屋都逛了一遍,便淡然道,“染之,這明園似是不需要採辦什麼。就將茶具、碗盞等物替換了就是。”
林盡染皺了皺眉頭,凝聲道,“這處宅子透着點古怪。”
“染之有何發現?”李時安聞言,心裏也浮起了一絲不安,“自進了這宅院,處處皆挺乾淨的。莫不是昨日陛下賜明園時,便已派人來這清掃過了?”
“我倒覺得,這屋子像是昨夜才剛剛騰出來的,若之前是荒棄的,昨夜來清掃,也不至於那茶具少了一杯盞,地上還有殘留的一塊杯盞碎渣和零碎茶葉。”
李時安隨着林盡染的目光看去,暗道確實如此。
“罷了,無須多想。時安可還要去後院再看看?”林盡染詢問道。
李時安想了想,“已是午時,這裏離酣醑閣不遠,便先去那用了午膳。至於後院,時安陪染之年後再來吧,不急於一時。”
“那便依了時安。”
且說文英殿
“陛下,太常寺來表,京都府尹杜子騰求見陛下。”孫蓮英殿前拱手拜道。
“何事?”楚帝還在殿中批閱今日呈上來的奏本,住筆稍稍思慮一番后,說道,“罷了,讓他進來回話。”
沒多時,京都府尹杜子騰便低着頭進了文英殿,跪拜道:“臣京都府尹杜子騰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回話。卿有何事要奏?”
杜子騰手顫巍巍的捧着一份奏本,有些惶恐道,“臣···臣今日接到一樁案子,一時拿不定主意,望陛下聖裁。”
“哦?什麼案子得須朕親自過目?”
孫蓮英接過杜子騰手裏的摺子,交予楚帝手中,楚帝並未打開看,而是直接放到一旁。
“陛下,此事涉及上柱國大將軍府之婿林盡染、尚書令之子林明德,以及御史大夫之子韋晟,臣怕是辦不下來。”
“這三人所犯何罪?”
“今日,已有不下十戶百姓人家前來京都府衙喊冤鳴屈,狀告尚書令之子與御史大夫之子,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樁樁件件,皆有簽字畫押。”
“哦?”楚帝淡淡一笑,“那可有這林盡染什麼事。”
杜子騰緩了緩繼續說道,“回稟陛下,狀告之人坦言,林明德與韋晟曾帶人將搶來的女子拖進明園,而後便沒了蹤跡。而今日早間據府衙捕快傳報,大將軍之女與林盡染巳時進了明園,日正而出,臣便讓府衙捕快等二人走後喬裝成百姓,看守着明園的南門與西門。”
“你是說今日早間,林盡染與大將軍之女李時安已進了明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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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約莫待了一個時辰。明園是陛下賜予林盡染之宅院,且此案報案人並未狀告林盡染,臣不敢擅自進府查證。因涉案人已超出臣處理的權限,便只能安排府衙之人暗暗看守明園,恭請陛下聖裁。”
楚帝沉思片刻,稍稍斟酌一番便說,“此事雖涉及朝廷兩位大臣之子,但終究二人都還未入仕,杜卿不必有諸多顧慮。明園既是朕賞賜於林盡染,此案又與明園扯上關係,那朕便讓林盡染協助杜卿辦理此案,一應事宜,杜卿要與林盡染多多商議。”
“微臣,謝陛下體恤!”杜子騰連忙拜謝。
林盡染是何人物,早上楚帝便派遣近侍太監孫蓮英至上柱國大將軍府傳旨賜婚,林盡染雖是一階白衣,未曾入仕,但背後的是誰?那是上柱國大將軍李代遠。杜子騰自早間接了這狀子以來,心中惴惴不安,涉案的兩位大臣之子皆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這才急急地遞了摺子面見陛下,望聖上裁決。有上柱國的未來女婿做擋箭牌,自己行事也便利許多。
“孫蓮英陪杜卿走一趟大將軍府,並讓巡防···罷了,你將此事知會上柱國,讓李卿的府兵接管京都府衙的捕快。”楚帝原意是讓巡防營看守明園,但如此辦了,那上午明文頒旨賜婚賜府,下午派兵圍了明園,那李代遠便成了個笑話。
“是。”孫蓮英便和杜子騰一齊退下了。
林盡染與李時安還在東市採買明日祭拜的供品、香燭,並不知孫蓮英與杜子騰已在大將軍府里傳達陛下的口諭,李代遠當即讓趙信忠點了八十府兵前往明園。
上柱國的這番動靜自然也是傳到長安各府,奇怪的是今日上午,近侍孫蓮英才剛剛在大將軍府傳了聖旨,下午與京都府尹杜子騰又至,且不多時,李代遠便點了府兵,目的地貌似是明園。
此時林府剛得知此消息,林靖澄略微有些不安,明園是陛下剛剛賜予林盡染的,也並未聽聞林盡染今日便要入住,那李代遠便沒有理由說現在就要派了府兵去明園。
“去把那個逆子叫來!”林靖澄越想越不安,便讓下人去把林明德喊來,再好好盤問。
“爹,我都聽你的話沒有出府了。”還未進門,便傳來林明德的抱怨,顯然對禁足在府內有很大的怨氣。
“哼。”林靖澄看着眼前的二子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我且問你,你可知明園?”
林明德貌似是被踩住了尾巴一般,但還是趕緊把這慌張的情緒壓了下去,淡淡說道:“知道啊!不就是陛下賞賜給那林盡染的宅子嘛,今早又是頒旨賜婚,又是賞了宅子,眼下應是整個長安城都知道了。”
林靖澄緊盯着這家中老二的眼睛,知子莫若父,做爹的顯然是看到了這老二的眼神有些閃爍,林靖澄一拍桌案,大吼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逆子,明園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哪有啊,爹!”林明德早已習慣這個爹生氣的模樣,依舊是冷靜的說道,“孩兒天天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事兒還能逃得過您的眼睛嘛。”
“逆子!還不說!”林靖澄左右看了看,只抄起一旁青釉雞首壺,猛地砸到林明德腳邊。
林明德終究是年輕氣盛,一言不合便反駁道,“爹盡可將瓶子往兒子頭上砸。在爹的眼裏,孩兒終究不如大哥,那便喚大哥回來,讓大哥日日在爹面前盡孝,孩兒一死了之,不礙爹爹的眼。”
“這又是怎麼了?”韋氏聽到父子二人大吵,又是摔瓶子,又是尋死覓活的,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