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打賭
潑皮怪餘光偷覷鳳淳,見他一副無可不可的笑臉,沒有一點接話的架勢,他心裏揣度半天,翻來翻去想小五做叩門的動作。
小五叩了一下是三個手指頭,絕不是讓大哥開口敲門問話這麼簡單,定是還有別的含義在裏面,是不是在提示他什麼?
賀圖看潑皮怪抬手不放,態度恭敬有禮抓不出錯,在鳳淳瞟過來的眼神里笑道。
“陳二爺太過多禮小心了,四公子今兒卻是遇着難事了,正好聽見小廝回稟你們在樓下,便吩咐你們兄弟上來說說話,毫無任何心思交接寨子之說,你弄的如此的拘謹嚴肅,咱們還怎麼說話?”
“現在這裏,沒有新任的知府大人,也沒有百花寨的陳寨主,至於我,你們願意可以喊我一聲賀兄長,自家兄弟間關上門了,想說些知心話不過份吧?”
“老二坐!都隨意些。”賀圖拍拍凳子讓潑皮怪坐。
“是我過於迂腐了,擾了賀兄長與四公子的雅興,既是賀兄長說了關門的話,不知四公子有什麼為難之事?可否需要我們兄弟幫忙跑腿?”
潑皮怪聽賀圖如此說,心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百花寨是不用交出去的,他懸着的心鬆了大半,一臉極誠懇的看賀圖作出聆聽狀。
鳳淳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賀圖把關係拉近了距離,慢悠悠的笑道。
“難處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說十分棘手難解決也不見得,就是解決起來頗耗力,有些頭疼罷了。”
“既然賀圖說了都是自家兄弟,我也與你們撂了實話吧!我眼下調令還未正式出來,但是可以肯定是來楚溪府的,慢則一年快則兩三個月見分曉,調令一出,必是立刻就得動身上任。”
“我來楚溪府的目的,一是身兼政績考核,二是幫王爺籌措糧草,糧草你們自是幫不上我的,這件事自有吳氏幫忙。”
“倒是我的政績,可能需要你們幫忙,賀圖告訴我,說你們兄弟會熬楚溪郡湖河的魚,不知你們有無辦法,團結烏溪府其他商戶們一起建魚坊熬魚?”
刁鑽精聽完誠實的搖搖頭,在鳳淳收起笑臉難看前,又說了一句。
“我們兄弟一向與碼頭人打交道的不多,想結交別家的商戶更是沒門路,不過草民倒是有一個法兒,可以解大人為難之事,且不用通過商戶的建魚坊。”
鳳淳坐直身體急忙道,“陳寨主有什麼法兒說來聽聽。”
賀圖也眸光灼灼的看刁鑽精,想看他說出什麼好法子來。
“我們兄弟願意協助大人教人做魚膠,是教遍整個楚溪郡的那種,到時候民眾們熬出的好魚膠,由官府統一收購送出去賣,這樣楚溪府就會多出一條活路,烏溪坡也不用沒事就死水鬼。”
“大人強制驅散他們,把他們落戶安置去各地熬魚賺錢,比下水當水鬼來錢還穩定些,不出一年,烏溪府定會民風淳樸,匪賊消之六七。”
“這些話都是草民沒見識的話,要是說的有什麼不對之處,還請大人莫要怪罪草民兄弟。”
刁鑽精聽鳳淳說政績,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他跟小五說的話了,他說過,他要教會所有人做魚膠吃飯,剛剛鳳淳開口說商戶熬魚膠,他自然的起身說了不通過商戶們。
賀圖聽完臉上揚起笑臉道,“陳刁過於自謙了,你這個辦法不失為解決之道,四公子以為如何?”
鳳淳沉思的摩挲着茶杯,笑眯眯的眸子裏,都是猶豫不決的神色。
“熬魚當真可以成為楚溪郡的第三條活路?”他目光緊盯着刁鑽精問,他希望刁鑽精可以給他一個保證。
刁鑽精張口要回答,潑皮怪不動聲色的拉他的衣服,心裏冷然道,這新知府真差勁,他自己的政績卻要別人下死力,故而開口代替他大哥回道。
“回大人,這等事草民兄弟也不敢肯定,我大哥之所以提議讓民眾們熬魚,再由官府統一收魚膠,為的怕商戶們熬魚坐大把持了所有魚膠。”
“一但商戶們坐大了,日後會為難大人的行事,若是大人心裏對魚膠有猶疑,要不我們兄弟回頭回寨子裏了,便着手安排從最近的村鎮示範一二……”
鳳淳抬手阻止了潑皮怪的話,他傻了嗎?他還沒走馬上任,就費心費力安排人做魚膠,難道好給田知府突出業績?
賀圖看鳳淳臉上一時都是進退兩難,他忽的開口說道。
“教附近村鎮熬魚就不必了,要不老二辛苦一些,挑幾處離府城有些距離的地方,以幫寨的名義組織村民們熬魚。”
“到時那些村民熬好的魚膠,由寨子統一收回來賣出去,等四公子的真正調令過來了,再把魚膠還於府衙去,四公子你看可以嗎?”
鳳淳聽了賀圖的話后眼睛一亮,心中暗自權衡利弊片刻,一拍手笑道。
“賀圖此方法甚好,這樣既不會影響田知府的升任,又能先行試驗一番魚膠產量和價值,甚好甚好!”
潑皮怪聞言忙起身拱手行禮,“既然大人認可了,那我們兄弟回去便着手挑選村落,盼大人早來楚溪郡,為我們楚溪百姓謀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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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兄弟莫要見外說虛話,選村鎮熬魚需要錢財,賀圖你多多留心些,淳的前途政績,便託付三位辛苦勞碌了,”鳳淳微微抬手行了一個矜貴的禮
刁鑽精和潑皮怪相視一眼,連忙說了一句大人放心,草民兄弟定當竭盡全力等等的話。
賀圖倒是沒任何言語,臉上掛着笑容談不上濃烈,也談不上淡漠,重新端起茶壺給三人添了茶水。
鳳淳喝完一杯茶,約么時間差不多了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賀圖。
“四公子時候不早了,你不宜在此地久留,我送你下樓坐船先行離去,陳刁你們兄弟略坐一會,我送完四公子,咱們再合計合計挑選村鎮,”賀圖說著起身做了請的手勢。
鳳淳起身走前,伸手對刁鑽精的肩膀拍了拍,越過賀圖跟前下樓走了。
潑皮怪跟刁鑽精起身站定,目送賀圖送鳳淳下樓沒影了,才皺起眉低語道。
“這位新知府是個滾刀肉,人都還沒來咱們楚溪府當官老爺,便早早就來尋摸人鋪政績了,我剛剛餘光觀賀圖架勢,並不十分出力幫他……”
“老二莫胡說,小心隔牆有耳。”
刁鑽精沉聲打斷了潑皮怪的話,示意人坐下老實等着賀圖回來說話,心裏有什麼話回寨子再說。
……
“你一點不擔心你的兄長們?他們被人為難了,你還沒心沒肺的吃?”
阿英看陳么娘像個餓死鬼似的,進房間嘴巴就沒停過的吃糕點,不知道是沒長心肝呢,還是真的不在意生死。
“擔心又有什麼辦法!你要吃嗎表小姐?”陳么娘把最後一塊糕點送阿英跟前問。
阿英拍開她的手嗤呵一聲,“沒心肝的東西,就知道吃吃吃,就跟一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我們去隔壁屋了。”
陳么娘拉住阿英的手,“別去,沒聽到賀圖說的嗎?他送完人就回來了,他必然還有不少話要同我大哥二哥說,我們現在過去不合適,再等等。”
阿英聞言耷拉着腦袋臉上都是擔心,嘴裏小聲的嘟囔道。
“你大哥憨呆,你二哥機靈太過,一看就心思淺薄,剛剛被人三兩下就拿住了,要不是你有眼力見提示他們,百花寨這會都被賣了去!”
陳么娘吃糕點的手停下,目光盯着阿英看半晌,心道,沒看出來表小姐雖然潑辣跋扈,但是心機見識卻是很不錯的。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莫不是心裏對我打什麼鬼主意?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阿英見陳么娘目光深沉,警覺的心立刻防備起來,嬌呵責罵陳么娘要挖她的眼。
“人都是一步一步經歷長大的,現在心思淺,那是因為見識的人少了,等見人多了自然就喜怒不形於色了,表小姐,你甘心一輩子就這麼在寨子裏打雞罵狗嗎?”陳么娘無聊的問阿英。
阿英噴火的臉一滯,“不甘心又能怎樣?你們喚我一聲表小姐,無非是戲謔我這個孤女,又有幾個真心喊我表小姐的?”
陳么娘聞言放下盤子,盯着對面牆發了一會呆,歪頭趴桌上看阿英笑道。
“我們打賭猜輸贏如何?”
“賭誰?彩頭是什麼?”阿英傷感的神色一斂,不服輸的問陳么娘。
“賭賀圖一會來說什麼,彩頭嘛,你看我大哥二哥哪個好,我輸了就把他們哪個給你,你要鳳池也可以,”陳么娘手捋桌面說道。
阿英臉色一寒,“我是什麼好賤的人嗎?還是我像夜香行的人?他們三個也配讓我選?”
陳么娘……?!?……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話多刻薄?他們三個差啥了?怎麼在你嘴裏一無是處的,要不小六給你?”
阿英抄起盤子就要砸陳么娘,被她眼疾手快抱住了。
“我錯了,我嘴賤,你不要人我就沒彩頭了,要不你把我贖你的錢還給我……”
“大白天的你夢做多了吧?誰讓你贖了?要錢去找老不死的要去,他那麼大年紀有錢不拿出來還賬,留着死了墊棺材底嗎?”阿英提起丑千手就來氣。
陳么娘撓撓頭眼珠一轉,“要不這樣,要是我打賭贏了,你以後賺錢分給我一半如何?要是你贏了,我給你十兩銀子。”
阿英輕嗤一聲嘲諷的看陳么娘說道。
“你掉錢眼裏了是吧?我的錢你也敢伸手分一半?趕緊老實說他要講什麼,再啰嗦一句把你拍桌縫插死。”
陳么娘真想打死阿英,她可算體會陳鼻子被她氣死的感覺了,真屬於針搓水潑不進的主。
“你先說,你覺得賀圖回來會跟大哥他們說什麼?我看咱倆聽的,心裏想的,是不是都是一樣。”
阿英仰了一下頭面無表情道,“多半會警告你大哥二哥,做事不可太盡心,估計還會說到魚膠歸屬問題,你大哥太實誠了,直接開口定性官府收,斷了吳氏的一條財路。賀圖聽了能願意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