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超配的人
陳么娘翻牆進屋打開門，把人扶進屋急忙舀水燒熱給阿英洗，她感覺自己都要被臭過去了，幹活乾的飛一般的快。
水燒好打盆里摸了溫度合適，陳么娘挽起袖子薅住阿英，三兩下扯了阿英衣服，把人弄進木盆里，抓一把草在手裏揉揉開始搓阿英。
阿英腦袋上搭了一塊布護傷臉，身上像被搓豬皮一樣，給她搓的火辣辣的疼，還沒等她適應下來，陳么娘給人提溜起來。
哼哧哼哧的倒水嘟囔，“這麼肥的水，真適合倒田裏肥田！”
阿英聽了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發燒燙。
陳么娘把盆拿去湖邊洗乾淨，重新提進來舀熱水洗阿英，硬是來回換了三遍乾淨水，洗澡水才有正常的顏色，
緊接着就是洗頭，洗頭足足洗了六遍水，整個空氣才清新宜人起來。
澡也洗了，頭也洗了，陳么娘鬆口氣的進屋找半天衣服，翻來覆去看沒有一件合適的。
不得已忍着花錢的心疼，跑去街上買了死當的衣服，順便買了點吃的，陳么娘回來的路上，覺得自己可以開闢新的事業了。
例如搓澡工就很適合她，她把阿英純黑皮，在不使用搓泥寶的情況下，都搓出了冷白皮，說明手上是有真功夫在的！
“嗓子沒事吧？你自己給嘴裏掏掏洗洗。”
陳么娘說完把一大瓢水推過去，拿出一包磨碎的鹽放旁邊，手上布條還在纏手指長的柳樹頭。
阿英在陳么娘的目光里，喝了好幾口鹽水漱口，接過纏好的木棒開始擦牙。
阿英洗漱口腔時，陳么娘也沒閑着，她捏着鼻子跑去湖邊坐地上，開始閉眼手洗阿英的臭衣服，她感覺她的手真不能要了，這麼臭的衣服她敢洗了，真不愧是她霸天魚！
“我洗好了，”阿英悶悶的聲音從院裏傳出來。
陳么娘爬起身進屋，端出放涼的葯給阿英喝。
“你先喝完葯清清腸胃，一會就可以吃飯了，我去把你衣服洗了就來。”
“那衣服不要了，”阿英說了一聲低下頭開始喝葯。
“你土財主啊動不動不要了？知道我為你花了多少錢嗎？五十兩……”
“不是五兩嗎？”阿英抬頭打斷了陳么娘的話，那麼苦的葯湯，她臉上也沒多餘的情緒。
“你這話說的好沒良心，你就看到贖買你只花了五兩，你咋沒看到我邊吐邊給你洗澡呢？我幹活不算工錢嗎？”陳么娘沒好氣的質問阿英。
阿英癟了陳么娘一眼，“你可以讓別人給我洗嗎，何必自己洗呢？”
陳么娘聽的瞠目結舌，還找人給她洗？她也不看能找誰洗她。
“你說的是人話嗎？你身上臭的狗聞了都要吐三天，我要是不吃下搓澡苦，我就得花錢請人給你洗，你身上一個子都沒，我瘋了嗎充大頭給你僱人洗澡？”
“我冒着臭死的危險給你搓澡，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咋的，你還無視我干臟活累活的價值啊？”
她陳么娘，今天必須跟阿英掰扯清楚了，看看她乾的活到底值不值五十兩。
阿英抱着葯小口喝葯，從始至終都沒抬頭看陳么娘，反正她就這麼個人了，要錢沒有，要命拿去唄！她阿英怕死，就不會用開水燙自己臉了。
陳么娘看阿英不說話，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哼了一聲起身繼續出去洗衣服，回頭衣服晾乾了，打算拿去當鋪賣了好添補些錢回來。
“需要我請大夫給你看臉嗎？”陳么娘洗完衣服進來晾好問阿英。
“你還有錢嗎？”阿英不輕不重的道。
“沒了，我一文錢都沒了，你有嗎？有的話就拿出來先用着，”陳么娘掏自己比臉還乾淨的口袋給阿英看。
“那就等衣服幹了，把衣服拿去當鋪賣死了請大夫吧！”阿英說完放下空碗不當回事的說道，好像落難的高貴女王，眼神都吝嗇給陳么娘。
陳么娘滿頭的問號，洗的時候讓她扔了別要，洗乾淨了，讓當了她倒是挺理直氣壯的。
“我就不應該救你，”陳么娘甩下話，氣悶的扯直皺巴的衣服，希望當鋪看衣服平直多給兩文錢。
“我又沒要你救我，香滿樓三貫錢給我都說好賣去細肉坊當米，我等着下輩子投胎的，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說來是你多管閑事，壞了我投富貴人家去，你應該倒欠我一條富貴命，我沒讓你賠我五十兩就不錯了，你還跟我算賬啊？”
阿英淡淡的說完話，語氣里都是自我厭棄，眼裏是慣常的木呆。
陳么娘回頭看了一眼阿英，她有種日了狗的感覺，救人還能救出怨來了？明天再多事救人，她絕對手起刀落剁自己的手。
咋看咋感覺，阿英就應該跟唐鳳池在一起，倆人要是配對了，肯定得是奇葩中的絕配，這麼奇葩的人怎麼就被她遇上了呢？
一個是驚弓之鳥，時刻高需求安全感，像個靦腆的不出門小媳婦，什麼都想被人關注關心着。
另一個是破罐破摔碾碎安全感，把嘲諷干滿，嘴裏抹上劇毒，言語暴力的隨時隨地說死你，還要你倒賠點東西出來。
陳么娘有理由懷疑自己得罪了小人，不然為啥好端端的，倆人都被她遇到了，不行，明天她得去拜拜雨神保佑自己遠離小人。
“行了，小嘴別叭叭的厲害了，你這麼厲害的小二打你時，你咋死狗子似的不反抗？”陳么娘瞪阿英問。
“你怎麼知道我沒反抗？我反抗的時候你又不在我床邊，要不我回去再找他反抗一次？反正我現在也被你搓乾淨了，他不至於捏鼻子爬我床了，”阿英瞥眼陳么娘說道。
陳么娘敗北閉嘴了，做人就怕遇到混不吝的，腦子有泡的，阿英看着特別像腦子有泡的混不吝。
她深呼吸一口氣，決定找人立刻馬上送信回去，趕緊讓丑千手把人弄走，她不願意伺候刺頭了。
“你幹什麼去？”阿英吃着飯問跑出門的陳么娘。
“吃你的飯別管，”陳么娘丟下話沒影了。
晚上丑千手帶着兩個人，趕着馬車急匆匆的來了，看到人的剎那，有種老淚縱橫的喜悅感。
“丑前輩別哭了，給她背回寨子裏再說話，她需要看大夫，我身上沒錢了請不了大夫了，”陳么娘指着人說道，還翻口袋給丑千手看，希望老頭自覺點把錢還給她。
“對對，趕緊把人送回寨子，”丑千手無視了陳么的口袋，回身吩咐跟來的人，把人背馬車上等着一會就走。
“小五姑娘，我老頭子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阿英真就沒有了！”丑千手感激的對陳么娘說道。
“前輩是小六的師父，這點小事不值得謝，”陳么娘大度的表示不在意，兩隻手在自己的空口袋上不停的拍。
阿英坐馬車上朝下看，嗤笑一聲不耐煩道，
“走不走了？你手長癢骨了打來打去的？沒看到老不死的心歪了嗎？”
陳么娘狠狠瞪了一眼阿英，明知道她要錢不能幫忙挑明嗎？心道老頭也是的，平時多機靈一個人，現在她做的這麼明顯要錢動作，老頭看不懂嗎？
丑千手看懂了但是他不想給，他如今不像以前那麼大方了，自有了小六這個徒弟后，他寂寞的心又活了，不自覺的想把所有好東西都留給徒弟。
他的錢更不用說了，也是給小六攢着的，今天別說小五拍口袋，就是撕爛口袋他也不會看懂的。
陳么娘氣惱的收拾好東西，耷拉着腦袋爬上馬車回寨子了。
路上馬車裏誰也沒說話，陳么娘受不了如此安靜的空間，靠着車轅閉眼假裝睡著了，手有意無意的翻自己乾淨的衣兜。
阿英跟丑千手同時看了一眼陳么娘的口袋，很默契的各自閉眼也假裝睡覺，誰也沒有打破寧靜。
終於半個時辰后回到了寨子，趕車的人將阿英背送去大夫房。
陳么娘氣不順的活動了一下腿腳，牽着迎接過來的精細鬼，回到自己住處悶頭吃飯。
“五姐，你怎麼想起來去救表小姐了？”
精細鬼一邊給陳么娘添飯，一邊好奇的問原因。
“碰巧遇到的，聽她自己說我要是再去遲兩天，她就被人賣去細肉坊沒了，你這段時間在寨子裏怎麼樣？”陳么娘吞了嘴裏的飯問道。
“我挺好的，每天師父都教我認草藥，還教我看脈案，沒事認字寫字，”精細鬼把他這段時間學習的東西，竹筒倒豆的學給陳么娘聽。
陳么娘聽半天沒聽到鳳池奇怪道。
“就你自己學習？鳳池離開百花寨了嗎？”
“沒有離開呀！鳳池哥跟二哥去碼頭幫忙了，”精細鬼說著鬼祟的起身出門看了看，回來挨近陳么娘小聲又道。
“五姐，吳氏船場好像出事了，大哥自從過完年賀管家來了一趟，就忙的腳不沾地的看不到人。”
陳么娘吃飯的嘴停了一下，抬頭神色如常的問道。
“賀管家來說什麼了嗎？二哥有沒有說大哥在忙什麼？”
“大哥忙什麼就不知道了，倒是賀管家來曉得說什麼了，”精細鬼把自己聽到的都說給陳么娘聽。
“芙蓉樓的東家沒了，人死在西碼頭上好久才被發現，而且還不知道啥時候人死的，他來通知大哥，以後吳氏和賀家不再明面與咱們來往了。”
“五姐你說，芙蓉樓東家死了，他們吳氏幹啥這麼害怕的？”精細鬼有點想不明白。
“那誰知道呢！”陳么娘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精細鬼失望的手撐着臉，他還以為五姐聽了會知道，心裏好痒痒啊，好想知道更多的詳細八卦。
“小六，碼頭上的事都很危險，大哥二哥不給咱們知道，自有他的道理，你跟我就老實的待在寨子裏，千萬不要給他們添亂。”
陳么娘覺得精細鬼好奇心過剩了，需要敲打他兩句收收心。
“我明白了五姐，我以後不再問大哥他們的事了，”精細鬼看他五姐嚴肅的表情，趕緊開口認錯。
“小六這裏是寨子，大哥他們做的是生意，不像咱們在烏溪坡當水鬼，有什麼話私下裏偷偷說都沒事。”
“大哥他們出於信任咱們，回來說話聊天不防備，有時候生意話不注意會帶出來，如果我們聽了什麼都追問，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套了我們的話，大哥他們在碼頭就危險了，你明白嗎？”
“明白了五姐，我以後什麼都不問了，”精細鬼是真知道錯了，這話二哥也說過一次。
陳么娘抬手摸了摸精細鬼頭笑道。
“你好好的學大夫，以後大哥二哥他們生病了都讓你治，對了，我送你一樣東西，”陳么娘放下筷子起身，進屋不多時拿出一個皮袋給精細鬼。
“郎中刀具！”精細鬼打開皮袋驚呼起來。
“喜歡不？”陳么娘笑問。
“喜歡，我太喜歡了五姐，你哪來的呀？”精細鬼抱着皮袋激動問道，
“瞎子遺留在我阿娘那裏的，你以後用它的時候別人問，就說是花錢買的，”陳么娘重新端起碗交代精細鬼。
“五姐放心我曉得怎麼說，這麼多刀具我不會用，真是有點可惜了！”精細鬼這個時候才恨自己知識學的淺薄了，每一把刀他都喜歡就是不會用。
“刀具還不好用，吃過飯我教你，我會幾樣子刀工呢！”
陳么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就用刀嗎？她雞鴨牛鵝魚都會刀，小事情的。
精細鬼抱着刀崇拜的看他五姐，他真想跪地給他五姐來三個大響頭，以示自己的崇拜之意。
陳么娘吃飯很快，飯罷推碗握住精細鬼的手，教他怎麼給木頭羊騸了配種。
真是刷新了精細鬼的三觀，他看的是一愣一愣的，震驚的整個世界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