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親相見

自從回到國內，張振華就與高江和常小虎兩人分開了。這倒不是他不願意和這兩個兄弟呆在一起，而是他們兩個要隨各自的部隊統一行動。於是回國之後就各自追隨大部隊去了。只有張振華的身份比較尷尬，可以說他既是部隊上的人，卻又說不出具體歸哪兒管，也沒有固定的營房。好在歸走前洪學智送給他一封介紹信，信口封着火漆。讓他畫好新軍裝的圖樣後送到信上的地址。信上只寫了具體地點，卻沒有寫這個單位是具體幹什麼的。“難道是什麼保密單位？”張振華胡亂琢磨着。

好在信上寫的地址就在北京，當下，張振華跟隨回北京的隊伍也回到了這裏。

回到家，全家人自然高興異常。尤其是張翠花，拿着那三枚軍功章不住地看。方冬梅表示要把那三個立功獎狀裱起來掛到屋子正中間。張盛也難得大方了一回，帶全家人一起去全聚德吃了一頓烤鴨子。

熱鬧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吃過了早飯，張振華就開始履行洪學智交待下來的工作。

設計軍裝看似容易，實際則不然。既要保證穿在身上時能體現出軍人的威武，還要照顧到軍人的日常訓練和起居生活的方便，同時還要考慮到當前國家的紡織工業水平。就比如現在，國家的工業水平還很低，每年生產出的布並不是很多，面料也比較單一，自然不能讓每個士兵像後世那樣都有常服、作訓服兩套衣服了。“到底設計個什麼樣的呢？難道真要抄襲‘55式’？”張振華坐在寫字枱前，手上不停地轉着鉛筆，腦子裏飛快地想着辦法。

“哥，你在想什麼呢？”張翠花把腦袋探了進來。

張振華嘆了口氣，“領導交待下的任務，讓我設計新軍裝。”

“要我幫你嗎？我在學校畫畫可好了。”

“不用了。快開學了，你好好準備功課吧。”

一架印尼航空公司的專機飛臨北京上空，機上乘坐的是前來洽談與新中國那次事宜的印尼政府及工商業代表團。不多時，飛機來到南苑機場平穩降落，已經年近八旬的印尼國家總理、代表團團長陳嘉庚率先走下了飛機。

早已等候在機場迎接的周總理急忙迎了上去，扶住了他，“陳老，您如此高齡還要遠路奔波，一路辛苦了。千萬要保重身體呀！”

陳嘉庚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志願軍在朝鮮為我們中國人打出了骨氣，我們這些印尼華人要好好地感謝你們啊！我這個老頭子心裏面高興啊！”

周總理急忙客氣道：“陳老過獎了。沒有全國人民以及像您這樣的廣大愛國華僑的支持，我們也是很難取得勝利的。”

兩個人客套了幾句后，開始舉行例行的歡迎儀式。隨後，眾人坐車駛往市內。

在紫光閣，毛主席也親自迎接到大門外面，並與陳嘉庚並肩走入正廳。落座之後，陳嘉庚道：“毛主席，您不會嫌我們來得晚了吧？”

毛主席笑道：“不晚不晚！你們的處境我們是知道的，也是理解的。說起來，我們的那些戰士在印尼還住得習慣吧？”

陳嘉庚點點頭，“還不錯。除了一開始有點水土不服之外，他們如今過得都還算不錯，只是很多人都非常惦念在國內的親人。”

毛主席點了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不是問題，等我們兩國建交了，他們就可以正常通信。如果實在想念還可以把他們接過去住嘛。”

“真的？！”一個姑娘驚喜的叫聲突然插了進來。大家循聲望過去，只見一個少女一手捂着嘴，兩隻大眼睛正滴溜溜地亂轉着。

毛主席問道：“這個小姑娘是誰呀？”

陳嘉庚急忙介紹道：“他是三保壟華商代表白孝先先生的助手，方季荷。”

白孝先急忙站起身，躬身一揖道：“實在不好意思。這丫頭不懂事，讓主席和諸位見笑了。”

毛主席大度地擺了擺手，“沒有關係。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活潑一點，開朗一點，這很正常嘛！”

“謝謝毛主席！”方季荷笑着打了聲招呼，白孝先坐下后以手扶額，心說：“真不該帶她來！”

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當時《朝鮮停戰協議》簽署后，印尼就組織各地有影響的華商，組成代表團隨陳嘉庚等印尼官員前往大陸。當然，這些華商都是比較親大陸的。邀請信自然也送到了三保壟方家。

方秉賢雖然想去，但方氏公司正有一項重要的生意要洽談，實在是脫不開身；方老夫人雖然思女心切，但無奈身體有恙，自然也是不能前往；方晚紅同樣是身有要務，不能去；方蘭蛟就更不用說了，根本就不想去。於是，這一外交重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白孝先的頭上，雖然他的工作也很忙，但岳父和老婆大人有令，他是不能違抗的。

至於方季荷為什麼會跟着來，當然是她軟磨硬泡的結果。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后，方季荷就圍着方老夫人施展開她的“撒嬌耍賴神功”，把老夫人磨得沒有辦法，只好跟方秉賢商量。在答應了老爸的諸多“不平等條約”之後，方季荷終於以白孝先助手的身份，成功的混進了代表團的人名單。至於她是不是把那些“條約”記在心裏？反正條約的簽訂就是為了撕毀的。

這次會談還是非常愉快和順利的，畢竟雙方高層之間都有着心照不宣的秘密與默契。毛主席比較詳細地詢問了一下印尼的發展和建設情況，陳嘉庚一行都一一進行了解答。於是，會談在親切、友好、愉快、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了。

臨走前，方季荷問道：“毛主席，我這次來能上街看看親戚嗎？”

毛主席奇道：“怎麼？你有親戚住在這裏呀？”

“嗯！”方季荷點了下頭，“是我三姐一家。”

“當然可以。”毛主席說道：“探探親戚，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知道他們家的地址嗎？要不要我們派人幫你聯繫一下？”

方季荷歪着頭想了想，“好吧。我三姐叫方冬梅、三姐夫叫張盛。他們的兒子叫張振華、女兒叫張翠花。”

毛主席一聽，頓時笑道：“原來你是他們家的親戚啊！這倒巧得很了。我馬上安排人讓你們見面。”

“謝謝毛主席了！”方季荷高興地向毛主席鞠了一躬。

回到下榻的北京飯店，白孝先奇道：“小妹，你臨走時說那個幹什麼？冬梅家的地址我們又不是沒有。”

方季荷把臉一仰，“大姐夫，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這一次來，他們肯定會派人跟着咱們。至於是保護是監視就隨你怎麼想了。所以，咱們要是私下去見三姐一家，肯定瞞不過他們。與其這樣，還不如挑明了來得乾脆。”

白孝先點點頭，“有點道理。看來你還有點頭腦嘛。”

方季荷驕傲地一笑，“那當然！我這個大學生可不是白念的。”

當天下午，外交部派人送來了張盛家的地址，並詢問用不用派車送兩位過去，或是把張盛一家接過來。白孝先一番感謝之後表示，“那就麻煩您了。”

不多時，張盛和方冬梅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接到了單位領導的通知，家裏有親戚從海外回來了，要見見他們一家。“親戚，難道是爸爸他們回來了？”方冬梅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自然是這個。為此，領導特別照顧夫妻兩個，讓他們提前下班並坐上級派來的車前往白孝先居住的地點。

夫妻兩個來到北京飯店，見兒子和女兒已經來到這裏。工作人員陪着一家人來到白孝先的居住的房間。親戚見面，自然是一陣彼此間的問寒問暖。此時天色已經接近傍晚，大家索性來到餐廳，要了幾樣普通的菜，邊吃邊聊。不得不說，畢竟在大飯店，雖說是家常菜，也比外面貴得多。不過有白孝先這個大財主買單，大家自然不用擔心。

飯桌上，白孝先的話還比較少，主要是方季荷不停地問這問那的。特別是知道張振華還去過朝鮮前線的時候，方季荷立時興奮地打聽着各種消息，不漏過一絲細節。搞得張振華不由問道：“小姨，你是當記者的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方季荷詫異地問道：“我在大學學的就是新聞專業，只可惜畢業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

“那你沒想過自己創業？”

“自己創業？”方季荷眨了眨眼睛，“你讓我自己當老闆啊？嘿嘿，我倒不是沒想過，而且我們也和幾個同學一起商量過，這不是沒本錢嘛。”

“本錢還不好辦？姥爺那麼有錢，讓他支援你一點不就行了。”

方季荷苦着臉搖了搖頭，“還是不行。南洋的大小報館已經夠多了，再辦報館肯定不行。”

張振華一笑，“小姨，傳媒業的未來不在報紙和廣播電台，而是在電視。”

“電視！”方季荷驚道：“那可比辦報辦電台還要費錢。我爸更不會同意了。”

“不錯！”白孝先也道：“而且我們也沒有技術。”

張振華一笑，“你們沒有不代表別人也沒有。關鍵就要看你們印尼政府有多大決心了。”

方冬梅驚問：“兒子，你又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