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人也憂鬱,女人更暴力
男人長得粗壯並不能代表他的性格也是粗枝大葉,賀二當家就是這樣,他粗壯魁梧、短小精悍,可內心卻是多愁而細膩,善感而憂鬱。可以說這種性格源於他必須仰視一切的體格,往往他表現出來的強勢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的內心而已,而當這些表面的東西一旦被蹂躪破碎,剩下的就只有崩潰!
所以老賀崩潰了,拖着不堪驚動的下身,猛然從床上蹦起,一掠身搶至窗前,用力砸開窗子,不顧闖進的陣陣寒氣,右腳踩上了窗沿——老賀要跳樓!
老賀選擇了一種所有憂鬱者都喜歡的別緻死法,當然其他人一般都是跳河或是跳懸崖,可現下的物質條件來說實在太難滿足了,所以老賀只好選擇跳樓——這裏唯一去往地獄的捷徑。
他想幹什麼啊?!!!房間裏的兄弟們對二當家的詭異行為一個個莫名其妙,任誰也想不到二當家這是要自殺,這可是二樓啊!如果從下往上跳,憑老賀的輕功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這怎麼可能會是一種自殺方式啊!
這邊黑風寨的兄弟們一個個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覷,那邊已經雙腳登上窗檯的賀老二十分不舍的凄然回頭,眼光掃過兄弟們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哽咽道:“兄弟們!來生再見!”賀二爺決然般縱身一躍……這一刻,他感覺時間變得好慢,天空好藍,而自己這間客房的正對面的房門進去的一個背影好熟悉。彷彿腦中閃過一道霹靂般——是他!老賀猛然驚醒般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着對面那扇已關閉的門,身體夯實的砸在冰冷的地面……
“姑娘,唉,節哀順變吧!”於水進的屋中,見黑姑娘仍是憂傷滿面,頗為同情的勸解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十一十二,姑娘你也莫要太過傷心了,憂傷神,神傷身,這樣也是於事無補的。姑娘也是習武之人,‘哪裏跌倒的,從哪裏爬起’的道理定是懂得。”老於最後一句本想說“哪裏被摸的,從哪裏摸回來”,不過怕被姑娘分屍當場,終究沒敢說出口。
“‘哪裏跌倒的,從哪裏爬起’”姑娘默念這十個字,猛然間雙眼一道寒光閃過,“嘿,嘿,嘿”冷笑三聲,霍然站起,仰頭大聲道:“兄台說的有理!既然事已至此,再多的悲傷也是無濟於事,為今之計只有先將這些於此事有關的敗類一個個割手剁足、勾舌灌耳、剜眼挖心、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即可,最後在下再自行了結便是!”
雖然黑姑娘以不再模仿男音,變回女聲,但變裝已久還是喜歡以在下自稱。可老於是顧不得這些了!隨着一個個殘忍生動的效果詞從黑姑娘的曼妙朱唇吐出,他背上冷汗直冒,感覺黑姑娘吐出的不只是生動的志向,還有一陣陣冰冷的陰風!
“好!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老於為了應景,弱弱的贊了一句,然後小心翼翼的繼續道,“不過,今日天色已晚,報仇也不急在這一時,剛剛在下已吩咐小二準備了飯菜,不如姑娘吃過飯今晚再次留宿一宿,明天再做打算。”
“好吧,就讓他們再多活一天。”黑姑娘一想也是,於是就答應下來。
老於聽得黑姑娘聽自己的建議在此留宿,心下大定,心想:老子今晚就連夜跑路!這事紙包不住火,被她抓到,早晚得被挫骨揚灰!
想法是好的,不過能讓他如願嗎?
掌燈后,被自己跳樓摔暈的賀當家賀二爺終於從昏睡中醒來,在眾弟兄焦急期待的目光下,賀二爺對兄弟們下達了一條死命令——所有人去把對面房間裏的人弄死!那位兄弟殺了他,我賀老二出一千兩賞銀,另外還向老大推薦此人坐幫中第三把交椅!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莽夫和寡婦,賀二當家此言一出,眾人立時群情激奮了,紛紛詢問給現銀還是銀票,如果是銀票是“宮湯銀樓”還是“朝湯銀樓”的,因為宮湯銀樓提銀子慢態度又不好,所以銀票要是宮湯銀樓的,大家的積極性會降低不少。同時也有人想知道當了三當家后,以後再分贓時會多分多少?還有人擔心萬一幫中跟自己不對付的兄弟拔了頭籌,會不會影響到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適當的時候給對方下個絆兒。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個不停,從最初的銀票是哪家銀樓的,到三當家到底應該多分多少?再到幫中到底誰看自己最不順眼,最後再到誣賴自己的對手在這次任務中拖了大家的後腿,總之,現在賀二爺的所有兄弟是亂作一團,但奇怪的是,竟再也沒有人提到二當家的命令的事。
“你們這幫傢伙,給我適可而止!”老賀終於忍無可忍,向所有人暴喝道。
眾人被這一聲暴喝驚得一愣,然後紛紛喊着:“為二當家報仇!”“去殺了那兩個混蛋!”“扒了他們的皮!”“搶光他們的銀子!”“把那一千兩騙到手!”“不要擠我,混蛋!老子馬上就是三當家了。”“白痴,你踩到我的腳了!”的口號,擠出門去……
於水費勁心機終於爭取到一次和黑姑娘共進晚餐的機會。老於並不在乎和一個至今還未見過真面目的女人吃一頓黒飯,只是他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如今這血海——啊,不對!是“肉海深仇”已結下,解是解不開了,眼下只得多套黑姑娘幾句話,希望對自己的逃亡大計有所幫助。
這不,才幾句話,老於已套出這姑娘姓尚名冶寒,而他付出的代價是報出了自己死黨的名字——董尚佳!這已是他慣用的伎倆,凡是幹了壞事,一定要謊稱自己叫“董尚佳”,只不過這幾年他“於太歲”的名字越叫越響,樣子也漸漸被大眾所熟悉,甚至聽說他的畫像已被部分百姓拿來當門神貼,所以這一招已經失效幾年,不過今天顯然是再次賦予它新生的時候。而當老於愉快的報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京城裏某位正在數銀票的大公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不過,正所謂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十一十二,老於正待再多套尚冶寒幾句,屋外突然一人喊道:“天字一號房的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做無謂的掙扎,馬上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走出來,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只要你們放棄抵抗,乖乖束手就擒,我以人格保證絕不為難你們。”
屋裏的老於被這麼有創意的圍殺口號給雷了!愣了半天,有些哭笑不得的忍不住暗罵道:這他媽誰?而尚冶寒顯然定力比老於深厚,聽了外面的喊話,只是皺了一下眉,然後拿起自己的“冷月劍”便向門口走去。只不過在她錯過老於時,被老於一把抓住,並被後者愁眉苦臉的急切勸道:“你還敢出去?沒聽外面喊嗎,都用人格保證了!那他說的話還能信嗎?!”
尚冶寒聽了“董尚佳”的話,腳步一停,略帶疑惑的問道:“怎麼?你不相信他的人格!”
“廢話!能說出那麼不着調的話的人,他還有人格這東西嗎!”老於雙眼一瞪,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道。
“其實我也沒什麼信不信的,”尚冶寒微微一笑,忽然又雙眼寒光大射,“只是我現在剛好心情不好,想殺人而已。”語氣十分平淡,卻充滿了冰冷。
於是一個新生代女魔頭走出了天字一號房,而外面包圍着屋子的黑風寨眾人這時正在嘲笑剛剛喊話的劉鐵嘴沒人格,他們卻萬萬想不到——地獄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