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程顏最終答應留在豪庭都會過夜,照顧病中的男人。
她的一時心軟,令6天皓暗自得意,但表面上,他一點不露聲色。長夜漫漫,既然他已順利跨出第一步,自是絲毫不愁後續發展。對付女人不講究霸王硬上弓,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所以不再急着碰她。
他戀戀不捨地鬆開程顏的手,賴在沙發里繼續裝病裝可憐:“我晚上還沒吃飯,現在餓了。”
不諳此人做戲做全套的把戲,她一臉認真:“我幫你叫外賣。”
“油乎乎的不好吃,我嗓子疼,想吃清淡點。”他作勢嗽了嗽嗓子,再自然不過地說:“不如你幫我煮碗面吧。”
這些天她馬不停蹄一家家公司輪番去面試,累得夠嗆,真心不想做保姆,所以信手拈來個借口:“你不是見識過我的廚藝了么?你不怕啊?還是算了吧,我煮不好。”
對於她的敷衍,6天皓心裏閃過一絲怨念,嘴上倒是狀似不以為意地提醒:“你上次在家佑家不是煮過面么?我覺得挺好吃的,我不嫌棄你的廚藝,去吧。”
程顏愣了愣。
思忖片刻,她才恍然記起那次幫家佑母子煮麵被他逮個正着的事兒,她用極其複雜的目光凝睇他一瞬——
男人臉上那絲微不可察的狡黠,就這樣落在她眼裏。
“你故意報復我的,是吧?你的反應弧未免太長了,那事兒都過去多久了!”她嘴皮子上逞着威風,雙腳卻是認命地走向廚房。
6天皓稍顯低沉的磁性嗓音從她身後飄過來:“我就是喜歡翻舊賬,所以你現在最好對我好一點,免得日後我變本加厲的向你討回來……”
他話音未落,突然傳來“砰——”一聲悶響。
程顏重重地關上廚房門,抗議似的把他的聲音阻隔在門外。
……
不出五分鐘,她端着一大碗熱騰騰的湯麵回到客廳,她把面碗往餐桌上一放,正準備叫6天皓過來吃,忽而喉嚨發梗,沒喊出聲。
她愣愣地瞅着沙發里的男人——
他竟然睡著了。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散發出暖黃色的光暈,均勻地灑在男人稜角鮮明的臉龐上,襯得他比例完美的五官越發清雋。他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輕拄着額頭,英挺的眉宇在小憩時仍微微蹙起,似是帶着疲態。
程顏腦中猝然冒出他先前那句“這兩個星期我差點累死”,她心窩裏最柔軟的角落彷彿被羽毛拂過一般,生生一顫。
這個男人為了她到底有多辛苦?
正當她猶豫是該叫醒他,還是讓他再睡會兒時,6天皓忽然睜開眼睛。她被那雙熠熠星眸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正一直看着他的臉發獃。
兩人電光火石的對視——
他精準地捕捉到程顏眼中來不及掩去的嬌羞。
男人眉宇間的疲倦奇迹般的一掃而光,他勾了勾唇角,頑劣地調侃:“我有帥到讓你看不夠的地步嗎?”
“去你的!”程顏臉頰上暈染的緋紅倏地加深幾許,她指了指桌上的麵條,順理成章終結了他的調笑:“你趕快趁熱吃吧。”
6天皓嗅了嗅滿室香氣,滿足地站起身,大長腿一邁,在餐桌前落了座。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面碗上的那一刻,愜意的臉色頓時一僵。
他眼皮子底下的這碗面居然不帶葷腥,不帶雞蛋,甚至不帶半根……菜絲!好吧,就算這些他都能忍,可他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是,——她竟拿一包方便麵來糊弄他!
程顏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臉上愈加令人難懂的憋屈表情,末了,她一挑眉,大喇喇問道:“你不是聲稱快要餓死了,怎麼不吃?”
他嫌棄地干瞪着面碗,死活不肯動筷子:“你上次在家佑家好像不是煮的不是這種面……”當時她煮的面是乾濕分離的,而且湯料十足,尤其湯底的味道特別濃郁,令人念念不忘。
她毫無愧疚之意,回嘴說:“誰讓你的冰箱裏是空的,就剩兩罐啤酒了。”她確實是誠心誠意想要伺候這男人的,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總不能讓她用啤酒煮麵吧。越想越不服氣,程顏突然一伸手,欲奪碗筷:“你不吃算了,我拿去倒了。”
倏忽間,她的手牢牢被一隻大手握住。
“別——,我吃。”6天皓迅速把自己的表情和眼神調整到甘之如飴的狀態,然後趁勢捏了捏自己掌心裏的小手,悠悠說道:“你喂我吃。”
區區幾個字,他說得明明雲淡風輕,卻又彷彿帶着命令的強勢,激得程顏當即僵在原地。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但腦瓜仁里瞬間閃過此人方才那張令人心疼的睡顏,她一時又被自己的心軟擊敗,鬼使神差地挨着他坐下。
“以前我怎麼沒覺得你這麼難伺候!”她一邊咬牙切齒地抱怨着,一邊認真地用筷子捲起幾根麵條,往他嘴裏送。
“……”
女人的小牢騷落在6天皓耳朵里,全然變了味道,他自當“打是親,罵是愛”,把她的碎碎念就着方便麵一起咽進肚子,愉快地消化了。
儘管為了討好程顏,他已經墮落到無所不用其極的節奏了,可此人骨子裏終究保留着點小傲嬌,因此有些肉麻的話,他不會說出來——
以前,他不難伺候,是因為他不屑於使用小伎倆,認為愛就愛了,像他這麼裡外皆極品的男人,當然不愁女人會跑;而後來,他忽然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女人一旦狠起心來,跑都是輕的,最令人承受不住的是精神折磨。
就像程顏不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6天皓覺得家裏、心裏都好像少了點什麼,空空落落的。這種空虛寂寞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從吃飯、洗澡、睡覺到上廁所,他總是渾身說不出的不對勁、不舒服,以至於逼得他不得不讓仔細反省一下。
原來,即使外表再堅強的女人,扒開胸腔,裏面同樣是一顆玻璃心,絕對是要哄,要疼,要寵的。
6天皓對於自己後知後覺的悟性相當滿意,幾乎是面帶微笑地吃完整碗方便麵。再加上由她餵食,他的味蕾得到極大滿足,一碗方便麵竟也吃得津津有味,回味無窮。
收拾完碗筷,程顏把囤積了幾天的空酒瓶統統扔進垃圾袋,又把屋子簡單拾掇了一遍。整個過程,他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忙活。
她腦後隨意束起一條馬尾,擼着袖管做家務的麻溜模樣,差點晃瞎6天皓的眼,簡直比盛裝華服的大明星更有看頭,他陡然感到世界都亮了。
待程顏終於閑下來,他才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啞着嗓子說:“我困了,我們睡吧。”不等她拒絕或答應,他自顧自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卧室走去。
這句暗示性極強的話語,瞬間拽回程顏的理智。
一旦再上一張床,她鐵了心道出的“分手”豈不成了屁話?
看着男人挺拔俊逸的背影移動到卧室門口,她腳下像是灌了鉛,挪不動半步:“我還是……走了。”
幾聲撕心裂肺的猛咳驟然在空氣中炸響,徹底湮沒了她最後兩個字的聲音。
6天皓煞有介事地順了順幾欲痙攣的氣管,他微微一駐足,轉過頭,又象徵性地揉了揉額角,這才有氣無力道:“我好像發燒了。夜裏我要是實在撐不住,你得送我去醫院。”連接下來的戲碼他全安排好了,並不介意劇透一下,他倒要看看這女人會不會狠下心眼睜睜地瞧他自生自滅。
果然,程顏抖了抖眼皮,無奈地抬步跟上他。
進了卧室,他利索地掀開鬆軟的被子,舒舒服服地鑽進被窩。而他眼尾的餘光自始至終沒離開程顏。
瞥見她站在床尾磨嘰,6天皓翻了個身,故意背對着她:“你放心,我今晚沒力氣做什麼了,我先睡了。”
她被噎個正着。聽他這副不屑一顧的口氣,還以為是她所欲不滿呢。不過,此話倒是寬了她的心。程顏暫且放下戒備,關上床頭燈,脫掉外衣外褲,靠着床邊躺下。
卧室內頃刻陷入一片漆黑,雙層遮光窗帘連微弱的月光亦一併擋住。
感覺到雙人床的另一端輕輕陷下去,6天皓如釋重負地鬆口氣。一連睡了好幾天冷被窩,今晚終於不需再孤枕難眠,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因這個女人的存在而充盈起熱乎勁,他那顆不安份的心隨之開始蠢蠢欲動。
她豐/盈的胸脯,白皙的肌/膚,不盈一握的水腰……好像電影片段一樣在他腦中回放,而且是□□的。此時此刻,他真恨不得猛地一翻身,狠狠抱住程顏,把他承諾不會做的事兒統統做一遍,哦不,是做上無數遍。
念隨心動,6天皓身體某處悄然起了變化,而且變化的速度頗有不受控的趨勢。憋得難受,他不動聲色地往大床里側蹭了蹭,只想離她近一點,順便測試一下女人的反應。
不料,他這一動,立即激起程顏的警覺,她相應地朝床外側挪了挪,依然保持着兩人之間最初的距離。她本就是靠邊躺的,被他一擠,幾乎半個身子快要懸空了,不由沒好氣地提醒他:“你要是不好好睡覺,我真走了。”
6天皓沒吭聲,而且還頗為應景地發出輕微的鼾聲,彷彿剛才只是他在夢中不小心動了動。這麼一試探,他果真不敢再越界了,只怕惹惱了她,前功盡棄。
可惜,男人生理上的反應就沒有那麼聽話了,他只覺身/下腫脹得幾欲爆炸開來,雄性荷爾蒙不斷堆積再堆積,急需釋放。他甚至有點後悔,早知便不該口出狂言,輕易許下害人害已的承諾。
這一刻,素來自制力極好的6天皓真不知道,人世間還有哪一種痛苦比溫香軟玉在側,卻碰都碰不得更磨人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