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接到6天皓的電話,程顏果斷地放了老媽豬肺湯的鴿子,一陣風般跑出多多來,打車直奔豪庭都會。
二十分鐘后,當她氣喘吁吁站在那扇歐式雕花木門前的一刻,她只覺自己的所作所為絕對是應了“鬼使神差”這個詞。
她深吸口氣,稍稍粉飾掉先前的急切,才抬手叩響門鈴。
等待6天皓開門的功夫,她默默重申自己的立場,她僅是來求證多多來一事的,與他那句“我想見你”毫無關係,所以問完她就走人,絕不久留。
然而,門一開,程顏的雜念頓時煙消雲散——
她完完全全被眼前的男人駭住了。
她赫然看到6天皓雙眼猩紅,額角佈滿薄汗。他懶散地穿着一套真絲睡衣,連扣子都系得歪歪扭扭,周身帶着明顯的病態。
程顏微微一愣:“你生病了?”
他啞着嗓子道:“沒事,感冒而已。”說著,他側了側身,讓她進屋。
她抬腳進門的一瞬間,兩人的身體若有似無地碰觸了一下,在這轉瞬即逝的碰觸中,程顏甚至感覺到對方炙熱的呼吸從自己頭頂上灑下來,她垂在身側的手臂不由抖了抖,半個身子都有些僵硬。
然而,乍一進入客廳,她又一次陷入怔忪。
餐桌上、茶几上、地上……到處都散落着空酒瓶,有紅酒的,也有啤酒的,彷彿剛有一場狂熱的party在這裏落幕。
她驚訝地轉過頭,睜大眼睛瞪着6天皓蓄滿病容的臉:“你喝這麼多酒,不要命了?!”
聽聞她焦灼的語調,他忽而覺得頭痛緩解不少,窒悶多日的內心隨之閃過一絲愜意,她果然還是關心自己的。這個結論令6天皓竊喜不已,自認這出苦肉計演得相當值得。
可表面上,他仍然十分應景地揉了揉太陽穴,嗓音愈加嘶啞幾分:“你不在,我一個人悶得慌,只能借酒消愁了。現在我頭疼,胃疼,全身都疼。”
程顏被這句話噎得不淺,心跳瞬間漏跳一拍。一抹發自本能的疼惜湧進她的心坎,迅速瀰漫開來,堵得她五臟六腑都不舒服。她在各自自己該有的反應里糾結兩秒,索性撿重點回道:“你那麼難受,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男人毫不猶豫地選擇拒絕:“不用了,我吃藥了。”好不容易把她哄到家裏來,再轉戰醫院豈不是沒戲唱了。6天皓兀自坐進沙發,又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陪我坐會就行了。”
她不再堅持去醫院,瞅了一眼寬大的真皮沙發,五味雜陳地落了座。只不過坐下去的時候,程顏刻意挪了挪屁股,與他之間拉開一點點距離。
這個微乎其微的動作落在6天皓眼裏,讓他剛熱乎起來的心,猛然間又清冷下去幾度。睡都睡了無數次,她一副避瘟神的姿態是鬧哪出?
他正不滿地腹誹着,只聽程顏直言問道:“多多來那片兒的差拆計劃,是你喊停的?”方才被這男人一攪合,她差點忘記自己赴約的目的。
話題跳轉的太快,6天皓微詫一瞬。
事實上,他累到生病便與此事有關。儘管她從未在他面前提及過多多來的事兒,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間店鋪對於程家的意義,也正是因為程顏不曾開口求他,才令他更想為她做些什麼。所以這陣子他幾乎茶不思飯不想,甚至不惜把公司折騰得天翻地覆,就是為了給她個驚喜。
想到她接下來肯定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6天皓勾了勾唇角,挑眉反問:“不然你以為還有誰捨得下那麼大本兒幫你?這兩個星期差點把我累死。”
果真是他。
原來6天皓毫無音訊,竟是為了多多來。
他調笑的口吻,以及瞳仁深處沉澱的那抹真摯的光,交織在一起,激得程顏一時間百感交集。數個月來,她為了保住多多來,承受着無盡的驚悸與折磨,日日如履薄冰、擔驚受怕,而此時此刻,一切的夢魘似乎就這樣終結了。
除了滿滿的感動,再沒有第二個詞可以形容她當下的心情。
然而,只是倏忽間,她的臉頰陡然又泛起郁色。
6天皓正對她陰晴忽變的臉色感到匪夷所思,就聽她連嗓音也低了下來:“這件事方董知道嗎?”
此話倒是提醒了他,只怕方海山那關確實不好過,他蹙了蹙眉,實話實說:“方董還不知道。”
似乎能夠想像到方海山知曉此事後的勃然大怒,程顏心裏當即一驚,難道6天皓居然為她不顧一切了?
他很快察覺到她的擔憂,於是雲淡風輕地補了一句:“我會找機會和他說的,方家的事交給我處理吧,你別瞎擔心。”
程顏眼角眉梢的憂鬱並未因此而消退,反而愈加明顯,先前如釋重負的感覺亦徹底蕩然無存。她抿了抿嘴唇,婉言說道:“天皓,你能幫我,我已經很開心了。但我真的不希望你為難,如果這件事會影響你和方家的關係,那就算了,我不會怪你的。”
此言一出,連程顏自己都有點驚詫。她原本以為,在她的生命中,沒有任何人或事比多多來更重要,可這一刻,她驀然意識到——
這個男人在她心裏的地位竟然勝過了一切。
假若這話是從別的女人嘴裏說出來的,6天皓一定會覺得虛偽或矯情,但程顏不一樣。憑他的能力與地位,可以為她做許多事,也可以給她全部她想要的,而她卻從不曾向他索取過一丁點兒。就連多多來面臨拆遷這麼嚴峻的困境,還是他自己發現的。她寧願被他誤解,寧願甩甩手一走了之,也無法覥着臉向他提出一絲一毫的要求。
如此想來,6天皓反倒不高興了,語調帶着不滿:“我沒什麼為難的。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問題,你都不許拿我當外人,更不許瞞着我,知道嗎?”
寵溺的話本該令女人頗為受用,但程顏依舊滿腹心事,委實輕鬆不起來:“我還是擔心……”
不給她說完的機會,6天皓的神情和語氣都平添些許料峭:“你今晚不會是為了和我討論方家才來的吧?”幫她擺平多多來的事,他不求她感恩戴德,但至少她總該有點表示吧,哪知她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口一個方家惹他心煩。
程顏怔了怔。
短暫的語塞,她突然從沙發里站起來:“我也不想聊不開心的話題了。我先走了,你好好養病。”
咻,她居然就這麼打發他?
眼睜睜地看着她起身欲走,6天皓眼裏極速掠過一絲幽怨,不行,他無論如何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剛走出兩步,程顏的手腕猛地被人拉住。
下一秒,攥着她的大手力道一重,她整個人都跟着向後仰去。
再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倒進6天皓懷裏。
他把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隻手臂緊緊箍住她的細腰,一隻手扣牢她的後腦,瞅准她的唇瓣,他就發狠地吻下去。
酥/麻的觸感從嘴唇上傳來,程顏的後背驟然繃緊,條件反射地反抗道:“不要……”
他對她的推拒充耳不聞,靈巧的舌裹挾着炙熱的體溫長驅直入,在她口中肆意而貪婪地吮吸。許是太久沒有嘗到這般香甜的滋味,6天皓的生理反應來得格外迅猛,身體裏似有一團燥/熱的火,來勢洶洶。
稍一控制不住,他的大手順勢探進程顏的毛衣,他很快被掌心漫溢的柔軟與豐/盈撩撥得心神蕩漾……被他禁錮住的女人原本正在不安的掙扎,這會兒身子卻猛然僵了僵。
隱約中,程顏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死死頂着她的臀部,她紅着臉嗚咽:“你快放開我。”
“別動,我難受。”6天皓撤下唇齒痴纏,咬着她的耳垂悶哼。
她果然安靜下來,得空喘口氣,她立馬回嘴:“姓6的,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這樣好嗎?”
他悶哼一聲,沿着她的粉頸向下廝磨:“分手是你說的,我可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程顏完全沒料到,這位素來極好面子的男人,耍起無賴倒也爐火純青。她歪了歪頭,避開他的唇和那酥/癢至極的觸覺,沒好氣地說:“分手這種事都是單方面說了算的。”
6天皓對她的閃躲毫不介意,他的眼底沉寂着勾魂奪魄的光火,嘴角牽出個迷人的弧度:“你能不能別這麼沒良心?我都幫你把店留住了,你也幫我滅滅火,不行么?”話落,他一把抓起程顏的手,向自己身/下探去。
碰觸到的瞬間,她的手指生生一顫。
雖然她早已摸過千百次,但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用強,多少令程顏羞憤不已。她拚死力抽回手,秀眉微擰,認真說道:“我不喜歡你把我們的關係說得跟利益交換一樣,我現在真沒心情做這檔子事兒。求求你放開我,好不好?”
這男人越是對她好,反而越令她手足無措,如果現在兩人上床,當真好像她為報恩似的。尤其一想到虎視眈眈、視她為敵的方家,她只覺6天皓對她付出的所有,統統令她有些擔待不起的意味。
腦子太混亂,以至於程顏全然無法投入,甚至不知究竟該以何種心態來面對這個男人。
她透着一絲絲懇求的目光,終於讓6天皓生出一星半點的心軟,他強壓□體上的反應,鬆開摟在她腰上的大手,但他依然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然後嘆口氣,看似做出某種極大的讓步:“不做也可以,那今晚你留下來陪我,我們……純睡覺,什麼都不做。”
程顏對此人孩子氣的表情與說辭頓感哭笑不得,這還是她認識的那位冷傲不羈的6天皓么?
見她不表態,男人作勢猛咳了好幾下,一副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的難受勁兒,“我生病了,好難受,你就算照顧我,行了吧?”他幫她把留宿的借口都找好了。
猶豫幾秒,程顏終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