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炎熱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不無道理。
因為石水壓根想不到,也絕不會懷疑喬婉娩這裏就藏了她要找的人。
當晚在已經封鎖起來的雲水樓內發現行蹤詭譎的人後,石水便馬上吩咐手下的人搜索全城,誓要把這兩人給翻出來。
喬婉娩這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她囑咐李相夷好好待着,自己則踏着月光出了門,去了雲水樓。
樓前燈火通明,附近的商戶悄悄將窗戶開了條縫隙,打量着這片半夜突然擺起的陣仗。喬婉娩到時,石水正派人去往樓內,要仔細搜查。
石水蹙着眉頭,清麗的面孔上滿是沉思。在喬婉娩靠近時才驚覺回過神來,側頭看向她。
喬婉娩叫她:“石院主?”
石水應了一聲,簡單地將方才自己在後院撞見兩名賊人的事複述了一遍。末了她沉默下來,神情若有所思。
喬婉娩見她有話要說,便主動問道:“怎麼了?”
“……”
石水張了張嘴,卻又搖了搖頭,“沒什麼。”
只是那逃走的賊人……不僅背影,連逃走的路數都有些眼熟……
記憶中有什麼與之相似的片段即將呼之欲出,可每次細細思考時,這些殘破的畫面都會如落入河流的水滴一般難以尋找。
石水的思緒被攪得心煩意亂,可喬婉娩沒敢多說,只隨便應和了兩聲。
樓內的搜查沒找出些什麼,門人空手而歸。石水無奈,也只能下令將客棧封鎖得更加嚴密起來。此時夜已過半,待喬婉娩處理好手頭上的事,匆匆趕回院子時,李蓮花正巧也醒了。
他身着中衣,躺在床榻上沒起來,只轉動着脖頸看向喬婉娩,蒼白的嘴角扯出一個淺笑。
見李蓮花這副樣子,喬婉娩也沒敢打擾他歇息,只確認了人沒事,便就此離去。
李相夷就站在窗邊,看她慢慢走遠,這才又轉過頭來看向李蓮花,嘆氣道:“好了,走了。”
李蓮花一直放在被褥上的手猛地用力,突然掀開了一直嚴嚴實實蓋在身上的被褥。隨着他掀開的動作,竟有絲絲白霧從他身上拔了起來,飄散在空中。
李蓮花翻身坐起,頓時滿頭大汗。他剛剛用過力的那隻手微微發抖,指尖慘白,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
李相夷迅速靠過去,兩指搭在他脈門上,神色一愣,“你的內力呢?”
碧茶拔除后,李蓮花體內的揚州慢在日復一日的休養生息中漸漸茁壯,已經恢復從前的五分了。可方才李相夷一摸他的脈象,竟沒感知到分毫。
李蓮花身上滾燙至極,精神頭卻很足,一點都不困,連奔波了半夜的疲累都消失不見。李相夷抬手抹了一把他滴落到下頜的汗珠,語氣也急迫起來,“你怎麼樣?”
李蓮花沉默了一會兒,“熱。”
他一邊說著,兩下扒開了身上裹着的裏衣,露出精壯的身體來。上面覆蓋著一層薄汗,還在微微冒着熱氣。
李蓮花抬手遮住了眼睛,嘴唇顫動着吐出一口熱氣。只覺得全身都被烈火灼燒着,雖然不至於疼到哪裏去,但滾燙的溫度也足夠叫人難耐了。
李相夷詫異地看着他動作,伸手摸上他的額頭,“只是熱?”
李蓮花赤裸着上身,在床榻上盤膝而坐,嘗試調息。可他的經脈強勁,絲毫沒有耗空內力的空虛和乏力。
但那些積累起來的揚州慢就是莫名不見了蹤影。
李相夷一掌摁在他滾燙的胸膛上,將自己的揚州慢自掌心相貼處緩慢地往李蓮花身體裏輸送。可內力卻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
李相夷納悶地抽回手,一臉不解又震驚地看向李蓮花,不安地追問道:“除了熱就沒別的了?”
“……”
李蓮花閉了閉眼,沒太敢說自己現在的具體情況。他也不知自己的身體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但也不肯讓李相夷繼續靠近。於是乾脆閉上了嘴和眼睛,不去搭理他。
李相夷雖然沒看透李蓮花現在的心思,但……
他目光下移,放在了不知何時已然精神抖擻的某處,仍然維持着臉上的神色不變,彷彿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
……雖然不了解現在的情形,可就憑李蓮花這個反應,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李相夷坐在他身側,忽然俯身過去,伸手攬住了李蓮花赤裸的腰身,把他嚇了一跳。
李蓮花驚得整個人都彈了一下,近乎狼狽地往後挪了挪,語氣雖與往日一般平靜,但其中暗暗藏着的顫抖和驚慌仍然被李相夷捕捉得一清二楚。
李相夷嘆了一口氣,側頭親了親他的唇角,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只是熱嗎?”
當然不光熱。
可李蓮花仍然嘴硬,“我真的……沒事。”
他動了動腿,覺得這樣的姿勢不大安全,只好用手去推李相夷的肩頭,頭略微低了下去,落下幾滴汗珠,打濕了他下半身沒完全脫下去的衣服上。
“你先下去好不好,相夷,你別——”
李蓮花試圖討好的話扼在了嗓子眼裏,被突如其來的刺激壓的難以喘息。李相夷抽回手,又撫上他的臉頰,看着李蓮花抬手顫抖着捂住自己的嘴,聲音暗啞,“你這叫沒事?”
李蓮花要被身上的異樣折磨得落下淚來,再難以分出精力來應付李相夷。於是他乾脆仰躺下去,默許一般地把側過了身,蹭着被褥,把衣服蹭得更亂了。
李相夷太熟悉自己的身體了,也更熟悉李蓮花的。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能引得他更瘋狂,更熾熱,幾乎要把人溺死在火焰一般的溫情里。
直到東方的天蒙蒙亮起,李蓮花身上的溫度才一點點降了下去。揚州慢重新佔據了他全身上下的經脈,充盈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李蓮花累的眼睛都睜不開,過剩的精力被完全地發泄了出去,疲憊佔領高地,讓他昏昏欲睡。李相夷縮在他懷裏,這回是他的肌膚更熱一些了。一冷一熱緊貼着,滑膩又綿軟。
李相夷翻了個身,趴在他懷裏。抬手摸上李蓮花的額頭,問道:“還熱嗎?”
李蓮花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現在腦子裏就是一團漿糊,沒反應過來李相夷在問什麼。李相夷也不鬧,就這麼趴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兩人墜入夢鄉,於是誰都沒有發覺異樣。李蓮花額頭上不斷飄逸出點點白光碎屑,落到初晨的蒙光處,隨後消散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