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運功驅毒
關通海收回思緒,對着梅劍之又道:“你既已記下這經脈要穴,那老夫來考考你,你便以這丘三望來試驗吧。”
梅劍之微微一愣,稍作猶豫,他雖已將經絡穴道記下,但要自己親自摸准穴位並點了穴道,只怕出了紕漏,再叫丘兄弟痛楚難忍,心中只覺過意不去。
卻聽丘三望鼓勵道:“梅兄弟,你儘管放膽一試,關師祖在此,便是哪裏錯了,即刻改正便是,難不成還能一指將我點死了?”
梅劍之瞧丘三望言辭懇切,眼含期待,對己全無半分不信任,心中不禁感動。自常山鏢局慘遭血洗之後,往日那些吟詩作畫、遊山玩水的舊友,無不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半點干係,再受牽連。梅劍之與鶴老翁浪跡江湖,更是落魄至極。那鶴老翁行為怪異,有食則食,無食則偷則搶,行徑無常,全無半點宗師之跡。旁人見了他們二人邋遢模樣,嫌棄躲避尚來不及,哪裏還有人願意與之成為至交好友?
這時見丘三望雖與自己相識不過兩日,卻待己如故,梅劍之心中感嘆:“這位兄弟與我不過是萍水相逢,卻對我如此信任。呵!老天待我梅劍之不薄,無論何等險境,總能化險為夷,又讓我遇見了心思純凈的丘兄弟。待離開此地,定要找個良機,與他結為兄弟!”
關通海哪裏管得他二人心思,不等梅劍之答應,便指揮道:“點他麻穴。”
那麻穴,顧名思義就是一旦擊中期門、章門、肩井、血海、精促等穴道,便如中了麻醉之術,四肢難動,即可做來鎮靜安神,與敵人對招緊急時亦可一記制住,極是奇妙。
梅劍之略一沉思,手起指落,點向丘三望肩頸交界處的肩井穴。丘三望卻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未受絲毫影響,調侃道:“你這一指輕飄飄的,怎能制住我?”原來梅劍之心中顧忌,唯恐下手太重,令丘三望痛苦難當。卻不知以目前自己的內力修為,雖比同齡的武林之輩稍勝一籌,卻也未到一觸即封穴道的境界。除非是如崆峒二老那般內力雄渾,或是自幼學得點穴之法,通熟竅門之人,方能輕撫即中。
梅劍之臉上一紅,又再施了幾分力,重新朝丘三望肩井穴點上,口中並道:“丘兄弟,得罪了。”
但瞧丘三望悶哼一聲,身子便立時酸麻,朝一側斜去。
關通海點了點頭,又道:“解開。”
梅劍之應聲,朝丘三望肩井穴上重新按去,卻不是一觸即了,只瞧他揉按片刻,酸脹郁滯之感全無才止。
“再點他暈穴、啞穴。”關通海道。
梅劍之一點一解之下,漸得要領,此時再不必思索,瞬即拍下丘三望胸脅華蓋穴。
三人如此反覆演練,關通海一邊喝令,一邊悉心指點。梅劍之與丘三望兩人,互為靶子,相互點撥。半日光景,兩人皆是心領神會,丘三望原本只記得三五成,如今在實踐之中,也已記下了十之八九。
那一旁的虛子顯早已醒來,瞧關通海指點二人功夫,興緻盎然,不便打擾,獨自朝着溪流下行方向往前探出七八里地,待得返回原創,關通海已教授完畢。
丘三望在山中三年所學,竟不如這時半日之授,心中自是欣喜若狂,於草地上歡躍如飛,一會兒呼呼喝喝兩招崆峒派散拳,一會兒又和梅劍之比劃拆解,盡興之後,方覺自己失態。忙不迭地烤了野兔肉,分與二老及梅劍之。
四人吃罷兔肉,困意陡升。梅劍之此時開口道:“關前輩、虛前輩,二位體內毒素已過三日,不如讓晚輩為二位前輩運功,嘗試將毒素逼出。”
虛子顯心中仍有氣,故意說道:“既然你這身內功都是同關師弟所學,那便先治他好了,總歸做你師父,老夫是不配的!”
梅劍之不想無心之拒,虛子顯竟當了真,記到此刻。梅劍之臉上一陣火辣辣地,正待開口,關通海卻搶先一步道:“好啊,妙啊,梅小兄弟,不必理會那小心眼的老匹夫,先為老夫運功吧!咳咳.....”
轉瞬之間二人又要鬥起口角,梅劍之連忙提氣運勁,將手掌貼上關通海胸壁之間,但覺體內真氣充沛活躍,一轉丹田,一股熱流便自任督二脈奔涌而上,如山火燎原般迅速遍佈雙臂,再從掌心送出。
虛子顯和丘三望不敢打擾,靜靜在一旁觀着。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只見關通海那原本蒼白如紙的面龐,竟緩緩泛起幾分血色,額上與下顎的紅腫亦逐漸消退。梅劍之體內焚雲真氣流轉不息,周身發出燦燦紅光,薄汗如雨般浸透衣衫。
虛子顯瞧在一旁,忽而鬚眉微皺,忽而又展眉,嘴角微動,及不易覺察地笑了一下。便這細微至極的動作,已被丘三望盡收眼裏。那丘三望面無表情,怔怔地瞧看了虛子顯兩眼,又側目瞅了眼尚在運功逼毒的梅劍之,那雙凸出的大眼滴溜溜轉了兩轉。
轉眼又兩個時辰揭過,已是夕陽西斜。自梅劍之在溪邊救起崆峒二老,已是三日光陰匆匆而過。虛子此刻已是力竭神疲,毒氣侵心,昏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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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但聽“哇”地一聲,關通海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口黑血,灑在地上。嘴裏嗚嗚泱泱地不知說些什麼。
梅劍之見狀,心頭一驚,急忙問道:“關前輩,您怎樣了?”
關通海定了定神,大呼兩口氣,只覺胸口肺腑已不如先前那般痛楚,一股浩瀚真氣遊盪胸腔,說不出的舒適。
那丘三望一刻也不敢稍息,緊緊盯着梅劍之二人。這時定睛凝視關通海,忽然面露喜色,道:“關師祖,您額上那道黑記,似乎淺了許多!”
梅劍之聞言,緩緩收回真氣,讓其在丹田周圍運行兩道周天,待自覺氣息無礙之後,方才起身前去細看。果不其然,關通海那原本深邃如墨的長痕,如今已淡去不少,原本蔓延至鼻樑山根之處,此刻已縮短至兩寸,僅附在兩眉之間。
梅劍之眉頭微皺,凝視着那道幾乎難以察覺的黑線,心中疑惑未解,還未啟口,便聽關通海道:“老夫體內的毒素已減輕許多,梅小兄弟,你實在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啊!”他手指着自己眉心那淡淡的黑痕,見梅劍之面露迷茫之色,繼續說道:“此毒怪異,老夫也瞧不出到底是身中何毒,若要想盡除,恐怕非得尋到那五毒教的小丫頭不可。但梅小兄弟你以焚雲真氣,將老夫體內毒素已逼出大半,只需每日自行運功,假以時日,總能祛除殆盡.....”
他說著,轉頭望向虛子顯,那虛子顯已然倒卧於地,不省人事。關通海心中一驚,急呼一聲“啊喲”,連忙將虛子顯扶起。只見虛子顯口唇發黑,臉色蒼白如紙,全無半點血色。梅劍之見此情形,心中一凜,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立即運起焚雲心經,為虛子顯驅毒療傷。
虛子顯遭毒蜂蟄了一處,體內毒素與關通海比起,反而輕上幾分,只因拖得太久,才致擴散侵入心肺。
關通海心中焦急,卻也暗自咒罵:“這老匹夫,一把年紀了還如此逞強,老夫武功自是比你深厚,何須你來謙讓?”他回想起適才虛子顯無緣無故的發怒,幾人都道是梅劍之推三阻四,不願拜其為師,才使得他怒不可遏。然而此刻靜心細思,那番話卻是有意為之,目的是讓關通海先行運功驅毒,脫離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