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要找東西了
街上的人漸漸散了，就像那聲音說的那樣，他長得好，哪怕衣着打扮不夠時髦，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但當那些人從他的臉轉移到他的衣服上時，眼神就再度回歸平淡，匆匆走開。
他注意力也並不在這裏，垂着眸，目光四下巡視。
“陳雋......”
那聲音忽然說不下去，化成一道呼號的尖嘯，在夕陽逐漸隱沒的街道上，更顯凄慘詭異。
他找到角落一團烏黑的肉團，伸手拿起來，細緻的打量片刻，忽然狠狠一捏。
那肉團很奇怪，沒鼻子沒眼睛，只有一張沒牙的嘴。
陳雋將這東西握在手裏，彷彿拿了一塊灌滿液氦的鐵球，極低的溫度帶來強烈的灼燒感。
一碰到，就將他手上的皮肉牢牢吸附在上面，隨着他移開手的動作，皮與肉一點點分離，黏在上面，很塊凍成冷白的一塊肉。
手上變得血跡斑斑，他卻僅僅是皺了皺眉，毫無痛覺似的，收緊逐漸僵直的手，將肉團外表捏出條條細小的黑色脈絡。
“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是怎麼看到我......啊，輕點輕點，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是靈！是主人孕育的靈！！！”
“剛才就是你在說話？”
“是我，是我。”
他慢條斯理的，手勁更大了幾分：“剛才的演講不錯，你主人教你的？”
一團紙跟着風的軌跡落到他腳面，吧嗒一聲，似乎有誰在催促着什麼。
他回過神，看手裏的黑色肉球再度跳了跳：“好燙，好痛！你先鬆手啊！”
“別著急，不是想要帶我去見你的主人嗎？我們現在就走？”
肉團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忽然自發自在他手中膨脹，黑色的皮膚被漲成一層透明的薄膜。
裏面透明色的汁水急速涌動着，被看得越來越清楚。
靈體自爆！
一旁的清何終於忍不住，閃電般跳出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肉團扔出去，抱着他往旁邊撲。
同時順手一甩，淺色光芒水波般包裹住那團長大的黑色靈體。
一瞬間，劇烈的白光充斥整個視線，巨大的轟鳴之下，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
清何呼吸急促，慢慢的，開始聽到擂鼓般的心跳聲，追着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不知道是她的，還是陳雋的。
長久的沉默過後，不知過了多久，管家帶着陳遙一前一後跑過來。
“小姐，您沒事吧？”
反應過來，清何察覺自己的四肢，還因為剛才那恐懼的餘韻虛軟，轉頭對管家道：“先別管我，污染的靈體無法被遠距離驅使，去附近找，把人抓過來！”
管家停下動作，帶着早就準備好的人領命退下。
做完這些，她低頭，想要確認身下陳雋的情況，卻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他不知這樣看了她多久，尤其目睹完她剛才的舉動，眼神很是複雜。
各自沉默起身，兩人背對着，整理自己的衣服。
陳遙看陳雋沒事，猶豫一下，看哥哥沒有阻止的意思，跑到清何身邊：“姐姐，你怎麼樣？”
清何站直，對他搖了搖頭。
555的一番話，徹底改變了清何的想法。
之前的那通電話，清何是打給陳雋的。簡單說明下情況，她本以為要廢很多口舌，才能說服他跟自己一起解決輓歌的事情。
沒想到一聽她說完整件事，陳雋只猶豫片刻，就答應了。還提出自己可以做誘餌，來一出引蛇出洞。
於是就有了後來清何讓管家放鬆對他的保護，自己接走陳遙等舉動，讓陳雋徹底落單。
果然，她剛一離開，陳雋就被那些人盯上了。
收集了四處散落的靈體碎片，將之納入手中，清何對兄弟兩人招手：“事情差不多了，我們離開這裏吧。”
不同於陳遙只能看到她無意義比劃的動作，陳雋體質特殊，能看到很多東西。
等清何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他還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你不是說你們家這一脈，行的是請神出仙的術嗎？我怎麼沒看到你召喚任何東西？”
清何帶着他們附近停車的位置走，仗着他什麼也不懂，肆意胡說：
“因為這術我從小練，請的仙又比較特殊，很多時候不用把她老人家召喚出來也能使用她的能力。”
陳雋似懂非懂，只能暫且相信她的話。
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管家來了電話，給她報了個地址，說是人抓到了，但不方便帶過去。
清何到了那裏才知道，原來管家找到他的時候，那人正盤坐在一塊青石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這人至多只有三十歲，但很瘦，又很高，皺巴巴的黃皮包着骨頭，讓他看起來像一截老化的竹竿。
管家讓人把拘靈符繞着他貼了一圈，帶人把他圍了起來。
他身下是個正在運行的法陣，除了清何，只有陳雋能看到。
面對陳雋期待的眼神，她隨意掃了一眼法陣，張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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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馭靈術的變種，可以強制驅使不從屬於他的靈魂。蘇家在這方面一直研究很深。”
本來還想譴責這種邪門歪道，想起陳雋後期就是靠這種邪門歪道血洗了蘇家，將之握在手裏，還因此損了功德，下場凄慘。
她又委婉的警告：“這種辦法很傷身，還有損功德，最好不要用。”
陳雋正聽得津津有味，察覺她警告的眼神，只覺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幹什麼？”
她移開視線：“主要給你解釋，他們都看不見。”
着手破了法陣，清何讓管家把人綁住，還貼了道符防止他別的手段。
因為不是跟自己結契的靈體，那人受靈體自爆的波動不大，早就醒了。
清何來了，那人才從容的睜開那雙疊了三層眼皮的眼，並不着急和害怕，反而冷笑一聲，上下打量着她：
“被自家家族驅逐出去的叛逆小輩，竟然要護着蘇家想要的人，你不怕死了嗎？”
陳雋聽得一愣。
清何則不為所動，上前幾步：
“我聽說你們進出蘇家總宅，需要一張腰牌。要麼把腰牌給我，要麼我親自搜出來，然後殺了你。”
一上來就喊打喊殺，雖然早有耳聞她的風格，但那人並不信她真敢與整個蘇家為敵。
剛回絕。清何扭頭命令管家，聲音依舊冷冷淡淡，彷彿每一次喝下午茶的表情：
“帶他們兩個離開這裏，我要找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