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雪初融
“清小姐。”
斜里橫出一道聲音,本來只是試探一喊,看到清何真的停下動作,陳雋眸光微閃:“小心點,我們在外面等您。”
話音輕柔,可比之前的敵意順耳多了。
清何心中寬慰,點頭應下,才再次轉過身去。
只有奉命帶着他們離開的管家,情緒中混雜着不顯露的擔憂。
沒過多久,管家幫忙處理了陳雋的手后,清何拿到腰牌,上了車。
她依舊穿着那身衣服,周身乾淨妥帖,看不出任何動作的痕迹,甚至表情跟接陳遙上學時沒有絲毫不同。
可這一次,陳遙再沒往她身上撲,只安安靜靜的坐在車上,也沒鬧騰。
他不知道清何做了什麼,但已經被自己的想像嚇得不清。
清何看看他,又看看對比之下,顯得過於鎮定和悠閑的陳雋,閉上了眼睛:
“今天的事情差不多了,我送你們回去?”
“不順路,我們自己回去吧,這裏離家也不遠。”陳雋微笑應聲,很為她着想的樣子。
她擺擺手:“順路的,我家也在附近。”
“你也搬到這裏來了?”
顧左言他,就是不回答自己。
清何忽然睜開眼,有點惱了:“你不想我送你,那我就不送了。”
陳雋聞言失笑:“別耍小孩子脾氣,我只是想要個地址,既然一起承擔了,總不能讓我找不到你吧?”
這個樣子有些陌生,跟記憶中的唐藕一點也不像,她心裏不太舒服,轉過頭:“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一愣,垂着眸,乖乖點頭:“好。”
清何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又開始責怪自己。
不一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現在已經開始走合格媽媽的路線了,應該接受他的每一面。
“管家,有筆嗎?”
主動邁出第一步的緊張,讓她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她盡量讓自己說的自然些:“我,寫一下地址。”
一旁的陳遙忽然碰碰她,她低頭,看他遞過來一隻筆,小聲的:“哥哥說,可以用這支。”
接過筆,清何在陳遙的一頁空白作業本上寫下一串地址,遞給他們:“好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們可以來這裏找我。”
地址離他們家很近,過了貧民窟對面的馬路,走十分鐘的路程,就能找到她。
陳遙興奮的暫時忘了剛才的事,抱着清何的手歡呼起來。
陳雋將紙疊好收進口袋,眯起眼,看清何手忙腳亂的教育他注意安全。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
蘇家接連不斷的派人過來,卻接連折損在清何手裏,眼看強攻不下,轉而打起輿論戰。
這種情況,反而讓清何鬆了一口氣。
終於不用頻繁使用仙力了,再這麼下去,她就要暴露了。
輿論戰她也不擅長,把後續處理教給管家,她最近開始着手了解陳雋。
沒了她的打壓,陳雋阻力不再那麼大,生活規律起來。
托555的福,自從知道傲慢之罪在於無知之後,清何對提高陳雋的知識水平,有了極高的執念。每天都要跑到他家,監督他學習兩個小時。
又是一天晚上,清何提着一大袋半成品食材,來的陳雋家裏。
從地毯下摸出她今天特地讓陳雋留下的鑰匙,打開門。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還沒有回來。
清何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從今天開始,她要幫他準備晚飯,這樣陳雋還可以騰出做晚飯的時間,多看幾頁書!
回想起管家聽到她的話后,不敢置信的眼神,和不信任的話。
清何擼起袖子,決定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動手能力。
..............
一個小時后,陳雋回到家。
拿出鑰匙剛要開門,除了交租日,基本見不到人的房東忽然出現,神神秘秘的阻止他。
“喂,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
陳雋最近心情一直不錯,微笑道:“沒有的事,房東太太怎麼這麼說?”
往日房東看他長得好,總會給他三分薄面,這次雖然也沒有罵罵咧咧,但語氣絕說不上好:
“你就是惹上事了吧,樓上乒乒乓乓都砸了快一個小時了,周圍的鄰居都找我投訴。
我們先說好啊,裏面的東西都是我的私人財產,損失了你還是要賠的。
而且我這裏不是打架鬧事的地方,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我可不敢租給你了。”
難道蘇家的人找來這裏了?
陳雋輕鬆的神態收斂,房東在門外偷看,他打開門走進去。
入目是亂糟糟的一團。
頭頂破碎的燈泡忽明忽暗,雪白的牆面被染成烏黑,案板被劈成了兩半,可憐兮兮的倒在原地,煤氣罐也黑乎乎的,還變了形。
地面更是一片狼藉,切碎的蔬菜,摔碎的雞蛋混雜着許多形狀不明的焦黑木炭,詭異又滑稽的場面,讓他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房東也看到了,捂着胸口,氣得身上肥肉一抖一抖的,瞬間破口大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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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走出門看了眼門牌號,他把房東的叫罵關在門外,目光定在了僵立在畫面中的黑乎乎的人影上。
他試探的:“清何?”
“唔。”
正手忙腳亂收拾殘局的人恍惚應了聲,臉上烏黑的幾乎看不出五官,還要強作鎮定:“我就是想做次飯。”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一拐,還是泄露出一點點委屈。
好多影視作品裏說,媽媽做的飯會有媽媽的味道,她也想表現一下。
陳雋忽然快步上前,拿着一包紙巾,拉着她去旁邊的水池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有沒有受傷?”
清何制止他:“水管壞了。”
他低頭一檢查,發現是水龍頭的開關壞了。
耳邊,她還在嘟囔:“我拿着半成品來的,本來就快成功了。”
他默然看了眼地板的慘狀,不語。
“真的快成功了,可是人類的東西太脆弱了,我就是着急了點......”
他深吸一口氣:“沒事。”
“我會賠的,我不是故意的。”
陳雋從書包里拿出一包濕紙巾,遞給她:“嗯,我知道。”
“我手機壞了,你借我一下手機,我給管家打個電話。”
他把手機拿在手裏,沒有立刻給她:“你為什麼忽然想做飯?”
清何抬頭,烏黑眼珠認真的看着他:“就是,想讓你嘗一嘗媽媽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那個媽,心裏瀰漫出酸甜的滋味,鴉羽般的睫毛輕顫:“那你只做給我一個人吃嗎?”
她覺得這時候的他好像很沒有安全感,握着他的手,努力傳達自己的偏愛:“嗯,只給你做。”
“別人再好也沒有?”
她語氣自然而篤定:“都沒有。”
順勢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他深邃的目光看向她身後的一片狼藉,末了故作調侃:“頭一次見一個人做飯這麼大陣仗。”
清何有點羞愧。
他又沉默了很久,呼吸依然有點急促。
“清何。”
“嗯?”
“我等你那頓飯。”
她的眼睛亮起來,內斂的點了好幾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