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赴宴的邀請
為什麼說聯盟的這次戰爭是正義之舉?
因為對海神國的人民來說,這場侵略倒不如說是解放!
沒有了人祭,沒有了嚴酷的刑罰和苛捐雜稅,沒有了神賦人權的三六九等,海上的巨獸被消滅,生活也越來越好,這難道不就是人應該追求的嗎?
“所以什麼狗屁信仰、什麼忠誠,都是假的,只有滿足人們心底真正想要的美好,這才叫正確!”
慶功宴上,埃里希舉起酒杯,和眾將領,眾士兵,還有當地的許多民眾,一同歡慶這美好的時刻。
九月,晚風微涼,美酒的醇香飄蕩在宴會上空,讓氣氛更加熱鬧。
埃里希卻沒有喝酒,而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裏,沉默無聲。
別誤會,他沒什麼事,只是在吃螃蟹!
如今這個時節正是海蟹最肥美的時候,而吃慣了大油大肉的埃里希,也決定偶爾遵下醫囑,吃點“清淡”的東西。
所以他一個人就啃了八隻螃蟹,讓希維婭的眉頭都皺成了個川字。
“會痛風的。”
“無所謂,早就活夠了!”
又搭上兩斤龍蝦肉,埃里希灌了兩口白葡萄酒,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悟出來一句歪理:
原來吃海鮮一樣能吃飽,還能吃撐!
“希兒,你會唱歌嗎?”
“嗯?您喝醉了吧。”
沒來由的,埃里希突然轉過頭,看着希維婭,又看着不遠處熱鬧的人群,
“我要走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希維婭卻似乎讀懂了其中的含義,他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地扶着埃里希離開了這場喧鬧的宴會。
林中是靜靜的,只有頭頂上一輪明月高懸,為這片灰色的景象增添了一份色彩。
分別之時,希維婭眼裏閃着淚光,不舍地拉住埃里希的手,有些天真地問道:
“您...會回來嗎?”
不得不說,希維婭生得很美,淚眼朦朧的樣子讓人憐惜,但可惜是個男人,就讓這一幕顯得有些違和。
埃里希也是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替他抹掉眼角的淚痕,順手捏了下對方的耳垂,
“你唱得好聽我就回來!”
精靈對於藝術的美感似乎是刻在基因里的,希維婭的歌聲也是如此,《遙遠的森林》,精靈中耳熟能詳的歌謠,曲風安靜柔美,卻帶着無奈的悲傷與思念。
希維婭邊唱邊哭,看着埃里希跌跌撞撞的背影,心裏忽然覺得有些凄涼,他想:
無數人曾在埃里希身旁唱着讚歌,但當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卻只剩孤身一人,在一首簡單的歌謠中,靜靜地凋散在某個不知名的長夜...
漫步在沙灘上,埃里希突然面露痛苦,緊接着一低頭,嘩嘩吐了一地。
正常,吃那麼多海鮮還炫了兩瓶酒,被海風一吹,換你你也吐!
“唉~早知道不吃那麼多了!”
埃里希靠在一塊礁石上,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抬手向旁邊的一道身影發出邀請,
“酒不錯,你也來一口不?”
“沒有杯子。”
那道身影搖搖頭,藍色的長發及腰,多彩的貝殼與珊瑚裝飾其上,深藍色的眼瞳不含一絲人的情感,就像海洋般深邃而浩瀚。
伽琳妮,海神,天國十二天柱神之一,也是歐若拉那張名單上絕對不能招惹的神之一,因為...
“余看你的頭顱剛好適合,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酒盅!”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子”,但卻是個絕對意義上的神明,不群聚,不圖謀,不謙卑。
和緹婭娜那種有閑心和人類廝混的混沌善不同,祂是完全意義上的混亂中立!
“所以啊,凡人,你為何要殺余的眷屬?”
海洋翻起萬丈巨浪,化作一柄長槍被伽琳妮握在手上,祂既不惱怒也不悲傷,只是好奇,但亦微不足道。
埃里希撐起身體,看着眼前優雅而神秘的海神,面色冷淡,“它吃我的人。”
長槍停在埃里希眉心,槍尖上洶湧的浪潮讓他感受到切切實實的死亡,伽琳妮的聲音也在隨之響起。
“那是人的榮幸。”
埃里希把嘴唇咬出鮮血,從恐懼的本能中奪回身體的控制權,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那我殺它,也是它的榮幸!”
眉心的槍尖又近了一寸,伽琳妮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冷清,
“狂妄之人!”
“傲慢之神!”埃里希的臉上也是毫無懼意。
伽琳妮聞言眉頭微微皺起,對方的樣子讓祂不喜,神的權威可不容許受到一絲挑釁,
“愚蠢!你可知道,余要殺的人,無論是黎明還是榮耀,都保不住你的命!”
埃里希也是咬着牙,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無所謂,我早他喵活夠了!但是...”
他艱難地抬起頭,仰視着伽琳妮,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右手慢慢扶在胸前,
“死之前能有幸面見海神的天顏,我死而無憾矣!”
“哈哈哈!余甚是滿意此言!”
伽琳妮鬆開手,長槍化作水流消散在海中,懷抱雙手看着沙灘上的埃里希,
“說說吧,凡人,在余結束你那可悲的生命之前,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
埃里希等的就是這句話,顫巍巍地從衣兜里掏出一封黑金色的請柬,緹婭娜的神力在上面流轉。
“我想請您陪我赴一場宴會,不知您...是否有這個膽量?”埃里希故意激將道。
“愚蠢!神曾不畏懼!”
果然,伽琳妮並未仔細檢查,以一副施捨的態度,直接伸手搭在請柬上,“莫要讓余覺得無趣。”
埃里希笑着點點頭,請柬爆發出幽暗的光芒,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平靜的海面與天邊的圓月。
「深淵」,與「天國」齊名的至高維度。
太陽已經熄滅,天穹是霧蒙蒙的灰紅色,如同散不開的血霾,終年籠罩在這片充滿絕望與混亂的大地之上。
埃里希是第一次來,但看伽琳妮的臉色,祂似乎並不是第一次來。
“凡人,你竟敢愚弄神明!”
金色的三叉戟出現在伽琳妮手上,祂輕輕一揮,便掀起萬丈怒濤向著埃里希捲來。
對此,埃里希只是笑了笑,右手衝著伽琳妮比了個“友好”手勢,扯開嗓子大喊道:
“澤沃,快救老子!”
廢話,這麼大的浪頭,你難道指望我一個弱小無助的半殘廢傳奇自己扛嗎?
話音剛落,天邊的血霧凝成一隻大手,從地上拽出一柄銹跡斑斑的斷劍,猛地擲向那滔天巨浪,將它從中間斬斷成兩截。
隨後掌心一翻,捲起還在原地看戲的埃里希,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