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鄉村夜話

當晚，為了答謝賞金獵人和比格倫村無私的援助，眾人在比格倫村的舉行了一場篝火晚會，具體由商隊出錢3個銀幣從村裡買了兩隻羊，並且“吝嗇”的老約翰還無償的敞開供應啤酒。

很快兩隻被清理乾淨的肥羊整在了架子上，充滿食慾的火焰將它們烤出誘人的焦黃色，上面還抹了鹽巴、蜂蜜和香料，讓原本就很美味的羊肉飄出了更加誘人的香氣。

商隊成員和比格倫村的村民們個個眼冒綠光，他們平常最多吃一些放肉乾粒的糊糊粥，香噴噴的烤全羊對於這些貧民來說，無異於美味珍饈，一個個狼吞虎咽的，生怕比別人少吃了一口。

賞金獵人這邊看樣子還好那麼一些，不過也是個個滿嘴流油，進度一點也不比商隊村民這邊的窮苦落後。

參加篝火晚會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三個人吃相顯得比較斯文，和眾人熱火朝天的場面相比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他們分別是——我們的男豬腳，目前以貴族自居的偽貴族艾克斯；賞金獵人的頭目，某個貴族的沒有繼承權也沒有封地的小兒子艾雷恩；商隊首領唯一的千金，機靈美麗的雅米拉小姐。

這三人各懷心事又故作矜持，蜜汁烤羊肉雖然美味，德赫瑞姆城的啤酒也很爽口，卻也不能影響三人端着的姿態。

艾克斯的心裏可以說是三人最糟糕的，本來指望在偽貴族這個光環的助力下，能夠和雅米拉更近一步，從而和商隊的老約翰形成深度綁定，獲得一張可靠的長期飯票，以便更好的在這個黑暗陌生的中世紀生存下去。

可是艾雷恩的出現讓一切變了，這個兩個人現在可以說是王八瞪綠豆——對上眼了，特別是雅米拉，本來只有看自己時閃爍的小星星，此刻卻無情的給了艾雷恩，而且那對小星星更大更閃亮，兩腮還有羞澀的淺紅相襯。

面對艾克斯質詢的雙眼，姑娘則是選擇無視和迴避，更讓艾克斯此刻的心變得愈發哇涼哇涼滴。

嚼着口中已然失味的羊肉，艾克斯在心中仔細的自我檢討起來，到底自己做了什麼，讓美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移情別戀，思來想去不得其法，看着姑娘親昵的挨着那個人販子艾雷恩，想想他們才相識這麼短的時間，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想着想着，突然之間又豁然明悟，是了，問題根本不是出在自己身上，是雅米拉，是她得病了，得了天真浪漫的少女們最易得的一種病——“一見鍾情病”！

原世界各種影視劇和媒體上學來的知識，讓他知道每個得“一見鍾情病”的人，內心都會有一個完美的愛戀形象，一旦契合這個完美形象的人一出現，就會立即誘發“一見鍾情病”。

那麼雅米拉心中完美的愛戀形象一定和艾雷恩達到了高度契合:一個騎着白馬，滿頭金色長發，長的瀟洒帥氣，能沖陣殺敵亦能談吐優雅、知禮風趣的貴族（哪怕是沒有封地的），而且這個貴族現在對她的父親還有搭救之恩，這多麼像某個小說里的情景，無形中又加重了雅米拉那不可名狀的病情。

看着雅米拉和艾雷恩郎情妾意的膩歪，艾克斯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即空落落又懊惱惱。

再想想之前的甜蜜時光，可能人家姑娘當時只是把他當做了普通貴族，曾經也可能確實動了點攀附的小心思，但是看看她現在的反應，自己分明不是她心中最理想的那個，艾雷恩才是正宮本尊。

‘見異思遷，渣女！’艾克斯在心中暗罵一句，恨恨的一飲而盡杯中的啤酒，然後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借酒消愁起來，直到周圍喧囂的聲音靜了下來，艾克斯才睜開迷醉的雙眼，發現其他人都在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原來這時代的啤酒都是自然發酵，度數只有5-10度左右，這樣的酒在原來的世界,艾克斯可以一直喝，大不了多去幾次洗手間，但這時代的人經常飢一頓飽一頓的，哪能和他三餐規律、營養不缺的良好脾胃相比。

所以他們普遍酒量不高，別看這種低度啤酒，這裏的人一般都是一杯上頭二杯暈，三杯扶牆四杯倒的酒量，那見過豪飲十幾杯的情況，紛紛被震驚在當場。

短暫的寂靜后，是突然被點燃的氣氛，已經微醺上頭的眾人也被感染了，紛紛加入暢飲的行列，互相敬起酒來。

特別是賞金獵人這邊，刀口舔血的他們一般嗜酒，敬佩酒量好的人，尤其是哪個絡腮鬍子的羅爾夫，賞金獵人里沒有人喝酒是他的對手，自持海量的他彷彿發現了寶藏，徑直來艾克斯這裏要和他拼酒。

要在平時，艾克斯是不會和這種兇悍的陌生人拼酒的，但是今晚不同，雅米拉的見異思遷，讓他心中窩着一股莫名的火，外加上今天初陣殺敵彷彿覺醒了他的血性，藉著酒勁不管不顧的直面羅爾夫的挑釁，兩人拼起酒來。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喝的昏天暗地，直喝的豪氣干雲，直喝的差點一起斬雞頭燒黃紙，直至羅爾夫敗下陣來倒地呼呼大睡，艾克斯才覺得小腹鼓脹難忍，晃晃悠悠的起身去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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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冷風，一個哆嗦，讓迷糊的艾克斯清醒下來，開始懊惱今天的失態，不該不顧形象的豪飲，和羅爾夫這種粗漢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真是大大的丟了“貴族”的體面。

偽貴族的buff可以說是目前他唯一的依仗了，也是他寄生在商隊吃白食的最大依憑，如果這點都沒有了，斷了老約翰這條線，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以後一定要注意，一定要維持好貴族的良好姿儀，他在心裏暗自道。

迴轉到篝火前，卻發現聚餐已經曲終人散了，大部分人已經喝的爛醉，清醒的幾人正在把喝醉的夥伴攙扶回宿營地。

老約翰也是清醒的幾個人之一，看見艾克斯回來，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大手放在艾克斯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摟着他來到宿營地外有一定距離的一棵大樹前，二人靠樹坐下，一陣略顯尷尬的寂靜后，老約翰嘆息一聲道：

“雅米拉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我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您知道嗎艾克斯先生？”

聽到老約翰鄭重其事的說出這句包涵個人情感的話，艾克斯一個激靈，忙正襟危坐，心中思討這話里的深意。不等他回話，老約翰自顧自的接著說道：

“我知道您來歷不凡，不知道您今後有什麼打算？能和我這個老傢伙說說嘛？”

雖然他話裏帶着敬語，但是卻很像長輩關懷晚輩的問詢。

看着老約翰滿是希冀和笑容的臉，艾克斯知道所謂的關鍵性對話來了，立馬嚴陣以待，思維快速的運轉起來，略作沉吟后答道：

“近期嗎，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上一段時間，我覺得我的算數很好，適合經商，最好能跟着商隊，這樣也可以長長見識，增加一些閱歷。至於將來嗎，那要看形勢的變化，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做打算。”

討巧的艾克斯即表達了自己想繼續跟着商隊混的想法，又不着痕迹的給將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既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將來會有個王位等他繼承呢。

老約翰沒有分辨出艾克斯話里討巧的成分，聽了這話后笑的更燦爛了，這是他此刻最希望聽到的話，心中不禁大慰，樂呵呵的拍了拍艾克斯的肩膀道：

“暫時待在商隊沒有問題，大傢伙都認可您的能力，至於將來，如果有需要我會儘力幫您的。”

聽了老約翰的話艾克斯心中大定，但轉念想到雅米拉和艾雷恩的郎情妾意忙道：

“哪，雅米拉……”

“我不喜歡賞金獵人，我們商隊就被賞金獵人打劫過幾次，他們就是一群到處亂竄的強盜、人販子，我不可能讓唯一的女兒嫁給一個這樣的人，讓她今後都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雖然艾雷恩先生拯救了商隊，我會想辦法報答他的，但不會犧牲自己的女兒，雅米拉還小，還不懂事。”

老約翰用肯定的語氣打消了艾克斯的疑慮，讓他覺得憋了一下午的抑鬱之氣一掃而空，那感覺就好像繼承了五百萬遺產，心中充滿了安逸，要不是端着偽貴族的架子，這廝估計立馬就含淚跪下叫岳父了。

“那是個風流坯子，當年我在帕拉文城當傭兵的時候，這種公子哥見的多了，他們沒有封地，整天只想着怎麼結識貴族小姐和死了丈夫的貴族寡婦，最會玩弄女孩子，雅米拉跟着他是不可能幸福的。”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班達克從樹后繞出來說道，拍了拍艾克斯的肩膀就勢坐在他的旁邊。

“那個羅爾夫一看就是個強盜，德赫瑞姆城外的森林裏就有這麼一個叫羅爾夫的，不知道是不是他，我們還是小心點。”

班達克對老約翰提醒道。

“是的，我注意到了，好在這裏離蘇諾城不遠了，吩咐大家都要多加小心，武器放在隨時可以拿到的地方。”

老約翰吩咐了班達克，接着對艾克斯道：

“您也不要多想，明天我們要在日落前趕到蘇諾城，回去休息吧艾克斯先生，我們兩個老活計再聊會。”

說完扶着有些暈乎乎的艾克斯起來，指了指營地休息的地方。

聽了老約翰話的艾克斯只得站起來往營地走去，此刻的他已經飄了，只覺腳下輕快，不知是不是老約翰一番推心置腹的作用，讓他感覺彷彿有股力量向上輕輕的托着自己，微醺的狀態讓他的步伐雖有些踉蹌不穩，卻晃而不倒，仿若仙人悠悠駕雲，心裏面也樂開了花，嘴裏還不自覺的哼起了歡快的小曲。

看着樂呵呵的艾克斯走遠，老約翰嘆了一聲氣，迴轉坐在老夥計班達克的身邊。

“決定放棄哈維了嗎？”

班達克問道。

“是的，哈維那孩子人太笨，兩年了，到現在連一百以內的算術都沒有掌握，有的人天生就不是這塊料，沒法強求，唉……。”

老約翰禁不住嘆氣道。

“可是他畢竟是雅米拉的遠房表哥，也許你應該更多一點耐心，好好教他也許他就會學好，畢竟那孩子幹活挺賣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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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達克安慰他道。

“沒有用的，我和雅米拉都試過了，雅米拉五歲就能把一百以內的算術算的很好，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最主要的還是他的心胸比較狹隘，和其他幾個夥計關係也處的不好，讓他將來帶領商隊人心非散了不可。”

“是的，哈維不是塊做頭領的料，可艾克斯先生的過往很神秘，你是怎麼打算的？”

班達克問道。

略做一番沉吟，老約翰接著說道：

“看他的長相，我猜他是庫吉特汗國的人，應該是某位大貴族失勢的兒子，甚至可能是塞加可汗的兒子，好在我們的行商路線不經過庫吉特，應該沒有大礙，而且老領主已經時候不多了，領主府有人告訴我老領主很可能撐不過今年的冬天。”

“你的老相好，那個豐乳肥臀的廚娘說的？”班達克揶揄的笑道。

捶了班達克一拳，老約翰挑了挑眉，頗為自得的道：

“別說，那娘們確實浪的夠勁。”

說罷倆個老夥計默契的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過後，老約翰又正色道：

“不過她確實幫了我不少忙，據她說，很可能將來安娜夫人掌握大權，伯蘭茲少爺年齡雖然不小了，可是前段時間和侯爵大人吵架了，氣得回自己封地了不願回來。

城主府現在都聽安娜夫人的，她是烏克斯豪爾城主的女兒，她們家有自己的依附商隊，早就想把我們的生意搶過來了，到時候恐怕我們的日子就難熬了，將來蘇諾城能不能混下去都不一定，要早做打算啊！”

“是啊，應該早做打算。”班達克點頭說道，隨即氣氛變得壓抑，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這時代各個諸侯割據，雖有統一國家，也是山頭林立，各自為政，整個社會環境黑暗混亂，生存很不易，所有想過穩定生活的人都必須依附於有勢力的人物，商人也不例外。

眼見靠山要倒，為了商隊十多人的生計，以及這些人背後幾十口子的老弱婦孺，老約翰不得不到處押寶，包括我們的男豬腳。

此刻的他正邪惡的看着雅米拉那寶葫蘆般曲線的背影，內心想入非非，他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人寄予了厚望，重擔在肩了。